不沉沦 第62章

沈杳被他紧抱在怀里,很识趣地没有挣扎。亲密无缝的拥抱的当中,他突然感觉到后腰被一搁,是冷硬的枪械。

他的心理素质向来不错,现在却略僵住了身子,感触却更加明显。

关殊温热的呼吸近在咫尺,缠绵至极。硬质的枪口却顺着他的脊柱一点点往上,蹭过敏感的腺体,在即将抵住他后脑的时,关殊却猛地放下手,然后用力地把他一推。

沈杳被他逼得背靠在司仪台上,这次当着他的面,枪口抵在了他的太阳穴上,明明还有一段距离,太阳穴却莫名地一阵发麻。

这是沈杳第一次被枪械对着,没有经过训练的人对枪械的恐惧难以抑制。他的瞳孔下意识地一缩,本能地紧绷住肩。

“我他妈再晚来一点,你是不是就要跟晏知行结婚了?”关殊的手掌竟然发出颤抖,他嘴角有血液流出,不是刚才在搏斗中受的伤,而是因为气急攻心。他不太在意,随手抹去之后,继续咄咄逼人着,“晏知行就是你的奸夫,我不是说了让你藏好他,别让我抓到,你还光明正大地带到我眼皮底下?!我说的话你可真是一句也不听?”

“不过这也好,不然我不得被你瞒一万年?”

“沈杳……你骗我……你又骗我。”

因为过去冲动造成的后果,他没有敢再次把沈杳囚禁起来,哪怕有无数次起这个阴暗的念头,他也全都忍下来了。

他现在却觉得自己不该留情面,既然他早就知道,他会被沈杳玩死。他回来的第一件事情,就应该把沈杳囚禁起来,然后再次把他终生标记。

他清洗一次,就把他绑回来继续标记。周而复始,直到他的身体再也承受不住,只能乖乖地待在他身边。

“是不是我不在的这四年里,你不仅交着徐意白这个男朋友,你还在背地里和晏知行在一起?什么狗屁的交易关系!你们从头到尾都没有断过联系才对是吗?”

阴暗的情绪渐渐发酵,关殊注意到沈杳要张口说些什么,他抬手就捂住他的唇,只顾着一股脑地发泄自己的情绪:

“沈杳,我在你面前还不像条听话的狗吗?我有没有说过,我他妈不介意给你当狗,但是你不能有别的狗?!”

他用余光瞥到受重伤的晏知行竟然要爬起来,明显是想要过来保护沈杳,就好像他们是对亡命鸳鸯一样。

关殊垂眸,盯着沈杳略微有些慌乱惊惧的眼神,他终于能从沈杳脸上找到点其他表情。

如果沈杳不爱他,那就恨他好了,纠缠不清致死的恨都好过遗忘。

他推进着手掌,让枪口完完全全地贴住了沈杳的太阳穴,死神也靠得更近些。关殊俯下身,在沈杳耳边,偏执地低声问道:

“你对我动过心吗,沈杳?”

“是不是我们一起死了,你就永远属于我了?”

太阳穴被抵住的异物感太强烈,沈杳从未感觉到那么深的恐惧感,仿佛坠入深海当中,身体渐渐失去温度。

他竟然从关殊的语气里察觉到一丝认真,这次关殊嘴里没有一点玩笑的意思。

沈杳被他捂着唇,仿佛连呼吸都停止,他身上全是冷汗,乏力的四肢提不出一点劲。

他一点也不惧怕死亡,但是他还有未做完的事情,他不能就这样死去,抱着恨、抱着遗憾。

“唔……”

沈杳猛地开始剧烈挣扎起来的同时,他感觉到了关殊放在板机上缓缓收紧的手指。

他猛地闭上眼睛,汗珠从下巴处滚落,等着那只有一秒的意识空白。

“咔哒€€€€”

弹匣早就被人偷天换日地取出来,枪里没有子弹,只有手指按响的板机。

“怕什么,宝贝?”

关殊心情愉悦地笑了笑,他放下手,像是做成一个完美的恶作剧,低下头吻了吻沈杳不停喘息的唇。

他低眉看着沈杳:“我怎么会选择这样的方式让你去死?如果哪天我真忍不住了,想和你一起,那我也应该是拽着你去跳楼。”

“别怕疼,我会垫在你身下。”

“关殊。”

身上的力气慢慢找回来,身上的薄汗渐渐冷却下来,好似悬空的脚终于踏足于地面。沈杳扬起手,毫不留情面地给了关殊一个耳光。

“啪”的一声响彻着房间,沈杳冷淡地道:“你可真是条疯狗。”

“对啊。”关殊的脸颊被打得微微偏转,他坦然地看着沈杳,“你他妈知道我是疯狗还不乖乖待在我身边啊?好可惜啊沈杳,你这辈子都好像只能和我在一起了。”

“我的确骗你了。”沈杳侧脸吹着自己的手心,他歪了下脑袋,“我骗了你什么,你想知道吗?”

他刚才就在赌,他没有想到枪里没有子弹,赌的是关殊不可能叩响板机,

上一次,沈杳说刀还没到落下的时候。而现在终于到了他真正说出那些话的时机。

沈杳轻笑了声,他回头看了晏知行一眼,然后抬手摸着关殊的脸颊,蹭着被他打的留下指印的地方:

“比如四年前我和晏知行的真相。”

第59章 “跟我走。”

他的心脏蓦地狂跳起来,耳边全是杂音。关殊失去一切感官,唯能感知到的是脸颊上微凉的手指触感,轻轻柔柔地蹭着他,温柔至极。

不知为何,爆发的情绪戛然而止,满口的质问烟消云散。他明明已经认定沈杳背叛了他,他明明已经置信沈杳出轨好多次,明明他已经恨透了沈杳。

可是……

“什么?!”

关殊失控地抓着沈杳的手臂,愣愣地盯着他。他睁着眼睛,疯了般地想从沈杳漂亮精致的脸上找到点什么。他看到了丝惋惜,像是一声长长的哀叹。

他失去了声音,过了很久很久之后,关殊的声音沙哑得让自己都陌生:“什么真相……?”

沈杳看关殊的时候需要微仰着脸,手掌还贴着他的脸颊,最后一次触碰之后,他轻声地道:

“关殊,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总是不喜欢听我的解释,当初是这样,刚才拿枪抵着我的时候也是这样。”

无由的慌乱裹挟着关殊,他刚才拿枪抵着沈杳脑袋时。在那么一刻,他是真的想带着沈杳一起去死,他自私地想靠死亡留住沈杳。

关殊还不知道沈杳要说些什么,就已经霎时陷入一片空白当中。他紧握着枪的手渐渐脱力,最后枪身重重地砸在了地上,抛弃了所有的防备。

“你希望从哪里听起?”

关殊却失去了声音,嘴唇颤抖地张合了下,却连一声音调都发不出来。

得不到回答,沈杳从容地自言自语道:“那从你在教室门外撞破我和沈深棉的对话开始吧?我当时靠近你的确跟他喜欢你有点关系,但只是那么一点。”

“至于他说我去勾搭别的alpha,你觉得有可能吗?”沈杳轻笑了声,脸上很自然地流露出点骄矜神色,“一般都是别的alpha来倒贴我才对,他看到的也正好就只是那一幕。”

关殊再也感知不到其他情绪,身上的所有伤口仿佛都变成空洞,掠夺着他的空气。

他的眼前出现一片血色,轰鸣声当中连自己在哪都忘记了。唯一看得清的是沈杳的脸,唯一听得见的是沈杳的声音。

“你误会了一件事情。”

“晏知行从来就不是我的奸夫,我和晏知行的第一次是场让我恶心的意外,并非我的自愿。”

关殊脸颊上属于沈杳的手缓缓滑落,像是最后一样支撑着他的东西缓缓倒塌。他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身形晃动了下。

他隐隐约约猜到了些什么,胸腔开始剧烈的起伏。他曾无数过祈求得到沈杳的一句解释,真正到这一刻的时候,他只想回到过去给自己一巴掌。

“当年,我一个人在外面,被易感期的晏知行强行拽进了房间里。”沈杳盯着他道,“我很害怕,但我依旧用花瓶砸破了他的脑袋,成功逃了出来,可我还是很害怕,我连报警都害怕得忘记了。”

“我一路往回跑,期间摔倒了好多次。关殊,我难受害怕得只想回家洗一个热水澡。”

“可我在家门口碰到了你,你对我又做了什么?”

他做了什么?

关殊自问着,他没有第一时间信任沈杳,没有问他为什么这样回来,没有抱住他安慰他,让他不用再害怕。

他把沈杳拖进浴缸里,不顾他惊慌失措的神色,捂住了他的唇,没听他的一句解释。

他把本来就怕的沈杳再次强暴了,造成了二次伤害。

“你只闻到了我身上的信息素味道,只看到了我脖子上的标记和吻痕,你好像一点也没有注意到我当时的表情。”

“我想要解释,你却一句也不听,因为你心里已经认定了我背叛你对吗?”

关殊的大脑一片空白,痛苦的悔意席卷全身,像是要把他吞没一般。

“我……”

他终于找回了声音,可只艰难地吐出一个字之后,关殊就猛烈地咳嗽起来。关殊用手捂住唇,咳出来的全是通红的鲜血。

沈杳没有做对不起他的事情……他没有……一切都只是他自以为是的误会。

他误以为的真相才是假象,真正的真相他有机会听到,却被他亲手扼杀掉。

他在不明白一切的情况之下,还对沈杳说了很多难听的话,他骂他骚,他骂他贱。

沈杳每次听到他的恶言是什么感觉?!

“你别恨我,你应该去恨晏知行。”

沈杳放弃一切委婉的语言,用最粗鲁直白的方式,在两个alpha的视线之下道:

“我没有出轨,是晏知行强奸的我。他就是个强奸犯,你知道了吗?”

这一句话点燃关殊的某处神经,让关殊瞬间止住了即将落下的泪。他的眼眶像是被血染红,嘴唇无意识地动了动,魔怔般地喃喃自语着:

“我要杀了他……”

关殊猛地弯下腰,捡起地上的枪。

“咔擦€€€€”

弹匣被他再次装了回去,他迅速地上了膛,转身,叩响板机。关殊这系列动作在一秒之内完成,冲动得毫无预兆,丝毫不给人反应的机会。

“砰!”

子弹破开风呼啸地飞了出来,正中晏知行的大腿,他没有喊叫出来,只发出一道沉闷声响,鲜血汩汩地从枪口流下。

冷汗从额前滴落下来,晏知行刚才也听得一清二楚。他听到沈杳说他恶心,听到沈杳骂他强奸犯。

关殊已经完全失控,香根草的味道在空气中野蛮生长。他的枪法向来很准,这次命中的却不是死穴,他没有刻意瞄准,因为€€€€

关殊从一开始就不准备只给晏知行一枪

“咔挞”。

连贯的上膛声响以最快的速度再次响起,基本没有一丝间隙。关殊的手指即将叩响板机时,被身后的声音打断,是沈杳的声音。

“关殊,你想把晏知行杀了,然后自己进监狱也去死吗?”

关殊转过脸,他的喉结艰涩滚动了下,说出来的话却狠到极致:“他应该去死。”

因为这场误会,沈杳受到过他的许多伤害,他却永远不做解释,甚至后来总是提到那所谓的“奸夫”来刺激他、激怒他。

好像那就是真的一样。

沈杳把四年前的真相留到现在才说,无非就是想报复他,想让他后悔到极致。他知道关殊没有其他在乎的东西,他只在乎他。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报复方法也只有沈杳做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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