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沈杳把手中的麻醉枪摔在床上,“我只是刚才有点被你们吓到了,对Alpha很害怕。”
“是吗?”
徐意白轻飘飘地反问了一句,他把地上的外套捡了起来,擦拭着沈杳身上的鲜血。
关殊随时都可能会醒来,他没办法替沈杳洗澡,他现在要做的唯一事情是吧沈杳从这里带走。
他把自己的卫衣脱下,套在了沈杳的身上,给他当条有点短的裙子正好,自己只穿了件单薄的长袖。
徐意白把沈杳抱了起来,沈杳也很配合地搂住了他的肩。
在昏暗的房间里待得太久,沈杳的眼睛被外面的阳光刺了下,他转过脸躲进了徐意白的怀里。
徐意白的脚步停了下来,在庆幸之后,他也跟着意识到了一个问题€€€€沈杳无法被终生标记,也意味着着他永远是自由的,他是无法被留下的。
如果亲吻没有用,如果标记没有用,如果爱没有用,那就只能用锁链来代替。
他独身过来,黑车就停在楼下。他把沈杳塞进车里,自己坐进驾驶座的位置,用手帕擦去冒出来的鼻血。
擦干净之后,徐意白却也没有启动车,他面无表情地转过脸看向沈杳。
“沈杳,被终生标记是什么感觉?很爽吗?所以你才让关殊终生标记你?不是谁对你好你就和谁在一起?那为什么你总是那么偏心?”
徐意白伸手摸住他的脸,最后抓在沈杳的头发上:“你不给我的话我就自己要。”
第88章 他叫沈杳
黑车从军区的门跃出,三辆等了许久的车围了过来,完全把徐意白的车堵在了路上。
晏知行的身份特殊,哪怕知道沈杳被关殊带到了这里,他也无法做到顺利地进入军区,只能放下所有的事情在这里守着。
从夜晚等到白天,又从白天等到夜晚,连里面发生了什么都无法得知。
徐意白冷静地停下车,他降下半扇车窗,被他喂了安眠药的沈杳坐在副驾驶上安静地熟睡着,毫无防备的模样。
他拿起刚才用过的手枪,隔空对准了晏知行的脑袋:“让路。”
晏知行不知道枪里没有子弹,他的脸上却依旧没有一丝畏惧的神情,一步一步地往徐意白的方向走去:“把沈杳交给我,你就可以走。”
黑洞洞的枪口突然转了个方向,在晏知行突然放大的眼瞳当中,枪口对准了旁边昏睡着的沈杳,不带一点抖动地握住了枪。
晏知行的脚步被硬生生地逼停,表情出现不易察觉地波动:“你会开枪吗?”
“你可以试试我会不会开枪。”
徐意白伸手猛地扯过来没有意识的沈杳,枪口用力地抵在了太阳穴上,利落有魄力的动作不像是假,枪口磕上去时发出沉闷声响,像是晏知行蓦地下坠的心脏。他的脸色平静,语气却很认真道:
“没关系,如果我一枪把沈杳杀了,接下来我会自尽去黄泉路上堵他。你是觉得我在跟你开玩笑,还是你想赌一赌?”
沈杳落在腿边的手臂苍白无力,晏知行的表情出现波动,他没有勇气来进行这场赌博。最后,他抬起手,示意车辆往后退。
风吹着他的衣角,晏知行缓缓地道:“让他走。”
“也不要追上来。”徐意白眼眸沉黑地盯住了晏知行,手臂没有放下,冷冷地道,“要是有任何让我觉得不对劲的地方,我都会毫不犹豫地开枪。”
油门轰然乍响,晏知行的眼睛始终盯着车的背影。他做事总会缜密到极致,每隔几十米都有他的人守在路边。
生命太过脆弱,更何况是柔弱的Omega,不能有一点差错。
晏知行微微出神,他转过脸,双手已经紧捏成拳头,却开口对陈双道:“把前面的车也撤了。”
*
徐意白单手扶着方向盘,来到安全范围之内表情也没有松懈下来。直到身后的车影彻底看不见,他才摸了下沈杳的太阳穴,手始终都紧握着枪。
他一路弯弯绕绕,直接把沈杳带回了顾家。徐意白提前清空了所有的佣人,一路抱着沈杳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徐意白把沈杳放到床上,他安睡的模样安静又漂亮。手机在口袋里不停响动着,徐意白干脆地把窗户打开,面无表情地把手机丢了下去。
做完这一切,他走进浴室,在浴缸里放满热水。
徐意白脱掉沈杳身上的卫衣,把完全赤果的沈杳放进浴缸里,手掌用力地揉搓着他的每一块皮肤,直到他全身都变得通红。
他注意到沈杳的睫毛轻颤了下,徐意白的动作停顿了下,问道:“醒了?”
沈杳睁开眼,蜷缩在浴缸里抱着腿看向他,没有说话。
徐意白忽然起身往门外走去,再次进来的时候他的手上拿着一把水果刀,和当时在休息室里沈杳拿出来捅自己的一模一样。
沈杳的目光落在刀上面,刀面闪着银光,折射在他的眼睛里。他垂在腿边的手微微收紧,问道:“你想杀了我?”
徐意白抬步跨进了浴缸里,他身上穿着的衣服瞬间被水浸透,浴缸里的水因为他的进入也满了出来。
“沈杳。”徐意白却扯过来他的手,手指轻抚着沈杳小腹上那块小小的伤疤,他把刀柄塞进了沈杳的手中,“把那一刀还给我吧。”
沈杳被他罩着手,强行握住了刀柄。他试图抽回自己的手,却始终被股大力牢牢桎梏住。徐意白不给他一点反应的时间,他低头吻沈杳额头的同时,猝不及防地把沈杳的手往外一拽。
“噗嗤!”
锋利的刀尖没入肉体的声响,徐意白的手指越拢越紧,亲手把刀送到自己柔软的腹部。鲜血在瞬间喷涌而出,滴滴哒哒地落入浴缸当中,和清澈见底的水混在一起,最后整个浴缸里的水都变得通红。
浴室里散发着血腥的风铃花味。
“你在想什么,沈杳?是担心我死了,还是觉得我死了更好?”
沈杳明明是握着刀的人,皮肤却在空气当中白得近乎透明,像是传说当中不见一点光的血族。他缓慢地屏住呼吸,开口问道:“我在想你也疯了。”
徐意白的脸逐渐褪去着血色,他的眼神偏执地落在墙壁上悬挂着的钟上,等待着那“咔噔咔噔”的时针不停转动着,时间一点点流逝过去。
直到与上次他送沈杳去医院的时间相符,徐意白才晃晃荡荡地从浴缸里起身,他眼前的光亮已经逐步消失,黑暗笼罩过来。
“沈杳。”徐意白踉跄地扶住身边的墙,一步一步地往后走,开门的时候最后回头望了沈杳一眼。他做着那么疯狂的事情,表情却平淡如水,“清算了。”
沈杳泡在血色的热水当中,只在空气中露出圆滑的肩膀,配着他那张精致冰冷的脸,形成了诡异的血腥美感。
在听到那一声关门声之后。他猛地从浴缸里爬起来,打滑的脚险些就这样摔倒在地,他无法接受那迎面而来的血腥味,扶在洗脸台前,干呕了几声。
沈杳抹去脸上的水珠,和镜子里的自己对上了眼神,抬手摸上自己的咬痕斑驳的腺体。
他彻底玩脱了,什么后路都被封死。
这些Alpha一个比一个像疯狗,全都张开獠牙,想方设法地往他身上咬,一不留神就会被咬下一块肉。
*
沈杳身上关殊留下的终生痕迹越来越淡,直到第七天,完全消失得没有踪影。他也被关在了徐意白的房间里整整七天,每天除了医生和佣人,没再见到过其他人。
房门终于被人扣响,他被身后的守卫带上了开往医院的车。
徐意白一个人穿着蓝白相间的病号服躺在床上,他的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翻看着手上的文件。
身后的门被“嘭”一声关上,沈杳本能地没有前进,背紧紧地贴在门上。
徐意白却放下手中的东西,赤着脚往沈杳的方向走过来。Alpha的自愈能力本就不错,短短一个礼拜的时间,他已经可以下床走动。
“还记得那份文件吗,沈杳?”
沈杳瞬间反应过来,他转过身就伸手就去掰病房的门。他呼吸微乱地用力晃荡了几下,房门也没有被他打开。
他不畏惧遗忘,但是有些东西他不能忘记,比如他的父母。
徐意白扭住他的手,把他整个背都按在了门上。
“徐意白!”沈杳还没忘记挣扎,看起来瘦弱的Omega却爆发出股大力。他一边用膝盖不知疼地撞击着房门,一边把手肘用力地砸到了徐意白的身上,罕见地出现了强烈的情绪波动,“我当时就应该一刀捅死你!”
徐意白刚愈合没多久的伤口裂了开,往外渗着血。他拽住Omega的手腕,把人拽到病床边,又重重一下地摔上去。
他翻身上床用双腿掐压住不断挣扎的Omega,一只手扣住了沈杳的两只手腕。沈杳强烈的挣扎在他的预料之中,他从床头柜上拿出镇定剂,低声地道:
“你可以这样做,但你现在没有机会了。”
“滚!!”
沈杳反应剧烈地扭动着身体,试图躲过那往他身上扎过来的镇定剂。脖颈处一阵刺痛,强烈的药劲作祟,眼皮逐渐变得沉重。
他的手指逐渐失去力气,缓缓地垂落在了床上。
“我知道你的担心。”
徐意白的手指轻抚过他的脸颊,用最冷静的音调说着最恐怖的话:
“我不会改变你的所有记忆,我只是会篡改一些,比如让你忘掉关殊,又让你忘掉晏知行。”
“沈杳还是沈杳,只是出现在你的记忆里的Alpha只会剩下我。”
“你没办法甩掉他们对吗?又或者你不舍得抛弃他们?”
“没关系,我帮你忘掉就行了。”
他说的清算从来不是他和沈杳互相忘掉过去的所有事情,而是指他和沈杳会开始一段崭新的感情,一段没有第三者,白头到老的感情。
*
寂静的房间里,只有钟表走动的声音。躺在床上的Omega迟钝地睁开了眼睛,他第一眼看到的是空白的天花板,还有悬挂在上面的白炽灯。
鼻尖有刺鼻的消毒水味道,刚清醒的那瞬,他的眼神空茫茫一片,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哪里,连自己的名字都忘却。
“还难受吗?”
身边忽然传出一道温和的声音,Omega蓦地追寻着声音的方向看了过去,扭动脖子的时候脖颈处传来真尖锐刺痛。
他身侧椅子上坐着的Alpha长相如春水般温润,他站起身,一脸担心地伸手触碰着他的额头,低声地唤他:
“沈杳。”
所有的记忆伴着这声呼唤如潮水般涌进来,眼前闪过无数张连贯的幻灯片,像是走马灯一样,他在几秒钟之内看到了自己过去的所有记忆。
大脑在一瞬间承受不住,嗡嗡作响着,带来带来强烈的晕眩感与反胃感。
Omega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心脏加速跳动着,他难受地扶住额低下头,强压下了呕吐的冲动。
很快,一双手反应迅速地伸了过来,熟练地替他揉着太阳穴,缓解着他胀痛的大脑。
“哪里疼?我去帮你叫医生。”
他又担心地喊了遍:“沈杳?”
Omega的表情微怔,他想起来了自己的名字。
没有错,他叫沈杳。
他转过看向身侧细心的Alpha,囫囵吞枣般咽下的记忆生着绣,下意识地动了动唇:“你是……”
冒出声音的那刻,沈杳的喉咙又卡住。
他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