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无声铃被无数人欢呼着扑过来拥抱,甚至跳起来从别人肩膀上爬过去。有人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跟着瞎起哄。视线被遮蔽,等她不得已亮出长刀冲出密集的人墙,曲章瑜已经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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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命啊~快来人啊~铃女救我啊!”
曲章瑜被两个男人架着胳膊带出夜店,假模假式地呼救了几声,便坐进了陌生的车后座,着急忙慌地催促:“快快快!开远一点,一定要让她找不着!”
直到夜店在后视镜里消失不见也没看到无声铃追出来的身影,曲章瑜才安心。掏出手机来还没打开,就被身边的男人一把抽走,扔出车窗:“曲小姐,这个得先收了。”
曲章瑜刚要发脾气,又一想,是哦,“绑架”哪还能用手机?一点真实性都没有。转眼就把这口气给压下去了。她满脑子都在想象无声铃即将受到的惩罚,丝毫不在意载着她的车将驶向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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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声铃一边重新扎起散乱的头发,同时在舞池里找了一圈又折返回包间里,曲章瑜依然不在。
“我怎么知道她去哪里啊,我又不是她保镖!”桌面上散落着药片,年轻的女孩已经开始嗨了,对着无声铃挥摆出下流的手势,大喊大叫。“雇主不见了是你的失职!傻/逼!”
无声铃在心里叹气。
曲章瑜脸上是藏不住事情的,跟这几个不知世间险恶的温室小花朵怕是针对自己谋划了什么可笑的圈套。这些吃药吃得眼神恍惚神志全无的脑袋,到底知不知道她们是多少狗男人眼里垂涎欲滴的肥肉?
曲章瑜总是仗着自己是曲家的小小姐,笃定没人敢把她怎么样。且不说目前久安的混乱,就算没人专门设计曲家,碰上个精虫上脑没有判断能力的男人,她能不能来得及说清楚她爹是谁都是个问题。
“如果她有事,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无声铃冷冷地撂下狠话,虽然现场并没有人将它放在心上。到停车场找到曲章瑜的车,坐上驾驶位,将入耳式耳机塞进耳朵,无声铃将车载导航接入了曲家的安保系统。
幸亏她提前给曲章瑜衣服里放了追踪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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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街景越来越陌生,越来越荒僻,曲章瑜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哎,你们要去哪儿啊?”男人们只是说“就快到了,曲小姐别急。您不是说要远一点?”
想想绑架犯也不会这样礼貌,曲章瑜便又忍住了。
车开到不知名的小巷,街道越来越狭窄,最后不得不下车步行。目光所及之处几乎都是废弃房屋€€€€以低矮窄小的外观来看,即使在废弃之前也不会是多好的房子。
曲章瑜怕了:“我,我要回去。这里太远了,我不要。”
“曲小姐,已经到了。”男人不由分说地将她推进其中一间,锁好门。
曲章瑜闻到一股腥臭味。
房间不大,窗子都被板条封死,水泥地上布满红褐色的不明印记。角落里堆放着空瓶空罐和垃圾。顶棚上一盏灰扑扑的日光灯,照着正下方的破旧床垫。
床垫前面有一架摄影机,和一套齐全的录像器材。
厕所里传来冲水声,有人叼着烟卷边系裤子边走出来:“来了?”看到曲章瑜反而把裤带又松开了,瞧着她嘻嘻笑。
“你离我远点!”要是现在还没察觉出不对,那曲章瑜就是真弱智了。“我可是曲章瑜!你不准碰我!谁派你来的?!我现在就找他算账!”
男人对看了一眼,似乎有点不敢下手。然而曲章瑜来不及高兴,下一秒就被抓着头发拖到床垫上,在她企图爬起来的时候一耳光扇了过去。
“要的就是你曲章瑜!”
曲章瑜生平第一次挨打,耳朵里嗡嗡直响,嘴角里尝到了腥味。
巨大的恐惧迅速地包围了她。在愤怒之前,她先想要求救,然而在求救之前,她张嘴喊出来的却是哀求,和哭泣。
男人将她的脸面对着摄影机:“曲家的千金,来,跟观众打个招呼。”
“你别太粗暴,她不是别人。干不干得问过老板。”跟曲章瑜一起坐在后座上的男人让他等等,似乎在跟谁通话:“是,人已经到了,还跟往常一样,还是?嗯,成,明白了,谢老板。”
简短地说完,他看着同伴嘿嘿一笑:“她今天晚上€€€€公用。”
曲章瑜疯狂地挣扎,说尽了一辈子没说过的好话,“我给你们钱,多少钱都行,我不会报警,也不会报复,放我回家吧,求你们了。”却还是被按在肮脏的床垫上剥掉了裙子和内衣,被陌生男人分开了双腿。
她绝望地喊救命,喊爸爸,哥哥,小叔。
喊铃女。
她无比的后悔,为什么要跟他们走?为什么要甩开铃女?为什么要给自己布下这个局?为什么要相信嗑药小姐妹的话?她谁都不能怪,只能怪自己的愚蠢。
叮铃,叮铃。
曲章瑜忽然听见了铃铛声。
那声音太细微,以至于她以为是自己的幻听。
叮铃,叮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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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抓着曲章瑜的胸部肆意揉捏,感受着年轻女孩丰满而充满弹性的乳房,高兴地听她哀嚎哭泣。正准备把自己丑陋的胯下亮出来的时候,木板碎裂的声音和碎片一起飞溅到他的脸上,有人破窗而入,一把长刀抵住了他的喉咙。
“把你的脏手拿开。”
无声铃那冰冷的声音,曾经令曲章瑜无比讨厌、无比憎恨的声音,清晰地在她耳边响起。
曲章瑜张大了眼睛。灯光下,无声铃的影子投下来,覆盖住她光裸的身躯。身上来自雄性的可怕重量突然消失了,她看着无声铃逼得那个男人后退,再后退。
然后斩下他的手臂。
先右,再左。
男人的哀嚎萦绕在房间里。无声铃长刀一挑,割断他的喉管,男人用两只断臂去捂喉咙,徒然地地上抽搐。血溅在曲章瑜脸上,她反射性地闭上了眼睛。
“臭娘们儿!你他妈€€€€”
咒骂持续的时间不过两秒,就变成了呼痛、呻吟,然后一点声音都听不见了。
“小章鱼。”
这是无声铃第一次这样叫她。曲章瑜睁开眼睛,眼泪还在往下淌,冲得眼线都花了,小口小口地喘着气,却哭不出声。无声铃脱下外套,裹住她蜷缩着发抖的身体。
“没事了,不要害怕。”
人和外套一起被搂进无声铃的怀里,曲章瑜的脊背上落下温柔的抚摸,她却抖得越发厉害,伸出手臂搂住了面前人的脖子,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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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坏了好事。”
不知在何处的昏暗房间里,有人看着屏幕上被无声铃抱走的曲章瑜,发出遗憾的叹息。他拿起电话,对话筒那边的人吩咐道:“知情人全都杀了吧。”
他调出曲章瑜被按在床垫上的画面,按下暂停,将手伸向自己的下半身。
房间里响起粗重的喘息和呻吟:“我的……小章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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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的久安城再度迎来两件大新闻。
曲家小小姐与同伴夜店游玩遭遇绑架,强奸未遂;而与她同去的名媛与伴游,于凌晨时分被发现于包间内全部死亡。
第24章 (修)钢铁浇铸之花:13
对医院之外的变化一无所知,黑狗的生命中只剩下等待。
每天问一次医生“能出院吗”,回答都是“还不行”。
他断了两根肋骨,找甘拭尘的那些日子一直没得到有效治疗不说,因为感染一直在发烧,甚至还继续打拳,没有伤到脏器已经是奇迹。
阿虎经常来找他,也不用去病房,黑狗准时准点地在住院处的长椅上望着门口。第一次来的时候他特意带了一点零食,但黑狗不吃,怎么劝都不吃,警戒心一直很重,后来他也就不带了。
阿虎不知道的是,就连让黑狗如此惦念的“甜哥”,当初也挨了好几次拳头。
两人并没什么话可说。黑狗不爱讲话,阿虎对久安不熟记忆也支离破碎,经常大段大段的沉默。偶尔阿虎会从仅剩的回忆里面找出一些比较深刻的讲一讲,也不需要回应,倒像是讲给自己听的。
他的分享里有且只有一个人。
“他很强的,不是一般的强。虽然外表看起来好像不是那样……你知道吗,我开始很瞧不起他,男人长得太漂亮又干净,你就会觉得他没什么本事。”
“在战场上嘛,漂亮又不管用,干净也保持不了几秒钟。十天半个月在野外都没办法洗澡,饿极了时候虫子也要吃,可他就是有办法哪怕放一天假,也要牺牲睡眠时间洗澡换衣服做一顿饭的人。”
“我挑衅过他,”阿虎嘻嘻嘻地笑,“当时我才十八岁,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黑狗第一次产生了兴趣:“真有那么厉害?”
“嗯,很厉害。连惯用手都没用就把我打趴下了。”阿虎转头望着黑狗撇嘴一笑,拇指点点自己胸口,“可不要以为是我很弱,好歹也是继他之后最年轻的战场雇佣兵呢。”
佣兵的黄金年龄是二十五到四十,太过年轻的佣兵首先在身材上就不占优势,十七八岁还未发育完全,再加上人种差异,很可能一招半式都来不及用就被绞杀。通常二十岁开始才会考虑参加战场作战,除非具有特别优秀的生存和战斗能力,会在特殊任务需要时被发派出去。
“那他现在呢?”黑狗问。
阿虎沉默了半天,似乎在回想:“死了。”说完他捂着被烧伤的半边脸,有些痛苦地呻吟了一声。
“你也很厉害?”
阿虎抬起脸,看着黑狗胸前固定肋骨的绷带说:“等你好了,我们可以打一场试试。”
黑狗“噌”地站起来:“现在也行!”
阿虎哈哈笑:“你受伤我也受伤,打不痛快,以后吧。”他站起来戴上帽兜,“只要你我都活着,总有机会的。走了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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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曲章瑜的绑架事件,不仅曲文栋震怒,连红黛也第一时间赶到曲家,一个字都没说先甩了无声铃一耳光。
“不管她事先做了什么,没看好人就是你的责任!”
无声铃垂着眉眼:“我知道,夫人,是我的错。”
曲文栋一声低低的冷笑:“是怕我杀了她才这么着急过来?红黛,你以为一个巴掌就抵销她让我女儿遭遇的一切吗?”
“铃女的失职我自会追究,但怎么轮不到你€€€€曲文栋,身为父亲,你为你的孩子做了什么?”
两人在对无声铃的处置上互不相让,可曲章瑜现在除了她谁都不见,才让曲文栋打消了念头。
曲章瑜暂时住在曲文夺这儿,所以最近几天曲家人都暂时放下手头上的事情,聚在曲文夺的别墅里。拿着新的手杖剑磕了一下地板,曲文夺说:“治安局来过了,不过因为小章鱼情绪不稳定,所以对铃女问了话就回去了。”
曲章琮双手死命捏着椅子扶手,咬牙切齿地说:“要我知道是谁在背后搞鬼,我要把他一刀刀剐了!”
“小章鱼说,原本是想假装自己被绑架,但不知道为什么变成了真的。也就是说有人利用这个机会企图加害小章鱼,而这件事是当天下午她才临时决定的,知情者只有已死的一位女孩。”曲文夺出奇地冷静,“显然他们全部被灭口了,而且现在死者的家属将矛头对准了我们,认为是曲家迁怒杀人。”
死去的女孩们虽然家世比曲家稍逊,但也算得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各自产业都与义海集团利益相关。家中至亲遭此横祸,没有一个打算善罢甘休,干脆请求义海出面问责曲家,给大家一个交代。
“他们有什么脸?!自己的女儿找人绑架小章鱼未遂,曲家还没来得及找他们算账呢?!我倒希望义海去查查是谁想要利用此事嫁祸曲家!”曲文梁不吃这一套,当时就放话出去“策划绑架案的人无论真假曲家都不会放过”。
“现在死了倒是便宜他们了!大哥,这件事绝不能就这样算了!”
曲文夺看了一眼二哥,欲言又止。转而问无声铃:“你威胁过那些人?”
无声铃毫不避讳:“对。我说过‘如果出事他们一个都跑不了’。”她虽然对这些名媛并无顾忌,出手教训一下也无妨,但因此而痛下杀手却也并不是她的作风。
曲文夺笑了笑:“想不到我们周围耳目还挺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