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黛单手摸上他的脸,柔声问道:“他有没有把你怎么样?”
曲文夺摇头,却更加痛苦:“红姨,这话该我问你。你为什么要来,我可以的……我会有办法的……!”
红黛笑一笑:“还轮不到你来担心我。乖,很快就可以回家了。出去记得€€€€先去看看他。”
“我不要,要走一起走!”曲文夺抓住她纤细的手,向曲文梁喊道,“你要曲家我给你,你放红姨走!”
红黛还没说话,曲文梁哈哈大笑:“你也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了!曲家现在就是我的,用得你来‘给’?”
红黛抽出自己的手,对他说道:“他的目标一开始就是我,是福友会,不管有没有你,我都躲不开这一关。”说完搂住曲文夺的脖子,悄声耳语:“小章鱼在福友会,很安全。出去之后先去见曲文栋吧。还有,曲章璞就是‘艺术家’!”
曲文夺还没反应过来,红黛已经将他推开。宴会厅的门重新在他面前徐徐关闭,他在越来越窄的缝隙中看到红黛平静而决绝的笑容。
“红姨€€€€!”
###
钱金石握着一罐啤酒走出办公室,站在治安总局院子里望着夜色中已经看不到星星的天空。
曲章璞应该知道身份败露,想找到他的藏身处不容易。全久安的治安局都抽不出人手,而对方身后还有曲文梁。曲文梁挑拨曲章琮伤了红黛,一经现身就拿捏住曲文栋、曲文夺的生死,正面击退赵享载和福友会。
红黛现在又孤身一人去交换曲文夺,很明显她就没有打算回来。
如今的久安,没有人能挑战曲文梁了。
而钱金石却在这里什么都做不到。身为一名警探,抓不到想抓的凶手,也救不了想救的人,甚至无法加入赵享载队伍去帮他杀几个雇佣兵,只会在这里干瞪眼喝闷酒。
越想越憋闷,他捏扁手里的啤酒罐,连带着淋漓的酒液一起扔了出去。
“砰”一声,啤酒罐原路返回,弹上他的脑门,落在几步之外。
“也就是我现在脾气好,不然你就被我切两半了。”夜色中走出来的人影,一边用拇指抹掉溅在脸上的一滴酒液,一边语带怒气地说道。接着又不客气地问,“赵享载呢?”
“你是谁?!”带着武器,又在这个时间闯进治安总局,周围的警报一个都没响,进门就问赵享载€€€€钱金石第一时间拔枪了。
“甘拭尘。”非常不耐烦,但也是答了。自己还感叹一句“我真的脾气变得太好了”。
甘拭尘,甘拭尘?!红黛的未婚夫,那不就是€€€€
“净火。”风云过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身后,转身对钱金石说,“钱警探,没事的,赵享载与他有约。”
甘拭尘经过他身边,似乎想起了什么,抬手拍拍他的肩膀:“钱警探?是差点儿被阿虎杀了的那个吧?不好意思啊,是我的学生。”
阿虎,是指那个假冒的净火吗?钱金石错愕之中,真正的净火已经跟风云过迈进门了。
所以赵享载这个家伙跟净火有合作?而且看这样子还不是最近的事。这两个人竟然能走到一起,钱金石不知道该说是谁更有勇气,还是谁更不正常。
小舟此时咚咚咚地跑出来,手里拿着他的手机:“师父,你有电话!这个号码、这个号码是……!”
###
接到赵享载联络时,甘拭尘只思考了五秒左右就答应了。
赵享载相当于另一个黄忠宇,对于现在的情况来说,与他合作比单打独斗要更有效率。
“你的镰刀在路上用过了?”赵享载看他把武器横在桌面上,自己倒茶喝。
“浑水摸鱼的曲家雇佣兵,很碍事。”
曲文梁一朝得势,组织中不少成员趁此机会拿着鸡毛做令箭,让很多无辜居民与商铺遭殃,抢劫与伤害案件直线上升,就连各区治安部门都遭到恶意报复,不得不求助民间组织。
“红夫人独自一人去见曲文梁,你跟她之间有其他计划吧?”赵享载问道。
甘拭尘不置可否:“先说你的打算。”
赵享载难得的没有其他废话,直入正题:“以我们的战力目前要突破曲家娱乐场不是不行,但会出现很多牺牲。即使红夫人能从曲文梁手底下留一条命在,但可能让玫瑰马的人与曲文夺都死在里面。
“黄忠宇现在一定会避开与你正面交锋,暂时等待曲文梁行动,而这个节点我们也不能有更多损失€€€€你我目标一致,我帮你逼他现身,你帮我除掉曲文梁€€€€你知道,不是指他个人。”
切下自己手指时还面带微笑的男人,此刻倒是一脸正经。甘拭尘也干脆,抛给他一份电子地图:“安全货运在覆盖线路下整理了曲家与施特劳各地点的初步地图,人员驻守皆有标注,只是比较匆促,不能保证百分百准确。”
“你的条件?”赵享载毫不客气地接过来。
“把处置假净火的权利交给我。他现在被黄忠宇控制,无法自主思考和行动,你们的人不要伤害他。”
“就这样?”
“就这样。”
赵享载伸出手,这才露出笑容:“合作愉快,初恋~”
被甘拭尘一巴掌拍掉。
###
曲文夺脸色铁青地被押回房间,难以支撑似的抓住阿善的手臂。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要想办法,什么办法都好……!”
阿善一把扶住他,“发生了什么事?”
曲文夺第一次露出手足无措的神情:“红姨根本没打算活着回去,而且,万一我二哥真的赢了,小章鱼,小章鱼怎么办,曲章璞不会放过她!”
沙发上的曲章琮抬头望着他:“小章鱼怎么了?”
“曲章璞就是艺术家!”曲文夺几乎是气急败坏地对曲章琮吼道,“你把他跟小章鱼放在一个屋檐下,如果曲文梁灭掉福友会和赵享载,你告诉我,小章鱼怎么办?!”
“这是谁说的……怎么会……”曲章琮颤动着嘴唇,“不,不会的……我……”他终于一脸灰败,失去了生机。
他通过自己的手,将父亲和妹妹置于死地。如果说一天前他还觉得自己活成了一个笑话,那现在,曲章琮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罪人。
阿善抱住曲文夺,双手抚摸他的脊背,安抚道:“不会的,她可是福友会会长,不会没有任何准备就行动,如果她真的没有€€€€”他盯着曲文夺紫色的眼睛,一手托起他纤细的脸颊,一手拔下他长发上的发簪,“那我们可以为她准备。”
###
疼痛一直在整个右边身体蔓延,红黛不得不用另一只手辅助,才能让伤臂维持一个体面美观的姿势搭在椅子扶手上。
但她还是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没有什么时刻能比现在更需要酒精了。
曲文梁干脆就坐在她身边亲自斟酒,着迷地看着她喝酒的样子。就这样一斟一饮,红黛喝掉醒酒器里的一半,女明星苍白的面容上终于有了血色,伤口似乎也没那么痛了,才开口说:“从我踏进曲家时,你看我就是这个眼神,这么多年一点都没变。”
“这足以证明我对红小姐一往情深。”
“其实你根本就没打算放文夺回去,是吗?”
曲文梁又给她倒满,“还没想好,要看红小姐的表现。”
红黛这才转脸看着他,“我的表现?你想看什么,跪地求饶?”单手撑着下巴,唇角的笑意充满嘲讽,“或者脱光了跪地求饶?”
把醒酒器握在手里,曲文梁哈哈大笑,那笑声又戛然而止:“也不是不行,红小姐试试?”
“你忍了很久了,是不是?无论对我还是曲文栋。”
红黛这话戳到了曲文梁的痛处,笑容凝固在脸上,又慢慢褪去。凑近了她的脸蛋,缓慢却阴沉地说道:“你果然都看在眼里,一直在心里嘲笑我很久了吧?”
红黛脑后突然一痛,是曲文梁抓住她的长发强迫她扬起脸来,捏住下巴凶狠地吻上梦寐以求的嘴唇。红黛略一挣扎,就狠狠挨了一耳光。
“无论你怎么往上爬,无论有几个福友会!你红黛都只是一个被人睡烂的婊子,跟你那个姐姐一样,永远无法改变你们的命运!”
嘴角被打裂了,耳朵里嗡嗡作响,但红黛依然面色不改:“你要怎么样才会放文夺回去。你说,我会照做。”
“求人可不该是这种语气,这种模样。”
红黛闭上眼睛再度睁开,“求你了,我什么都答应你……”
美艳面庞上满溢的屈辱与不甘,却还要强忍而屈服,这让曲文梁大感快意,内心的激动已经无法压抑:“我说了,我还没想好,要看你的表现。”
他将重音放在“你的表现”上。
看了红黛二十多年与他大哥出双入对却从不多瞧自己一眼,看了她二十多年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的冷傲与不可亵渎,看得他心中发恨。
一个戏子,一个娱乐明星,一个茶余饭后的谈资,到底有什么资格将他拒之门外,却对曲文栋青眼有加?
啊是了,他那出色的大哥,他那与小继母私通的大哥,不惜与自己的儿子兄弟相称的好大哥!
曲文梁并不是刚刚才知道曲文夺身世,他只是觉得还没到公开的时候。偷情与勾引女人这件事没有人比他曲文梁更拿手,将他大嫂玩弄于股掌之间同时,大哥与阮清清那点心思,他比任何人都看得清楚。
他甚至觉得大哥好可怜,这世间女人千千万万,何苦对自己父亲的女人情根深种?
可偏偏就这个可怜人,能在阮清清死后换成其妹红黛常伴左右,要说他们之间一点男女之爱都没有,曲文梁可不信。
他想要得到红黛当然并不是因为爱,而是这样的女人就应该让他得到,让他享用。
可她竟然敢拒绝?她把自己当成什么良家妇女、清纯小白花了吗?
那又如何,现在还不是成了他的阶下囚?掌中物?
曲文梁察觉到红黛的手抚摸上他腰间。女明星纤细的手指并不熟练地去解他的腰带、衬衫纽扣,一只手显得更不方便。
曾经目空一切的女人,在他面前做小伏低的模样,实在让曲文梁作为男人的征服欲得到无比满足。他仿佛一个皇帝,要江山有江山,要美色有美色。
他可以在久安为所欲为,没有人敢反抗他!
于是,曲文梁将这为所欲为率先体现在红黛身上。
忍耐二十多年的欲望已经等不及对方慢吞吞的动作,他把红黛拖到落地窗前,将她扔在用于小憩和欣赏夜色的艺术沙发上,急不可耐地掀起她的裙摆。
窗外的无人安保机盘旋,对窗内的暴行无动于衷。
门边的保镖悄然退了出去。
###
刘友玲看着曲章瑜走进卫生间,听到里面传来呕吐的声音。
她曾经在网络上见过曲家小公主。作为绑架案幸存者,关于她的照片、动态和新闻铺天盖地,随处可见。但无论在哪一张里,曲章瑜都是明艳动人娇生惯养的小小姐,生活中除了吃喝玩乐就没有其他,一张脸蛋青春满溢。
哪里会像现在这样眼窝深陷,满脸惊恐,整个人都被蒙上了一层灰色。
刘友玲对她情感很复杂。
曲章瑜虽然是受害者,可也是幸存者,是嫌犯的家人。
作为唯一活下来的那个人,她的幸运甚至让其他受害者家属嫉妒:“为什么只有你活着,为什么我的女儿就要惨遭毒手?”而嫌犯曲章璞又同是他们曲家人,让她这受害者身份似乎都不够纯粹了。
如果不是听说她被救下来的经过,想必刘友玲也会这样责问她吧。
现在仔细回想,她该多么害怕啊。
孤身一人,毫不知情地同那个恶魔共处一室,差点第二次遭遇毒手,她要多坚强才能控制自己不崩溃痛哭?
她才二十岁,比自己的女儿还小,还是个仍要对母亲撒娇的年纪啊。
但刘友玲知道她没有妈妈,父亲也在医院里生死不明,就连剩下的亲属都在争夺家产而闹得不可开交,浑然不知这可怜的姑娘差点再一次命丧黄泉。
每每想到这里,她便无法不去担心曲章瑜。
“小章鱼,你不舒服吗?”擦擦正在切菜的手,刘友玲尝试去敲卫生间的门。“小章鱼?”她已经半天没有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