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正走近,见他眼神闪躲,挑起一抹笑:“你怕我?”
“没。”
“那你躲什么?”周正显然不打算罢休。
“没其他事,我回去了。”
刚准备走,周正一把摁住房门,将人堵在门后边。
陈清池扭过头:“你干嘛!”
说急了语气不大好。
周正喝了点酒,身上带着些酒气:“老子刚给你修完淋浴头,你就这态度?”
陈清池无言。
“连声“谢谢”都不说,还发一通火?”周正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合着老子欠你的?”
陈清池脑子一懵:“谢谢。”
“现在想起来谢了?”
说话间,酒气弥漫。
“周正你想干嘛?”陈清池没和这种类型的人打过交道,不知道遇到这种不讲道理的人刚怎么处理,好脾气全被消耗殆尽。
周正松开搭在门上的手,嘴角挂着一丝痞笑:“你知道进一个陌生男人房间洗澡意味着什么吗?”
陈清池没想过这个问题,他们是旧相识,而且他们昨晚还一起吃了饭,至少是朋友。
“不是你让我来洗澡的?”
周正听他那毫无信服力的原因:“我说什么你都听,那么听我话?”
陈清池恼羞成怒,拧开房门准备走,撂下一句:“流氓!”
周正靠在门口,见他开隔壁门:“我是流氓,那你是什么,跑进别的男人房间洗澡的小流氓?”
陈清池深吸一口气,又折回来:“送我回成都,这趟旅游不游了。”
周正见他因为生气而皱成一团的脸,大概真生气了,扯住他手臂:“生气了?”
陈清池挣开他的手:“你他妈的别动手动脚的。”
周正:“我松开,你别回成都。”
“周正,我没有心思跟你在这儿玩约.炮调.情的浪子游戏,我只想安安稳稳地玩一趟,仅此而已。”陈清池看着他那双幽黑的眼眸,“你要是闲得慌就去找别人约。”
周正一怔,他本意是调.戏一下他,却没想到陈清池是这番话,看着他那双清澈又认真的眼眸。
陈清池见他没说话,欲挣开手,却被周正握着没放。
“我没跟你玩浪子游戏。”周正一字一句说得清晰。
陈清池显然不是为了他这句,只听周正继续说:“老子是喜欢你。”
周正:“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老子喜欢你是老子的事,你用不着给我什么反馈,懂?”
陈清池没想到周正这么坦诚,连装都不装:“嗯,今天的事,我也希望不要再发生。”
周正眉毛拧成一条线:“今天什么事?”
陈清池看了眼他下面:“那种畜生事。”
“老子又没干你,它起个反应我能控制?”周正大言不惭,见陈清池脸色又僵了,继续道,“在你不同意的情况下,我不会对你做什么,你放心。”
心里想的却是,早晚有一天要你心甘情愿被老子干。
“我知道了。”陈清池退出他的房间,“我回去了。”
周正看着他打开房门又关上,点了根烟,回到阳台,嘴角扯出一抹笑,借着酒意把心里那些事说了,只有十天,错过了就没了,他不想再等,不想再浪费每一分钟。
现在说出来反而坦荡,起码陈清池的反应告诉他并不是没戏。
要陈清池真的不喜欢他,那傲娇性子,现在就在回成都的路上。
他倚在栏杆上,仰头喝了一大口酒,眼神迷蒙,看着挂着星星的夜空,湛黑的天幕白云朵朵,一道明亮的直线划过。
“陈清池,快出来。”周正扭头对隔壁的窗户喊了声。
整个窗外都是周正的声音,陈清池刚躺下就被这声喊得一个激灵,怕周生发神经,推开窗:“你干嘛?”
周正咬着烟,手指着天边残云的一角。
陈清池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深黑的天,繁星高悬,一道带光的弧线划过天幕,接着又是一道。
黑色夜空中风夹着初秋的凉意,流星划过。
周正侧过脸,看陈清池聚精会神的样子:“高原也很难看见流星,你今天运气不错。”
陈清池第一次看流星,目光紧紧追着天边暗下去的星光。
漫天的星星,偶有鸟儿飞过。
周正:“听说给流星许愿会成真。”
陈清池见流星不再出现,但依旧舍不得挪开眼神,生怕再来一道,一边看天一边回他:“你还信这个?”
“不信,但觉得你会信。”周正夹着烟,侧着脸看他。
屋内的光照得陈清池鼻子高翘,冰丝睡衣仿若不染俗尘,仿佛不是凡人似的。
周正想,这人是真他妈好看,好看死了。
陈清池等了片刻,想着不会再出现,转过头:“我睡觉了。”“晚安。”
陈清池关上窗,躺回床上,周正的话让他久久无法入眠,他对他说了喜欢。
可是他们才认识一天。
起码,对周正来讲,他们相识只有一天。
一天谈及喜欢,想也知道是轻浮,是不可靠。
假使不是一天,是一年亦或是十年,当周正说喜欢,他也没办法给他一个未来。
他本就活着枷锁之中,无意将周正那样自由的人扯进来,也无法让自己的家庭去接受周正这样的人。
本就无结局,可他偏想疯一次,一天也好,一个小时也好。
第9章 C09
这一晚上陈清池睡得不好,迷迷糊糊做了很多零碎的梦,加上高原昼夜温差大,早晨醒来浑身凉得彻底。
拉开帘子发现窗外正飘着零星的雪花,入眼是房顶薄薄的积雪和地上湿漉漉的水痕。
可怜的行李箱只有一件来时穿的薄外套,最多长袖加薄外套,根本抵不住下雪天。
不知怎么想起周正昨天早晨阴阳怪气他€€€€带这么点行李,读书把脑子念坏了。
陈清池正犯愁时,门外响起敲门声。
他站起来,头一晕,幸好扶了床沿,开门,周正递给他一件皮外套。
陈清池:“谢谢。”
本以为周正又要阴阳怪气他,但周正只说了句:“注意保暖。”
陈清池关上门,一颗心七上八下。
昨晚的表白好像没有发生,但切切实实是发生了。
他换上长袖,套着周正的皮衣,衣服比他大一号,棕色的皮革带着清凉的味道。
陈清池低头嗅了嗅领口,很干净的味道,那天夜里周正不仅洗车还把衣服洗了。
这人其实挺细致的。
-
收好行李箱,两人下楼就近找了间馄饨店。
热气腾腾的店里,本地人操着方言聊着天,陈清池听不懂,只觉得耳膜是叽里咕噜的火星语,头更加晕了。
吃完早饭依旧头晕,整张脸红扑扑的。
周正见他一副蔫蔫模样,嘴唇发白,伸手过来探了探他的额头:“你发烧了。”
陈清池不知是走神还是耳背,怒目瞧着周正:“你才发骚,别碰我。”
周正……缩回去的手僵在半路,幽黑的眼睛看着他那带着恼意的眼神,忍不住翘了翘嘴唇:“你脑子里想什么呢?”
这回换陈清池愣住了。
“我说你发烧了,当然你要发骚我也没意见,别在人店里发€€€€。”周正夹起一块馄饨大摇大摆放进嘴里,凑近陈清池,吐出后一个字,“€€€€骚。”
陈清池没被人这么轻薄过,不去看他,也不跟他说话,深知跟这种流氓没什么道理可讲,低头勺了一只馄饨放嘴里,气急了,呛了下,咳起来,几滴唾液溅到桌面,他抽过纸巾,还没擦,就见周正先他一步,拿了纸擦掉他不小心溅在桌上的唾沫。
“慢点儿,没人和你抢。”周正擦完,毫不嫌弃地把纸巾搁到一边。
陈清池见他骨节分明的手,气血涌动,那一瞬他感觉世界忽然浪漫起来,窗外雪花飘飞,他们在屋内吃着馄饨,没有世俗,只有彼此。
吃完,刚出早餐店,雪势渐大,大粒的雪花飘落在陈清池的发梢,周正伸手放在他头顶,挡去落下的雪花。
陈清池抬头,望见宽厚的手掌,长睫毛在灰蒙蒙的天色里像是栖在眼上的蝴蝶,他的心猛地跳了下。
他想,他完了。
等回到车里,周正发动车子打开暖气。
“给。”周正像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个盛着开水的玻璃杯。
热水透过玻璃捂着他冰冷的手:“你哪来的?”
周正骨节分明的手搭在方向盘上,侧过脸挑眉:“想知道?”
陈清池一听这话就知道准没什么好话,闭了嘴,周正转动方向盘,嘴角挂着一丝邪笑。
暖气吹得人脑袋嗡嗡,陈清池捂着手,头晕晕的,刚闭上眼,车停了,再睁开眼,车已开到一栋医院楼。
周正解开安全带,伸手再次探了探他额头,眉头蹙着:“下车。”
陈清池吸了吸鼻子,整个鼻腔堵着完全不通气,打开车门,一股寒流冻得他哆嗦了下,脑袋往皮衣里缩了缩。
周正长胳膊一揽,整个将他裹住,陈清池还没来得及反应,肩膀就多了个重量,浑身僵直,热气从心口一直往脸上窜,已分不清是发热还是心悸,只觉得快要无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