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寻带着文件离开,走出门口时把最上方的文件翻了个面,藏住封面上的字迹。
他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
还真是让段颂飞的乌鸦嘴不幸言中了,他和柏沉故的这种高强度工作,怕真是连谈恋爱的时间都挤不出来。
时寻走到柏沉故身后:“我好了,我们辰哥哥久等了。”
柏沉故后脊一僵,转身的动作也迟缓了不少。
时寻低头失笑:“你怎么这个反应,飞机上也是,我以前不也这么叫过你吗?有这么难接受吗?”
柏沉故避而不答,转而对他道:“该回家了。”
两人并肩前行,脚步声添进了走廊里来往的声响中。
时寻单手捏住材料,牵起了柏沉故的手。
柏沉故下意识抽手,他却反而理直气壮地握得更紧了些:“你没看清那条愿望吗?我说的是希望有人陪我牵手漫步回家。”
傍晚的街景亮起灯光,散落在城市的烟火气里。
时寻牵着柏沉故的手在街边行走,像无数普通情侣一样,享受着微凉的晚风。
路过段颂飞小区门口时,时寻忽然想起一件事。
他扯着柏沉故往小区里走,即便不说明意图,柏沉故也任由他拉着。
到段颂飞家楼下,时寻只留了一句“马上回来”便松开柏沉故,向楼上飞奔而去。
他疯狂按动段颂飞家的门铃。
“等会儿行吗?我不想换门铃!”
段颂飞的声音从屋内传来,时寻放下手,用他为数不多的耐心等在门口。
屋门打开,段颂飞头疼地看着时寻:“不是和你说过,想来找我提前通个电话吗?幸亏我今天在家,不然我家大门是不是在劫难逃了?”
时寻没工夫理会他的调侃,开门见山道:“那天我扔在你家的那堆杯子呢?”
段颂飞紧皱眉头,茫然道:“杯子?什么杯子?没见过啊。”
时寻紧张地瞪着段颂飞:“你最好别告诉我你扔了。”
段颂飞立刻摆摆手,遏制住时寻发火的意图:“行了,不逗你了,门口鞋柜上放着的那几个快递包裹就是。”
看见打包完好的包裹,时寻微微松了口气。
段颂飞无奈道:“多亏我有先见之明,不然你想找都不知道去哪找。不过你不该和我解释解释吗?之前找我喝酒那阵还恨不得把这些杯子全扔了,这会儿又巴巴地来找,你什么情况?”
时寻拆开其中一个包裹,确认里面是他之前搜罗来的杯子,这才分出空闲解答段颂飞的疑问:“自然是因为我还喜欢他,想追他呗。”
时寻小心折起手里的纸箱,一个个向手上摞。
段颂飞轻叹了一口气,淡淡地融入夜息之中。
“人呐,真是一旦陷入苦恋就走不出去啊。”
最后一个快递箱摆好后,时寻轻笑一声:“给你爸爸开个门。”
段颂飞咂舌道:“坐会儿啊,这么着急走干嘛?”
“不了。”时寻拒绝道,“我家那位还在楼下等我。”
“啊?”段颂飞干瞪着眼,“你大晚上跑到别的男人家里,还把你追的人扔在楼下喂蚊子,我该不该说你是个人才啊?”
时寻不为所动,只是等他开门。
领会了他意思的段颂飞不再置喙,打开房门:“看着点路,不送你了。”
时寻踏出门口,临走前,他转头对段颂飞说了最后一句话:“你搞错了一件事,不是我陷入苦恋走不出去,而是这么多年,我从来就没想过走出去。”
脚步声沉沉向下,感应灯悄然熄灭,却吞没不掉他言语里的坚定。
最底层的灯光亮起,柏沉故迎身向前,接住时寻手里的快递。
“这是取了什么?”他问。
时寻理动包裹,俏皮道:“是我的爱,你刚接在手里的,是我满满的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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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你牵牵我。”(加更)
晚夜的风迎面涌来,钻入柏沉故的怀抱,又散在快递盒交叠的缝隙中。
柏沉故拢好快递,缓缓呼出一口气,默默离开。
时寻知道柏沉故不会理会他的调侃,但还是忍不住说上两句,盼着什么时候能得到两句回复。
他快步追上去:“哎€€€€别走这么快啊。”
他伸手扒动柏沉故:“不是说好牵手回家吗?给我分只手啊。”
柏沉故轻声:“你的‘爱’太多,我没有空手了。”
时寻愣了一下,脚上迈的步子也因此迟缓。
这算不算是在回应他啊?
时寻顿时来了精神,伸手去够柏沉故怀里的包裹:“好说啊,我拿一半,你牵牵我行不行?”
柏沉故侧身闪躲,时寻却不肯放弃。
手中的快递摇摇晃晃,柏沉故低低地叹了口气,停下脚步让时寻分去几个,腾出左手牵住了他:“这样行了吗?”
时寻愉悦地攥紧柏沉故的手,顺势往他身上贴:“行,当然行。”
一辆出租车急速驶过,卷起的热风带动时寻手中的文件,促使他想起了导师说的话。
他夹动柏沉故的手指,问道:“你们医院有手术机器人吗?”
“手术机器人?”柏沉故思索着,“院内确实是引进了一台,但开机率不高。”
“啊?”时寻疑惑,“为什么?”
柏沉故解释着,语气里充满无奈:“手术机器人尚处在被国外垄断的阶段,其本身价格不菲,后期耗材昂贵,维护成本也相对较高。这直接导致同样一台手术,使用手术机器人的患者需要支付的价格远高于普通手术。此外,繁复的操作培训,患者的信任程度,都是阻碍。”
时寻沉默。
手术机器人的优势明显,因为价格而面临如此现状实在令人唏嘘,但究其根本原因,还是国内缺少自主研发的替代品。
这个项目,他真的要去吗?
“怎么想起问这个?”
柏沉故的话拉回他涣散的思绪,时寻不想为这些不确定的事烦忧,搪塞道:“没事,就是看见了个新闻,随口一问而已。”
对方没再多问。
两人还没进屋,小柴的呜咽声就从门缝里急切地钻了出来。
柏沉故小心避开它,才保住了手里的快递不掉。
一阵微信通话的铃响打破了寂静。
时寻放下手里的东西掏手机,才发现响动的手机是柏沉故的。
他瞟了眼柏沉故的手机屏,那是一通视频电话。
时寻有点好奇:“是谁啊?阿姨吗?”
柏沉故摇头:“不是,是小蝶,估计是打错了。”
等了一会儿对方还没挂断,柏沉故这才接起视频。
“柏医生晚上好。”
小蝶的声音从手机喇叭里传来,隐隐透着虚弱感。
“怎么了?”
小蝶还没回答,母亲的规劝声从旁传来:“小蝶,柏医生很忙,就别打搅人家休息了。”
“没关系的。”柏沉故笑着把话题重新转移到小蝶身上,“是身体有不舒服的地方吗?”
小蝶轻启嘴唇:“除了有点疼,我一切都好,我今天没看见之前隔壁床的哥哥,但我听钟医生说你们在一起,就想发视频撞个运气。”
柏沉故抬起头,与时寻对视。
时寻笑着从手机背面绕过来,进入了镜头范围内。
他这才看见手机屏幕里小蝶那张苍白到失色的脸,他没有做出意外的表情,正常地和她打着招呼:“就这么想见我?”
小蝶意味深长地长“哦”一声:“钟医生和我说你们俩是一对,起先我还不信呢。”
她八卦地眨巴着眼睛,精神都好了不少:“那这么说,柏医生值夜班时去看了你十几次的事也是真的了?”
时寻怔神,视线僵直地平移到柏沉故身上。
客厅内一片寂静,数字时钟悄然变动,光线微弱的波动在时寻心底泛起涟漪。
一天夜里来病房看他十几次,这样的事真的发生过吗?
镜头对面,小蝶妈妈拿走了手机,她抱歉道:“小孩子不懂事,胡言乱语给您添麻烦了,她差不多该休息了,就不叨扰了。”
柏沉故神情自然地笑笑:“没事,我明天再去看她。”
视频电话终止,时寻却还在直勾勾地看着柏沉故,无言地等待着他的确认或否定。
柏沉故避重就轻道:“那天值班我是去病房看了你几次,但没有外面传得那么夸张,多看照你本就是我理应做的。”
“理应?”时寻在心里嘀咕着,“什么意思?婚姻的责任感?”
时寻总觉得自己不能继续想下去了,便转而问起小蝶的事:“小蝶恢复得不好吗?我看她脸色很差。”
柏沉故低声:“排异反应超过了预期,但总体还在可控范围内。”
气氛有些凝重,柏沉故坐在沙发上,拾起其中一个包裹问:“东西要帮你拆吗?”
时寻连连点头:“拆,本来就是给你的。”
刻刀“咔哒咔哒”地节节上推,柏沉故手握刀片,精准地沿着快递黏合的缝隙剖开。
客厅的灯光垂直压下,透过莹蓝色的杯身落在箱内,泛起一片透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