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下起小雨,起初只是滴滴答答地撩动,细密的雨声却越来越大,很快翻起一阵狂风骤雨。
时寻双手松弛,无力地挂在柏沉故的后颈上,领带的一角刚好落在对方颈项处的红痣边缘,摇晃着记录着此刻的情.动。
一开始,时寻以为柏沉故怕他中途逃跑,是担心说出“算总账”的意图后自己会临阵逃脱,可当他隐约瞟见手机计时器上凌晨两点的时间时,他才知道柏沉故那句万分肯定的“你中途会跑”真正防的是什么。
时寻想不通,他分明记得那天晚上也就一个多小时,柏沉故就昏沉睡去,自己收拾房间的响动也没能打扰他困乏的睡眠。
现在这样充沛的精力算什么?基因突变?
时寻受不住,只得向柏沉故装可怜:“哥哥,我……我喘不上气。”
柏沉故却根本不吃他这套,闷闷地回复道:“再适应一会儿就好了。”
说完,便又拉扯他入怀。
炙热的灯光明亮,墙面上的影子起起伏伏,在潮湿的雨夜蒸腾出温暖。
每次迷糊到失去意识前,柏沉故总是会问他:“喜欢我吗?”
时寻哪敢说“喜欢”,生怕这次结束再来一次,便口是心非地说着“不喜欢”。
可柏沉故的脑回路却和他不一样,反而来劲地加快速度,声音也因此生硬许多。
“不对,重答一次。”
如此周而往复,柏沉故终于从时寻的嘴里换回一句他爱听的。
时寻音调破碎,气若游丝地出着声:“喜……喜欢。”
可他刚闭上眼,柏沉故却又起身靠近他。
时寻崩溃了:“我都说喜欢了。”
柏沉故抚着他的眉梢,按住他红肿的嘴唇轻语道:“但我还想再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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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寻:!!!什么人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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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锁骨不疼,这里才疼。”
屋里始终开着灯,时寻根本分不清时间。
虽然中途柏沉故给他喝了好几次水,但他还是渴醒了。
他没敢出声叫柏沉故给他倒水,生怕把人吵醒了再扯着他“活动”一次。
时寻本想着挺一挺直接睡过去,但许是嗓子使用太过度,无论他怎么熬,始终都无法入睡,他困乏至极,大脑却坚持不肯放弃逼迫他下床喝水的指令。
时寻只得起身,肢体却像是蓄满了棉花,无论接触什么都只能传来轻飘飘的触感。
床头柜上摆着一次性水杯,里面不知道还有没有剩下的水。
时寻先探出半个身子到床外,随后借助重力脱离了床铺的束缚。
他坐在床头柜前的地板上,伸手时却受到了阻力,他半眯着眼查看情况,却目睹了自己手腕处的惨状。
揉搓到发皱的领带还挂在那里,留下的红痕未退,以手腕为中心蜿蜒出一幅惨烈的图画。
……靠。
时寻暗骂一声,不耐烦地甩甩手,脱开了领带的纠缠。
他费力地捞起纸杯,把内里所剩无几的矿泉水一饮而尽。
手机屏幕还亮着,电子时钟的计时还在走动。
这会儿是早上六点一刻,柏沉故的正常上班时间是早八点,加上早餐、开车、交班时间,他应该会在每天六点三十到四十分醒来。
虽然不知道柏沉故的生物钟准不准,但时寻的第六感告诉他,这人就快醒了。
想起上次他回到酒店看见空荡床铺时的失落,一股忿忿涌上心头。
那种愤懑带给时寻力量,他按住床头柜的边缘,支撑自己站了起来。
他瞥了眼床上还在酣睡的柏沉故,憋着劲穿好衣服离开。
坐电梯到达一层,时寻走到前台,连礼貌招呼的余力都分不出,直接道:“麻烦开间房,距离电梯口近的就行。”
前台的姑娘接过他手里的身份证,声音迟疑道:“先生,您的状态似乎不太好,需要送您去医院吗?”
时寻闭了闭眼。
就是一个医生把他搞成这幅样子的,还去个鬼的医院。
他没法解释,只是摇头:“不用,我就是太累了。”
前台不再说话,加快了动作。
片刻后,身份证和房卡沿着台子向他推过来。
时寻拿起卡片,不安心地嘱咐道:“酒店有义务保护入住客户的隐私,不会向任何人透露我的行踪对吧?”
前台措辞标准地回答道:“自然是的,但请问‘任何人’里也包括和您一起的先生吗?”
“是。”时寻肯定道。
在得到前台的确认后,时寻拖着疲累的身子上了电梯。
“滴€€€€”
长声之后,时寻进入新房间,踏进屋子的一刹那,那点勉强维持的精气神彻底丢失。
他不管不顾地扑进床铺,柔软的被褥重新包裹住酸乏的肌肉。
手机反扣在床上,跟随主人一同进入沉睡。
意识被梦境吞没前,时寻最后的想法依然倔强。
上次丢下他不知道哪去了,这次就算一报还一报,扯平了……
蒙头大睡了良久,门口传来门铃按动的声音。
他不想理会,可对方却没打算停手。
在和大脑争斗了八百回合后,时寻还是挣扎着起了床,可他的觉简直和白睡没区别,状态完全不见任何好转。
他昏沉地倚在门板上,开口道:“谁啊,走错了吧?”
门口的人停止按动门铃,定声道:“先生您好,酒店检测到您名下的入住积分达到SVIP,这是为您提供的午餐。”
“啊……?”
时寻迷迷糊糊地疑惑着,酒店积分现在都不用会员卡,直接改实名制了吗?要是这样的话,他之前在这里住了三个月,积分确实足够高。
门铃声再次响动:“先生?”
时寻默默向门旁的墙边倚靠,打开房门。
工作人员把餐食送到他手里,便静默离开,没有再多嘴。
时寻还是累得厉害,把东西随手一放就又睡死过去。
不知又过了多久,手机的连声振动才吵醒了他。
他随便抓起手机,贴近耳畔,迟钝的听觉终于迎来清明的声音。
段颂飞问:“怎么样了?”
“什么怎么样?”
电话那头惊讶地“嚯”了一声:“你这声音,昨晚是叫了多久啊?”
时寻彻底睁开眼。
如果眼刀可以顺着电话线传过去,段颂飞现在估计已经万刀穿心而亡了。
没人理他,段颂飞照样能自说自话:“听见你这个声音我就知道成了,有空把‘一日男友’的钱给我结了,这得算你们俩的恋爱经费好吗?”
经段颂飞这么一提醒,时寻才又想起他干得好事,恼火道:“结你个大头鬼。”
段颂飞不乐意了:“嘿你这是过河拆桥,卸磨杀€€€€”
话说到一半,他觉得不对,便收回话头,转而道:“问你件正事,你是不是和一个叫郑路的人有恩怨啊?我记得你好像是有一次喝多了,和我说过。”
时寻的声音骤然冷下来:“提这个干什么?”
段颂飞:“这两天总听同事提起这个名,听多了就想顺嘴问问你。”
时寻顿了顿:“北池和津松相隔千里,或许只是重名。”
“也是。”
段颂飞不再问,语气欠欠地提醒他要养好身体。
通话结束,时寻默默垂下眼睫。
过往的恩怨过去那么多年,早已尘封不解,想来除了重名,也没有更好的解释了。
回忆勾起的不悦很快从脑海里抽空,时寻看向手机,发现自己居然睡了一整天。
手机里柏沉故的消息还停留在早上,先是问他去哪了,后来是问他失联的原因。
时寻瘪瘪嘴,失联都怪谁啊?
他尝试翻身,只是动了一下就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也太疼了!!
他暗暗啐了一口罪魁祸首。
这回算是给老王八开了荤,之后怕是只会没完没了,真是要了命了,事情怎么会这样啊!
时寻心如死灰地望向天花板,谁也怨不了。
不过昨天的事倒也是奇怪,他以前也赤.裸地勾过柏沉故,但当时明明就是怎么撩都没反应,这次怎么就痛快应了呢?
时寻努起嘴,认真思索着。
难道真是怕自己胡来给他家里抹黑,决定牺牲自己?还是说他之前的策略是错的,柏沉故就不喜欢黏人的另一半?
时寻想起他看过的一句话,大致意思是说多数人都喜欢自己靠努力获得的事物,对唾手可得的往往不屑一顾,对人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