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不早告诉我他们是你父母, 我还以为他们真的是来抓我回去的人鱼……人鱼族里他们这种长得显老的年轻人鱼有好多, 我真的以为他们是想让我帮忙找对象!”
这人越说越委屈,最后委屈的眼眶通红,还不敢哭, 憋着眼泪:“我本来想着,能帮他们找对象,还能让他们答应我跟你在一起。是两全其美……所以才,”
“这个不怪你。”
男人离他很近, 这时候居高临下的看他, 神情被酒吧里到处乱晃的彩灯遮掩, 看不太清。
阮黎只能听出自家老攻的声音很平静,不急不缓道:“要怪也只能怪他们自己,戒不掉玩心。否则也不会被你带到这里。阮黎,我想问你的是其他事。”
他反应迟缓的抬头,“什么事?”
“刚才在车里的时候,你跟我父母说,之前还钓过很多其他的小人鱼?”面前人抱着臂,毫无感情的审视他:“说,那几个人鱼的名字。”
阮黎呼吸一滞,心脏狂跳。
不愧是他的霸总老攻,无条件包容他的错误,还占有欲超强、爱吃醋。
魏洛南等着他回话,等了半晌,只等来青年耳廓和脖颈通红,鹌鹑似的埋头埋得更深,小声嘀咕着回:“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千万不要吃醋。我现在只喜欢你的。”
“……”他深吸口气,提前控制好情绪:“你说。”
这人咬字清楚的报名:“他们叫,酸菜鱼、糖醋鱼、荔枝鱼、好像还有个叫麻辣鱼的。”
“…………”
“魏总,我把衣服买回来了。”谭深动作麻利的提着衣服过来,敏锐察觉到气氛似乎有些不对劲。然而没等他继续去琢磨,男人已经从他手里把袋子接过去。
魏洛南看眼衣服,递过去型号最小的一身,眼神示意:“你带他去那边卫生间换衣服,我去把衣服给老人家带过去。换好衣服后到车里等我。”
“哦,好。”
叮嘱过以后,他拎着衣服大迈步往前台走,见他的那对爸妈正被酒店经理照顾着,一人捧着杯热水。
看到他后明显心虚,低着头。
魏洛南也没有多问,麻烦酒吧的工作人员带老两口换过衣服,又喝了热水和药以后,才领着两人离开酒吧。
快走到停车场时,他才偏过头低声说了句:“小黎他现在以为自己是人鱼,又把你们当成想强制带他回去的人鱼。他没别的想法,只是想让你们认同他和我的感情。”
老两口依旧低着头,八成觉得没面子,半个字不多说。
魏洛南继续解释:“这件事是他的错,但他现在精神还没恢复,等他清醒以后,我会亲自带着他来向你们道歉。”
“……不用了,”
钱女士皱着眉:“这件事也不全怪他。况且,小黎是个好孩子。”
“没错,”走在最后边的父亲大人突然开口,嗓音严肃冷沉:“小黎那孩子懂礼貌也懂事,比你要孝顺。这事你可不能怪他,他也是有苦衷!”
魏洛南有些意外的挑眉,还是头次见自己这对父母站在统一战线上。
他顿默几秒,转身,“那二位的意思,是?”
“小南,虽然阮黎是个好孩子,我也很喜欢他。但他再怎么说,也是个精神出问题的病人。你看现在,很明显,他的精神问题非常严重。”
钱女士叹口气:“结婚是大事。就算阮黎以后精神问题痊愈了,难保不会复发。况且,你这么好的条件,完全可以找到更好的。”
面前人瞬间绷起脸,眼角眉梢恢复冷淡神情,自顾自继续往停车场走。
她只好跟在后面,继续苦口婆心劝:“你跟我和你爸不同,我们两个就是这德行,结个婚祸害彼此,也省了以后去祸害别人。但是你不一样,你是个好孩子。洛南啊,你先前不是挺人间清醒吗?怎么现在一头栽进恋爱里了?妈妈告诉你,换个人谈恋爱一样能……”
“换个人谈恋爱,说不定等我老了以后,也会在深夜九点,跟着我亲儿子的男朋友跑到酒吧,听信年轻人的新潮方式,钻进水里吐泡泡钓美人鱼?”
不带阴阳怪气的口吻,但是话里的嘲讽意图满满。魏洛南拉开车门,似笑非笑的看过去:“爸、妈,你们今晚折腾够累了,早点回去休息吧。人还是要服老的。”
“……”
钱方只好把没说完的话重新咽回去,瞥一眼身边的丈夫:“我跟他不顺路!我自己打车回去。”
-
“打车?我现在哪有打车钱?”
阮恩蹲在路边打电话,夹着根已经被抽过一次的烟头,烦的眉头皱成一团。他歪头看眼已经闭校的京市某大学,吐了个烟圈,“自从上次海星集团那个董事长拿律师函威胁我以后,我哪还敢再去找我弟要钱?”
话刚说一半,他眯了下眼,模模糊糊似乎真在对面的酒吧门口看到个熟悉人影。起初以为是眼花,阮恩用手机里的相机聚焦、放大。
诶,居然还真是他那个好弟弟。
“那件事都过去多久了?按照那种大集团老总的脾性,说不定已经把你弟玩腻了。你现在再去找找看,家里不能没人赚钱啊,你没本事、又找不到工作……”
他那群狐朋狗友还在电话里给他出主意。阮恩也没耐心继续听下去,敷衍两句后就挂了。他趁着人群杂乱、跟上去,见阮黎没跟着那位董事长走,反而被另外一个男人带上车。
不多久,他就在停车场盯到魏洛南,还跟对上了年纪的老夫妻一起。
看模样,像是一家人。
难道刚才阮黎已经见过魏董事长的父母?
那对老夫妻里,只有老头上了车。阮恩便偷偷跟在老妇人后边,听她打电话:
“唉,可不是嘛,以前小南别说谈恋爱,找结婚对象连脸都不看,只看对方的家世背景对公司有没有用。我本来还觉得他那样太物质,不好。结果他现在开始跟个精神有问题的男孩子谈恋爱!”
老妇人边说边哽咽,“我这个做母亲的,当然要为他着想。虽然我也很喜欢那个男孩子,但是谁希望自己的亲儿子跟个精神有问题的人结婚?真是愁死我了。”
钱女士随便找了个路口,打算拦辆出租。
她挂了电话,拦出租的手刚伸出去,身边突然冒出个男声:“您好?”
冷不丁被吓得一个激灵,钱方回过头,见个小伙子笑眯眯的站在她身后,自我介绍道:“阿姨,我是阮黎的哥哥。您应该是魏董事长的母亲吧?”
她眯了下眼,打量遍这人全身,“你是小黎的哥哥?”
“是啊。”
阮恩立即麻利从包里取出户口本,翻出他和阮黎的那页,“您看,我跟他一个户口本的!”
趁着这位老夫人翻户口本,阮恩斟酌语言,试探道:“我那个弟弟已经好久没和家里人联系了。我找他好久,才知道他原来在跟魏董事长谈恋爱、还住在魏董事长家里。”
见面前人瞥来一眼,他立即改口,装作很痛心疾首的样子:“我和爸妈一直都只希望他找个门当户对的,没想到他居然把心思打到攀高枝上了!魏夫人,您放心,如果您希望的话,我这里可以想办法把小黎给带走,而且保证他和魏董事长分得一干二净,魏董事长也不会对他有半点留恋。”
钱方半信半疑道:“真的?”
“您相信我,我毕竟是小黎的亲哥哥,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小黎。”阮恩见这事有苗头,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哭诉道:“阮黎和家里断开联系的这段时间,家羽.熙里没钱还债、揭不开锅,现在连饭都快吃不起了。”
说着装作无意间抬头,见面前的老妇人意味不明的一笑,眼神都变得直接许多。
大概三分钟后,
老妇人揉了揉太阳穴,无奈开口:“行吧,如果你要是能做到像你说的那样,让我儿子和小黎分开、彼此都不牵挂,我可以给你一笔钱。”
“足够帮你还债,”
她思考几秒,在面前人兴奋的注视下,补充一条:“还足够你一家人吃穿不愁三年,怎么样?”
“没问题!”
阮恩瞬间燃起干劲,想到自己只要干成这一票,就可以把之前的所有损失弥补回来,心下便生出百分之一百的决心。他开始琢磨自己的计划,顺口问:“对了,魏夫人,您刚才不是已经见过我弟弟了?”
钱方点头:“是啊。”
“我知道他自从出车祸以后,精神状态一直不太好。之前还有过以为自己是鱼、还有什么豪门小少爷,”他笑了笑,“好久没见他了,不知道他现在的精神状态怎么样。”
“我也不是很清楚,”钱方绞尽脑汁,也没回忆起刚才自己亲儿子都说过什么,只依稀记起个大概:“小南只说他以为自己是条人鱼,别的就不太清楚了。”
阮恩恍然挑眉,“好,谢谢您。”
送走这位魏夫人后,大致的计划也已经在脑海里成型。阮恩琢磨了会,还是先从手机通讯录里拖出一个号码,编辑消息:
[132****7314:阮先生,您有时间吗?我有重要的事,希望见您一面。]
-
阮黎看到这条消息时,已经是好几天之后。
虽然那天晚上洛南没有怪他,但他自己心里总是很难受。那可是他老攻的爸爸妈妈,他没有好好照顾,还带人去泡酒吧、钓鱼。
阮黎打算找个机会去和伯父伯母道个歉,顺便拉近一下关系。毕竟他和洛南已经结婚了,大家以后都是一家人。
所以接连几天都在一门心思琢磨该怎么讨老年人类的欢心,没怎么看未读消息。阮黎点开消息后,担心会不会是伯父伯母发来的,便礼貌性回了一句:
[阮黎:你是谁?]
[132****7314:我是京市人鱼俱乐部的,听说你也是人鱼,老乡啊。出来见一面吗?]
老乡??!
他又开始泪汪汪。
[阮黎:当然可以!你还认识其他人鱼吗?也带来一起聚聚吧。/鱼骨头]
[132****7314:好,没问题。]
[132****7314:/位置,下午三点,我们在这里等你。]
这样的人鱼聚集活动,当然是越热闹越好。阮黎还专门给苏医生也发过消息,不过暂时没得回复。大概是苏医生工作太忙,他就没顾上再问,自己打车到了目的地。
阮恩没想到会这么顺利,以至于看到自己那个弟弟一路雀跃跑过来时,还有些不敢相信。
“恩哥,就是那个人吗?”男人拉开网,已经开始蓄力。
阮恩眼神示意,压低声:“待会别伤到人,吓唬吓唬他就行。就按照之前说过的办。”
约定的见面地点是处小公园。阮恩站在凉亭边,朝跑过来的那人招了招手。青年几乎毫无防备的跑进圈套里,紧接着,一张渔网从四面八方掀起来,把他整个人包住。
阮黎愣住神,没料到会是这个发展。
“你是阮黎吧?”
陌生人从凉亭里大迈步走出,停在他面前后,露出个有些吓人的笑容:“我告诉你,你已经被你老攻卖掉了。我们是人鱼研究所的成员,你已经被你老攻卖进研究所了!”
阮恩对他这个弟弟的智商最清楚不过,也就这三两句,足够把人吓得再也不敢回去找魏洛南。
“真、真的吗?”
青年眼眶果然泛了红,还蓄着泪。
阮恩眼神示意,旁边几个帮手立即把人扛起来、往面包车里塞。不过阮黎倒是半点不挣扎,甚至还在被塞到面包车上后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扭头:“我们现在就去研究所吗?”
“……”
阮恩不太理解他的期待,“是啊,怎么了?”
“不过你现在还有另一个选择,就是现在、立即跟你老攻离婚,要么就乖乖跟我们去研究所。”他故意装的凶神恶煞,威胁道。
青年果然被吓得缩了缩脖,立即点头:“好,我给我老攻打电话。”
阮恩心下窃喜,看来自己真的是时来运转,终于盼到翻身农奴把歌唱的一天。他目不转睛盯着这人拨通电话、按了外放,在忙音落下后颤声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