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自己想多了,言望这才几岁,还是个小孩子呢,只要接下来不说到与墨,应该也不至于…
虽然但是,言望深吸一口气,“我知道你跟裴与墨在一起了,但是没关系,我想要一根你的头发,如果你真的是…”
是我哥哥,我会帮你跟妈妈说的,我也会帮你解决这个事的。
言望原本是这样说的,但被江璨“啊啊啊”地几声打断。
江璨:“啊啊啊啊啊啊不要再说这种事!”
居然还想要头发,以为他不知道吗?
头发在爱情里是多么慎重的东西!搁古代可是结婚了才能跟夫妻放在一个小包包里!
江璨只恨自己刚才没听信许凌云的话,这可太刑了,未成年达咩!
看着言望一脸被拒绝的茫然,还有上前似的,江璨连退三步,恨不得朝言望脑壳上多糊两张退散符。
退!退!退!
言望:“?”
看着江璨唯恐避之不及的背影,言望:“嘤?”
他真是不敢深想江璨到底跟裴与墨之间是个什么关系,他就只是浅浅提了一嘴,居然有这么大的反应!
瞧那眼神里,甚至还有担忧和后怕。
等到两天后,言望就更不敢深想江璨到底跟裴与墨之间是个什么关系了,他就浅浅提了一嘴,居然有这么大这么大反应!
江璨直接不搭理他了。
堵都堵不到。
言望搬个小马扎要坐到江璨旁边,还只是搬起小马扎呢,江璨一头就扎两棵树中间,颇有言望再靠近他就爬树给他看的架势。
言望想借着没水去跟江璨说话,人还没动呢,助理扛着一箱子矿泉水过来,连着扛了三次,说是江璨特别资助,一天三箱,够他喝到地老天荒。
言望连厕所都没能堵着,江璨就专门在他拍戏时走人。
…
在剧组里不能靠近江璨,头发也薅不到,言望只好转个弯,从裴与墨那边下手。
作为言氏给裴氏发请帖,为了共建两个集团间的和谐友爱关系,怎么着裴与墨也要来看两眼吧。
言望想得永远很美好,他先探究清楚江璨跟裴与墨是什么关系,如果真是情侣,就把事情跟裴与墨合计一下,如果是包养之类,他也能帮忙处理处理,让江璨摆脱他。
早在半个月前,言望是死活没想到,自己能为几根头发忙碌成这样。
然后半个月后,言望也是死活没想到,自己能为了请来裴与墨忙碌成这样。
裴与墨的难见程度跟江璨头发的难拔程度不相上下,真不愧原先被称为几个人眼里几张脸的神秘家主,短短十几天里,言望举办了五场宴会,促成了和裴氏的五次合作,十次里面林绛来四次,沈秘书来六次,裴与墨一次没来。
言望绝望得要死,每天还被许凌云逮着各种拍戏,早出晚归累死累活的,好像他真的就只是为了拍戏似的。
再这样拖下去,属于他的戏份都要拍完了,他连江璨都见不到了。
可言望能怎么办呢,他只能这边疯狂靠近江璨,那边疯狂给裴与墨发请帖。
裴与墨没有把言氏的邀约当作什么很重要的事,靠着酒桌拉关系已经是很多年前社交的手段,利益才是永恒的朋友。
他的生活变得日趋寻常和平淡。
每一天都似乎和前一天没有区别,处理着相似的工作,出门回家时天空上挂着并不眼生的日出和月亮。
高楼上,黑色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江璨留下的东西在白炽灯的照耀下仍泛着崭新绚丽的光,裴与墨面无表情地坐在办公桌后面,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到今天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响起的手机。
新开的墨水瓶令空气里充盈着淡淡的冷质的香,又过了片刻,微博的特别关注率先跳出来,“您的关注有了新动态”。
是江璨工作室转发了上一期野外求生节目组对江璨的采访,裴与墨认出来,视频背景里的那片绿,江璨曾闹着非要跟他一起在里边打滚。
“…明明开始想要吃掉,后面为什么会想到提前放掉小熊?”
江璨穿着白色T恤,模样英俊又挺拔,说出来的话却是与模样截然不同的一本正经,“因为不能吃,还要操心喂。”
工作人员似乎愣了一下,江璨以为他没听懂,继续解释道:“熊崽子留着还要吃我们的东西。”
一大堆弹幕嘻嘻哈哈地盖过去。
“名场面加一。”
“所以你们到底在对江璨期待些什么?我直呼老公老公老公老公老公。”
“万物皆可吃系列之我是江璨。”
“节目组期待:因为爱护小动物。江璨回答:因为小动物不能吃。”
…
江璨的眼睛像琥珀一样剔透晶莹,没有沾染一丝一毫的世故和套路,他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工作人员接下来的问话也完全得到了意料之外的答案。
但粉丝们对此喜闻乐见,江璨现在的流量也确确实实算是红火,短短的片段,几分钟就已经有了将将过万的评论和点赞。
视频播放完毕,底下自动跳出新的内容,还是江璨,是他关于小怪物片场的花絮。
《小怪物》的宣发实在敷衍得过分,镜头模糊摇晃,明显就是为了宣传而宣传。
江璨每天都会说一点演戏时候的事,拍了什么说了什么样有趣的台词,以至于并没有刻意了解过剧情的裴与墨,只是从镜头里江璨穿着的衣服,竟模糊地知道大概演了什么内容。
可他从没有真正地见过江璨在片场时的样子。
染成黑色的头发为轮廓增添了某种更加冷峻的质感,江璨似乎还没有出戏,眸子里泛着无机茫然的光,真的就像一头披着人皮的小兽。
隔着屏幕,熟悉又陌生,带着点很久没见的遥远。
粉丝依旧活跃且猖狂,“发现失踪人口x1,快催我老公更新微博!”
“啊啊啊啊这样的小怪物谁不喜欢?是个人都能一口吃十个!”
“老公!老公!老公!”
裴与墨皱着眉关掉字幕,却再从层层字幕后发现了一个还算眼熟的人。
金城。
拉住进度条,裴与墨仔细地看了一下,还有陈则。
他们坐的位置离江璨距离并不近,但总是若有若无地看过去…而很多零碎的,主角并不是江璨的花絮中,江璨旁边总是站着个陌生的男孩子。
个子高高的,脸颊奶奶的,咕咚咕咚地喝着水。
…江璨没有跟他说过这些。
墙上的表针滴答滴答地走,裴与墨视线微微顿住,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在桌面上点。
沈秘书桌面上的内线响起时,窗外的晚霞已经布满了整个天空。
沈秘书:“裴总?”
里边声音轻描淡写的,“查一下江璨今天的排班表。”
不知怎么地,莫名感觉裴与墨情绪有些不好…江璨给裴总发了什么不好的消息吗?
把江璨的排班表翻出来,发过去之前沈秘书多看了两眼,别说,江璨还挺忙,从早到晚都是满满当当的戏。
又过了片刻,内线重新响起。
裴与墨声音依旧冷冷淡淡,但稍微不那么紧绷,“《小怪物》有提交什么新的资金申请吗?”
沈秘书:“没有,裴总您打算…?”
果不其然,裴与墨:“再加投五千万。”
沈秘书算是发现了,裴总只要想江璨,就给剧组投钱…这表达方式,真的也够朴实无华的了。
…我也喜欢你。
他听到有谁这样说,声音很熟悉很亲昵。
裴与墨从空旷的办公室里走出来,周边是川流不息的行人,江璨站在不远处,牵着一个人的手,眼神虔诚温柔。
明明周围车水马龙,全部都是人,耳边却安静得能清楚听到自己细微的呼吸。
明明距离得很远,却能清楚地听到江璨说:“嗯嗯,我们回家吧。”
裴与墨站在原地,“江璨。”
他的语调很轻,平淡得几近冷漠,像是电影里平铺直叙、没有起伏的旁白,“江璨,我在这里。”
江璨没有回头,他身边的人回了头,裴与墨看不清。
他身边的人说了什么,裴与墨也听不清。
裴与墨往前走了两步,才意识到自己不能动。
空气里注满了冬天里的水,只能感觉到冷意顺着心脏一点点蔓延,冰封住喉咙,把双脚也冻在地面上,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喉咙里发出细微的声响,像石头坠入深渊。
江璨。
江璨江璨江璨。
他无声地唤着,可江璨牵着那人的手坚定地走,长街有了尽头,他走得很快,马上就要看不到了。
有什么对着胸口里最柔软的地方,用力地剐过去。
尖锐的疼痛迫使他躬下身子,努力把自己蜷起来,就在裴与墨茫然地看着自己指尖,不知道再该怎么办时,江璨握着他的手笑起来,“与墨,我怎么会有别的小公主,你在想什么呢?”
“我一直,都只有你一个公主啊。”
…是个梦。
裴与墨睁开眼,黑暗似乎有了重量,层层叠叠地压上来,迫使他感觉到了久违的窒息。
床头柜上的手机闪烁着黯淡的信号灯。
台灯被打开,明亮的灯光映出桌椅、电脑、钢笔、书柜,桌面上几只与房间画风截然不同的笔托像是某种连接虚假和现实的支点。
停滞的空气重新流淌。
江璨并不是每天都能打电话过来,但信息从来没有少过,裴与墨脸颊病态的苍白渐渐褪去,他紧抿着嘴唇,翻看着大段大段的文字和图片,直到黎明到来。
大清早的,沈秘书就感觉裴与墨好像哪里不太对,没多久,又接到了《小怪物》加投八千万的指示。
…裴总这想念得未免过分频繁。
不过也确实是有事需要汇报,沈秘书拿着手里的信封敲开门,把投资到账的消息说道一通后,犹豫道:“裴总,言家又递请柬来了。”
要是寻常的家族,且不说裴与墨会不会去,底下基本都不会送到他手里来,而言家本身显赫,和裴氏近来合作又紧密,再看他们的举动,颇有一副裴与墨不去他们就继续疯狂发请柬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