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的声音从砰、砰、砰, 变成砰砰砰砰砰砰, 也可以明显地感觉到。
江璨脸越来越红越来越红, 连带着胳膊都颤巍巍的。
裴与墨倒挺淡定的,空出去的另一只手还有闲暇去回复沈秘书的消息。
许凌云别着喇叭从他们身后走过, 和人说话的喧嚣吵闹声像是另一个世界传来的, 他们谁也没注意去听, 谁也没说话。
…是恋爱了。
这个人,再是他的了。
他们不约而同地这样想。
最后江璨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松开手,怎么下戏怎么坐上车的。
反正云里雾里, 整个都长在那一只被牵得滚烫的手上似的。
末了还是司机一个急转弯,小虫扒他身上来了个泰山压顶, 把人压回了神。
他们拍摄时还带了小虫。
是宁成的意思。
一方面是江璨离开片场时那只哈士奇嚎得实在惨烈, 跟被人锤了五六七八次似的, 一方面可能是单身久了, 宁成瞧小虫长得还俊俏得挺眼熟。
紧接着就真给用上了。
先把小虫那身被刮胡刀剃得坑坑洼洼的毛仔细修了修,紧接着给穿上童装尺码的衣衫,还给戴个墨镜,江璨第一眼都没认出来是自己捡来的狗。
众人看得更是直咋舌。
一人一狗出片率极高,江璨也是个有点子的,拍着拍着就放飞自我了,整个棚子就听着他跟摄影师说话。
江璨:“玫瑰花叼着有点挡脸,不然插耳朵上?”
“绿色配金色也好看。”
“既悲伤寂寥又遗世独立的姿势是什么,这样行吗…其实,我还能这样。”
摄影师:“妙哇。”
“衣领拉起来给个眼神。”
“好好好,保持住,别让狗子动。”
…
摄影师是别的时尚社高价请来的,拍完后想签江璨失败,转而还扒拉着小虫不给走,“这狗子太绝了,比我们那许多人拍得都好。”
说想高价买回去。
江璨摸把小虫的脑壳,没同意。
小小年纪出来打工已经很惨了,哪里能让它天天打工。
效率比原先预想得高太多,宁成推门进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坐在电脑后边挑片子了。
江璨大刀阔斧地把位置占着,起先还挺傲的一摄影师乖乖地被挤在旁边小边角,屏幕都快要看不见。
清清嗓子把江璨叫过来,宁成把身后跟来的人介绍给他:“这位是我朋友,算半个合作商,姓顾。”
顾家和楚家交好,
这也是宁成特意挑今天把江璨带出来的一个重要原因。
说好要报答人家,也不能只是说说。
江璨还权衡着挑照片,一边寻思是跳起来撒金粉那张好,还是跳起来旋转撒金粉的那张好,一边跟人握手,“你好,我是江璨。”
是个挺灿烂一小少爷,笑眼弯弯的,“你好,我是顾骄。”
手握到一半顿住,眼睛骤然就睁大了。
再就直直朝着小虫去了,眼泪水唰地一下就飙出来。
要不是江璨躲得快,好歹得淋湿半边肩膀…所以今个是怎么了,怎么一个个都相中小虫?
江璨:“等等!别抱!”
抱小虫干啥?那可是个姑娘!
江璨赶紧要上前捍卫狗子的贞操,但狗子却十分乖顺地把爪爪在顾骄的肩上,脸上满是人性化的安慰和慈祥。
紧接着就是一声悲痛欲绝的哭喊,“甜甜€€€€我可怜的甜甜€€€€”
江璨:“?”
宁成这才算明白过来。
是说呢,原来是顾骄家跑丢的那只。
朋友圈里满天飞的寻狗启事重金悬赏,他早该发现的,只不过天底下哈士奇长得都差不多,之前也就没太在意。
宁成把事情经过大致跟江璨说了一下,“应该是他跑丢的狗,前些时候娇娇不知怎地迷上了做饭,做出来给楚寒跟狗子吃,然后狗子就离家出走了。”
江璨仔细回想了一下吃盒饭剩菜都吃得津津有味狼吞虎咽的狗子,打心里表示感慨,“那他做饭得多难吃啊。”
宁成回头看了一眼才小声报菜名:“苹果炒鸡丁、榴莲炒玉米、茄子吨番茄、红薯炒豆芽…”
在顾骄抱着狗子嗷嗷哭时,他旁边的男人熟练地把顾骄揽在怀里哄,温温柔柔得跟哄孩子似的。
想来就是宁成口中的楚寒。
瞧着像偶像剧里的高岭之花学长,没想到胃口居然如此超凡。
在江璨敬佩的目光中,楚寒安慰好顾骄,过来和他协商,“你好,那只狗是我们家走丢的,和家里人感情特别深,我再买一只纯种哈士奇,并且给你十万元作为报酬可以吗?”
江璨摆手,“不用狗也不用钱,你们直接领走就成。”
说一点都没舍不得肯定是骗人的,不过怕带回去跟小强干架,起初就打算杀青出组时让景计帮忙养的。
现在被原主人带回去反而是个更好的选择。
楚寒不置可否,“那我们加个联系方式吧。”
江璨报了号码,没多时微信加上了,手机也滴滴两声€€€€支付宝到账二十万元。
楚寒微微颔首,“是寄养费,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说完跟宁成说了几句话,先带着顾骄和狗子离开了,老远的,还能听到他们对话的声音。
“毛毛没了的痛我懂得的,可怜的甜甜。”
“没有毛毛也好看。”
“它好看我好看?”
“你好看。”
…
宁成跟顾骄楚寒认识五六年了,深知跟那两人搭上关系多么不容易,这次本意也是先打个眼熟,徐徐图之。
结果没想到江璨这么会。
前后十来分钟的功夫,人认识了,钱也拿了。
也算是做好事有好报吧,那狗子宁成之前也见过几次,皮毛什么的全弄得脏兮兮的,整个片场也就江璨给捡走。
瞧着江璨还瞧着那两人离开的方向一脸恍然,宁成拍拍他的肩,“是真的巧,你运气也是真的好。”
江璨却不应,只问,“他们是情侣吗?”
宁成:“是啊,在一起好几年了。”
江璨“啊”了一声,自言自语的,“原来恋爱是这样谈的吗?”
胡闹似的那种除外,他生活里就没见过几对情侣。
早几年忘了哪个兄弟恋爱过,对方是个业内很厉害的律师,他们的约会日常就是一起背法律条文,互相抽背一起默写。
恋爱半年,那位壮士家里一面墙放满了补脑液的玻璃瓶,法考卷子能做五百分朝上。
可惜后面还是分了,好像是因为在同个律师所上班,对方拒绝职场恋爱。
而方才那一对,江璨看得很清楚。
在顾骄朝着狗子冲过去时,楚寒把手下意识就垫在一边的桌角上,怕他磕到。
楚寒一走过去,顾骄则很理所应当地把脸从狗子怀里**,埋在他怀里,大庭广众之下嚎得理直气壮。
顾骄还没掉眼泪时,楚寒已经从口袋里掏纸巾出来,是知道顾骄要哭。
楚寒和他们说话,顾骄各种哭唧唧的,还不忘从旁边冰柜里拿了矿泉水递给楚寒,专门从后面找的,应该是只喝那个牌子。
他们没有什么很亲密的举动,连拥抱也是有距离的,但一眼就能看出来他们是情侣。
江璨向来粗了吧唧的小心脏突然疼了一下,猛然反应过来
€€€€他把所有能说的都告诉裴与墨了,但关于裴与墨,除了公主身份外,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裴与墨平日里喜欢吃什么,喜欢喝什么。
离开片场的工作具体是做什么。
甚至眼睑有几根眼睫毛,他也不知道。
…真是枉为人夫!
寥无滋味地吃完饭,再回到剧组时已经是傍晚。
片场还亮着灯,演员们还在演着江璨剧本上没有见过的剧情。
江璨满怀心事地走了一圈,也没看到熟悉的人影,遇到许凌云,问:“你看到与墨了吗?”
许凌云:“没啊,裴总不都是和你在一起的吗?”
许凌云发誓他这就是随口一说,语气丝毫不重,也就喇叭传递着声音略大了一点。
可再大,江璨也不至于突然就红了眼啊。
他赶忙问,“怎么了这是?”
许凌云前边才遇到宁成,知道出去了一趟狗子还给人家的事,“是舍不得小虫?我跟顾骄说让再给你养两天?”
江璨被戳了心口,那叫一个痛心疾首,他愤而摇头,哽咽落泪,“不,不是的,我突然发现…”
许凌云:“发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