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对头互相替身翻车了 第85章

心里暗骂,这是什么糟糕的打招呼用语。

周椋本来在看平板,“我吵醒你了?”

许灼摇摇头,一巴掌拍开床头灯,“我睡觉没做什么奇怪的举动吧?别放在心上,我太累的时候连梦游都有可能发生,习惯就好习惯就好。”

周椋只是看着他,没说话。

许灼被盯得心里发慌,忙扯开话题,晃眼间瞥到他平板亮着的个人简历,微微一怔:

“这位李导,我知道,以前读书的时候看过他的片儿。我记得是部入围了戛纳的家庭情节剧,风格属于那种写实中带些诗意,印象挺深刻。”

周椋颔首,“不过他后来没遇到什么好剧本,之后的作品除了风格的延续,没有出圈,也乏善可陈。”

听出他言语中有对李导风格的嘉许,许灼说:

“这两天我也浏览了不少应募导演的简历,其中不少导演有院线作品的经历,但我对比了下风格,感觉李导还是最合适的人选,既不跳脱现实主义创作的准则,又不抛开艺术追求。”

二人对视一眼,双方的审美高度契合。

周椋:“那我要工作室的同事和他约时间。”

雷声越发肆意,但雨偏偏下不来,天色越发阴沉。

这种天气最适合赖床,许灼丝毫没有起床的意思,周椋则聆听着窗外呼呼直响的风声,有些微微出神。

许灼百无聊赖地问:“在想什么?”

周椋说:“觉不觉得今天的天气,特别像《盲点》里的一场戏。”

他一点,许灼就想通他所说的是哪场戏€€€€

画家因为从小被信任朋友骗过的经历,有非常严重乃至病态的社交恐惧症。他不信任任何人包括家人,更害怕和陌生人接触,尤其不能看到对方的眼睛。

可是天意弄人,他最拿手的便是画人物。

这些年,他在自己所住的独栋别墅里,开辟了类似警局审讯室的空间,隔着一块单面透视的玻璃,让请来的模特坐在明室,而他在暗室,用这样的方式进行绘画。

然而在月前,画家忽然一笔都创作不出来了,这样的创作方式遇到了瓶颈期,要想突破,他必须走出那间暗室。

管家为他找来了一位年轻盲人。

那是整个剧本大致过半的一处情节,同样是个暴雨阴沉的早晨,时值盲人受雇画家已经有一个月左右。

盲人一手要拄着拐杖,一手拿伞,半边身上湿透。

画家命管家找一套新衣为盲人换上。

盲人以为画家随管家出去了,便开始脱衣,殊不知走到门口的画家却停下脚步,无声地看着盲人宽衣的动作。

在盲人正欲褪下内裤之时,画家出声:“你可愿做我的裸模?”

……

许灼之所以对这场戏记忆深刻,因为这是本片第一个大尺度的戏份,也是两位男主情感激变的开始。

偏偏此时,周椋轻启嘴唇,“既然马上就要见导演,我们不如先试试戏?”

许灼咽了下口水:“这场戏?”

周椋看见许灼脸上的迟疑,“怕了?那就……”

“什么了?怕什么?我的人生字典里就没有这个字!”许灼的性格从来经不起激将,当即一跃下床,拽着周椋去洗漱。

从洗手间出来后,立马从包里翻找出剧本,“第235页。”

然后开始速记台词。

周椋也翻出电子剧本,一行行地看下去。

这场戏台词并不多,都是两位主角间情绪的较量。

那边的周椋,从配饰收纳盒里,拿出了个无镜片的金丝边眼睛,并换上了身休闲的白衬衣,领口故意留两颗扣未系。

瞬间浮上斯文败类的禁欲气质。

许灼险些挪不开眼,他强迫自己看回剧本,没关系,等会演戏的时候,他得闭上眼,看不见看不见。

没过两秒,他的眼睛又控制不住往那边瞥。

周椋也看了过来,眼底逐渐燃起疏离之感,偶尔躲闪,逐渐进入「社会恐惧症」的人设。

这和周椋往日里的淡漠完全不一样,现实的他内心强大到拒人于千里,如今进入角色的他是骨子里的伤害带来的厌世。

许灼很是欣赏周椋这快速入戏的状态。

周椋说:“眼神闪躲是和刘振东取经的。”

许灼想来也是,刘振东有些轻微社恐,也是常常这样望着空气和人说话。

“你穿衣服的话,我会出戏。”周椋扫了眼他身上的睡衣。

许灼心想,不过是试戏,需要那么精准么。

就听到周椋继续道:“不用脱太多,脱个上衣就行。”

就凭他这嫌弃怕辣眼睛的语气,许灼哼笑一声,不光把衣服脱了,裤子也脱了,“呵,做戏要做全套。”

原剧本这里盲人该是□□,只在关键部位放置一块手帕。

许灼没□□,在胯部搁了条白色的毛巾,一屁股坐到板凳上。

一副你随便来的样子。

心里实则安慰自己,游泳泡温泉的时候也就穿这么点,没事没事。

周椋垂眸,眼角微挑,再抬眸时恢复正常。

“你最近少健身些,身上的肌肉要流掉。”

许灼低头看了眼腹部,叹了口气,剧本里盲人是精瘦的形象。

再见了我的肌肉弟弟们,后会有期。

周椋拉开衣柜门,“说个你喜欢的颜色。”

许灼随口念了个:“黑色吧。”

周椋便从衣架里抽出了三根款式类似的黑色领带,朝许灼走近。

剧本里,画家提出三倍薪酬的诱惑,急于给父亲治腿伤的盲人便答应做裸模的要求。

画家抽走了盲人为了遮挡视神经萎缩而成为灰瞳的墨镜。

以最赤诚的方式相待。

周椋却一把拽过许灼,用领带围住了他的眼睛,让他的额头抵着自己的腹部,在其脑勺后面打了个结。

许灼陷入一片黑暗,但其他感官相应清晰数倍。

他感到手被周椋牵了起来,还未来得及有任何反应,就被周椋拉到椅背后。接着,他察觉到自己的手腕被丝质的布品€€€€领带缠绕,紧栓在椅柱上。

周椋如法炮制给他栓另一只手。

许灼嘴唇翕动,“这好像不是剧本里的情节设置……”

“我喜欢你。”

周椋忽然在他耳边低声道出这四个字。

许灼猛然噤声,心跳如鼓。

视线的阻挡令这句话那样的不真实,又令听力过于清晰。

周椋继续说:“我已经开始喜欢你,想把你永远留在我这里,何止是绑住你。”

许灼这才感受到自己的呼吸。

原来,周椋在说画家的心境,是在辅助他入戏。

画家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注意盲人的呢。

他们一直是普通的雇主与受雇人的关系。

在这一个月的相处中,多数时候是盲人在说话,问这样坐着行不行?腿酸了可以换个姿势吗?抱歉,我可以去趟洗手间吗?

画家鲜少主动去沟通,却无时无刻不在观察。

盲人的眼睛看不见,但画家的眼里只有盲人。

半月后的有一天,盲人带来了一只麻雀,说是自己在家门口的草丛捡的,那天,画室内充斥着叽叽喳喳的声音,闹个不停。

后一天,他又带来了一串被鸟咬食过的葡萄,和画家吐槽自家门前的喜鹊来偷吃,没剩几颗了,一起分食了吧。

他带了许许多多平价的小玩意儿,有巷口的桂花糕,有捏成葫芦娃的小糖人,还有买一板酸奶送的俩塑料杯,说一个人用不上这么多,要分给他一个。

然后忽地有一天,画家忽然意识到,他带这些不起眼的东西,是为了给他看,是在主动分享外面的世界。

多么可笑,自身残疾,却还在关心别人,却又如此让他挂心。

就这样,许灼的双手也失去自由。

却无法反驳,脑海中此时自己身体呈现的艺术效果,比原本呆坐在板凳上要更具禁忌的美感。

“开始吧。”他说。

周椋拿起平板充当画板,半靠在桌沿,时不时抬眸在许灼皮肤的肌理上停留。

按照剧情,此时盲人的手机会响起语音播报:“尾号4335的电话号码给您发送了一条语音:今晚要不要见一面?在我楼下的咖啡馆。”

是秀气的女音。

画家的目光一凝,语气有些硬:“女友?”

盲人摇头,唇角微弯:“是盲人学校老师介绍的女孩子,和我先天性的毛病不一样,她是后天看不见的,还在接触中。我爸说,成家立业是大事,难走的路有人一起就不会那么孤单了。”

画家手里的画笔刷头因过于用力而劈了叉,“你喜欢她?”

盲人拧起眉心,想了想,最后欧颇为失落的样子,“不知道,我不知道什么是喜欢。”

画家放下画板和笔,朝盲人走去,用力地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面向着自己:“那,我教你?”

盲人顿了下,语气慌乱,“您、您继续画吧,别管我了。”

画家拿起桌上洗净的樱桃……房间内没有樱桃,只有昨夜许灼未吃完的草莓。周椋挑了一颗小的,放到许灼的锁骨处。

许灼被草莓的凉意冻得一抖。

周椋用力扯过许灼的椅子,让其靠在床边,自己则坐在床沿,从背后环住了许灼的肩。

上一章 返回目录 回到顶部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