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灼摇头,“我不想再跟你继续那替身的交易了。”
周椋无力地后退半步。
刚才他其实已经坐上了去往海南的班机,飞机的座位空间相对狭小,坐下时觉得衣服口袋有硬物,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才发现。
除了车钥匙,剩下的是牛肉干、护手霜,还有随身备着的抗过敏的药物。
许灼的点滴已经在无形之中充斥了他的生活。
脑中不断拂过许灼和妈妈见面那天回来后的伤神,怎么都放心不下,要是又和妈妈闹得不开心,许灼一个人该怎么办。
周椋当即起身,拿下行李箱,在孙熙卓和空姐的询问声中逆行。
哪怕只是去看一眼,也好,看到许灼和家人和睦的样子再走。
他无法想象,许灼要是再哭了,自己不在身边时的样子。
他还记得许宅的地址,高中的时候去过,可是等他真正到那的时候,却发现许氏洋房一片漆黑,和旁边充满年味的其他洋房产生鲜明的对照。
许灼不在这里,那他会去哪里?
心中浮上一个不可能的答案,但他还是朝着这个不可能的答案回来了,回到了录制别墅。
就为了这突然升起的挂念,周椋便可以不管不顾地返程。
周椋几近崩溃地蹲了下来,“离开你要是有用,我也不会浪费那七年。”
他的话音刚落,许灼便扑身吻住了他的唇,额头相抵:
“不要交易,我想做你真正的男友。”
周椋因为绝望而灰败的双眸,因着他这一句话,闪过怔愣,随后是不敢置信。
但他在许灼的双目中看到了笃定。
周椋双手拥住他的脸庞,怕惊醒这场美梦般轻柔地接吻。
他们这才是第一次接吻,不再带着试探、赌气、迟疑的,两颗心相向的接吻。
再也不用克制情绪的流露,他们感受到对彼此身体的渴望,带着七年来压抑的互相委屈,他们边脱着衣服,边拥吻着上楼。
……
春晚的倒计时带着对新年的最诚挚的祝愿拉响:
“十、九、八、七……三、二、一、零!”
一如他们身与心的距离。
……
一张薄被下,许灼趴在周椋的胸口。
周椋是他这辈子最亲昵的人,他看过周椋的很多面,唯独今天示弱无助的那一面是第一次见,也最让他动心。
许灼吻了吻周椋发红的眼尾,在他耳边轻声道:“我以后会对你好的。”
周椋忍不住低声笑起来,吻了吻他的耳垂,“不知道的还以为刚才是你对我……”
许灼用嘴堵住他,也用嘴惩罚他,周椋都甘之如饴。
“周椋,你大腿上的这个伤疤是怎么弄的?”
“一次不小心,没事,都过去了。”
他们对彼此的身体太过敏感,轻易就勾起的念想,但他们只是彼此拥着,享受着彼此有力的心跳声。
“周椋,我没有不信你,我只是想问清楚,你和孙同学她……”许灼微微抬头。
周椋轻弹了下他的脑门,“你啊,就不能多想想,她为什么非要和我换约会对象。”
许灼面露疑惑,忽地,脑中划过一些从未有过的想法,“她喜欢的是……”
从周椋眼里看到肯定的意味,许灼双手捏住周椋的脸颊,“那你还骗我你和她。”
周椋凝着他,“我从没承认过。”
许灼细想之下,周椋好像确实没有说过,他哼了一声,“可你也没有否认。”
周椋的双手覆在他的手背,语气带着一丝懊恼:“以前我总是怕输给你。”
许灼想来,那些替身的赌气之争,反而是他最先开始的。
“我和阿立……”
周椋拍了拍他的背,“我没关系。”
许灼靠在他的臂弯,“我有关系。”
然后在周椋疑惑的神色中,许灼拿起手机,拨通了徐子立的电话。
徐子立接得很快,电话那头有家人的说话声,看来似乎在阖家除夕守岁。
“阿立,新年快乐。”许灼给徐子立拜年。
徐子立温和地笑笑,“你也是。”
许灼的语气略带炫耀的意思,“阿立,我今年有人一起过年喔。”
徐子立没明白他的话,“啊?”但很快,他便反应过来,“你和周椋?”
许灼赶紧把话筒递到周椋的唇边,后者愣了下,随后对电话那边的人道:
“阿立,新年快乐。”
徐子立笑得感慨又真诚,“恭喜,你们总算在一起了,要请客吃饭的啊。”
挂掉电话后,许灼发现周椋在等他说点什么。
“我和阿立当初就说开了,我喜欢你这件事,还是他先发现的呢。”
周椋没有说话,抱他的手臂却更用力了。
恍然发现,过去的他们真的好幼稚,怎么真的会有人因为鼻子、手去把另一个人当替身呢,他们偏偏还深信不疑。
好在他们都爱得偏执,误会没有让他们分道扬镳,而是越发沉沦。
作者有话说:
第83章
大年初一。
许灼难得睡到自然醒。
周椋抱着他侧躺, 在他微微动头的时候也跟着醒来。
二人凝着彼此,相视一笑。
他们又紧紧拥抱了会儿,好像在确认这不是梦。
许灼反手在床头柜上摸索手机,看到时间显示的时候, 小小惊了下, 竟然已经下午一点, 昨天他们也是折腾到够晚。
谭溪在五小时前给他发过一条视频, 视频里她坐在花园的长椅上,对许灼微笑道:“新年一定会万事如意, 小灼。”
迪伦拿着小汽车在她旁边疯跑,此时凑近镜头,说着不知道从哪里学的吉祥话:“哥哥, 想you!新年发大财, 什么时候来陪我玩?well,再带那个遥控的小飞机就更好了。”
谭溪被他逗乐, 揉着他的头发,“小灼, 别惯着他。”
远处的弗兰克叔叔本来在给边牧洗澡,但边牧太调皮了一个不注意疯狂抖动身上的泡沫,他给溅了一身,眼睛里也有特别狼狈,说着口音还不太正宗的中文:“Xi,帮我拿只毛巾。”
视频里的最后一句话,是谭溪无奈地纠正,“说多少回了, 一条毛巾, 不是一只。”
许灼的心平和了很多。
周椋本来也在玩手机, 此时听到他视频里的声音,下意识地握住了他的手。
两只相握的手,传递温度的时候,也传递着力量。
许灼瞬间就理解了妈妈的那句话,每个人在不同的阶段有不同的活法,18岁的许灼迷路了,25岁的许灼找回了周椋这个导航。
“新年快乐,健康幸福。”许灼回复妈妈。
身边的周椋也在和他做着同样的事,给积攒了一夜的新年祝福挨个回复。
许灼靠回他的怀里,发现他回复完消息后,会把对话框向左滑删除。
最后,他仅保留了和许灼的对话框,随后熄灭屏幕。
许灼的眼睫颤了下,随后蹭了蹭他的锁骨。
周椋被他的头发挠得有些痒,“怎么了?”
“有些怪自己。”许灼的声音闷闷的。
“嗯?”周椋垂首看着他。
许灼的语气不无惋惜:“高中的时候,我对你老是厚着脸皮,只要是我想弄明白的事,都会刨根问底。就那一次,没有多问问你怎么了,如果我当时再努力一些,或许我们就不会分开这么久了。”
周椋轻拍了下他的后背,“过去是你靠近我,未来换我来靠近你。”
许灼怔了下,把脸又埋回去,心跳扑通扑通地跳,“周椋,我还受不了你这样和我说话。”
太犯规了。
不互怼他还不习惯了。
周椋:“那我多说两句,你就受得了了。”
他想起在一些热播剧中看过隐约还有印象的亲热台词,但词到嘴边却吐不出来,最后只能在许灼的笑声中作罢。
许灼忽然想起来一事,“周椋,你是不是从来没删过我微信?”
他三年前删了周椋,月前加回来的时候发现不需要验证。
周椋点头。
“因为非好友还可以看到你朋友圈的十条动态。”
许灼才知道还有这种功能,下一瞬,他赶紧打开朋友圈,翻找自己这三年有没有说过什么不能让周椋看见的话。
翻着翻着,他发现几乎没有不能让周椋知道的事。
如今,他们已经说开了,任何能证明「我好像喜欢你要更早一些」的言论,此时都是甜蜜,不再是露馅。
忽地,他翻到自己三年前刚毕业那会儿,发的一条公告性质的朋友圈,说的是自己换手机号了,需要的朋友们可以存一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