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以为昨晚能睡得着,但事实是他失眠了很久,天快亮的时候才进入梦乡。
餐桌上只有一个正在耍手机的贾柏言,和用筷子不停戳着碗里的煎蛋的仲星燃。
他一看就没睡好,眼睛里都是红血丝,黑眼圈重的估计又要耗费化妆老师半管遮瑕。
看见闻纪年下来,他对贾柏言道:“你出去一下。”
贾柏言一愣,“啊?我出去干嘛?”
“我们有话要说。”仲星燃眼神冷酷地说道。
“哦,就会欺负我。”贾柏言只好端着碗,可怜兮兮地叼着鸡蛋饼去了餐厅外面。
闻纪年准备去厨房做点东西吃,他身后的仲星燃硬邦邦地说:“回来,给你煎了蛋。”
说着,把自己手边的另一个盘子推过去。
里面盛着两枚煎蛋、几片吐司,还有一点蔬菜。
他不高兴得很明显,连天天挂在嘴边的称呼都不叫了。
闻纪年想了想,还是走过去坐下。
他低头看了眼盘子,煎蛋里面夹杂着碎蛋壳,吐司的边边烤焦了,蔬菜炒过头了,蔫儿了吧唧的。
“……”
仲星燃看也不看他,声音闷闷地说:“昨天回来太晚了,我怕影响你休息,就没去找你,你难道没有什么要向我解释的吗?”
闻纪年心头的火苗瞬间被扑灭了下去,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棉花还委委屈屈地跟他诉苦。
原来是这个原因,所以他昨晚才没有找自己。
仲星燃见他久久不说话,心里慢慢不安起来,他偷瞄着闻纪年道:“说话啊,还是你觉得,身为你男朋友,我没有资格了解这件事?”
他说完后觉得自己语气太硬了,又不情不愿地补充:“只要是你说的,我都相信。”
闻纪年抿了抿嘴角,说:“我们没什么,我只是和他聊了会儿以前的事。”
他斟酌着该怎么提起私家侦探的事,这事似乎不太适合放在早上说,一会儿要是有人下来吃饭就麻烦了。
仲星燃将信将疑,“真的?”
其实他很想问,闻纪年和杜康能有什么“以前的事”,可是他看到闻纪年的脸色有些苍白,又不忍心再追问下去了。
“嗯。”闻纪年点了点头。
“好,那我信你。”仲星燃顿了顿,又说,“我不喜欢他,你以后能不能不要和他私下见面了?”
其实他心里醋意滔天,气得要爆炸,很想冲出去找杜康干一架。这种感觉,就像是有一只野兽在冲撞着禁锢,想要破土而出。
可这些他不能在闻纪年面前表现出来,他知道闻纪年向来不喜欢别人管的太宽,因此只能用一种委婉的方式说出来。
闻纪年沉吟了片刻道:“事实上,我有另一件事想问你,也是昨天他跟我说的。”
仲星燃一愣,但还是马上道:“什么事,你问。”
这时,有人从楼梯上下来了。
闻纪年对他说:“今天录完节目后,我去找你。”
仲星燃见他脸上没有不开心,这才犹疑着点了点头。
*
直播开始之后,众人回到了村长家里。
木绪儒拍了昨天现场的照片发在群里,大家一边研究现场,一边进行搜证。
在一轮游戏后,黄珍珍给他们提供了两条线索€€€€第一,经过法医验证,村长的死亡时间是戏台刚开场十分钟左右的时候;第二,王奶奶说,她昨晚曾在村长家附近看见一个戴帽子、各自很高的人。
第59章
十多分钟后, 三人围坐在了病房的小沙发上。
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的氛围,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场面堪比庭审现场。
常晓茹作为一个巧舌如簧的金牌经纪人, 纵横娱乐圈几十年,一时竟然也找不到合适的话题。
闻纪年恨不得直接隐身, 他面无表情地端坐着,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 脑海里默念了三遍大悲咒,努力添砖加瓦地建设自己的钝感。
和男朋友当着他妈妈的面亲热, 是光想象一下就会无限社死的画面,更别说还是在医院的病床上,绝对会给她留下伤风败俗、纵欲过度的不良形象。
他们足足安静了快五分钟, 常晓茹才想起身为一个长辈的责任。
她清了清嗓子,找了个最不敏感的问题问道,“燃燃, 你的胳膊怎么样了?”
仲星燃一直在偷瞄闻纪年, 怕他一个想不开直接摔门走了, 闻言抬了抬手给她看,敷衍道“没事,没有骨折,你别听江昆瞎说。”
“哦, 那就好。”常晓茹扯了扯嘴角。
空气再次陷入安静,尴尬第二次来袭。
常晓茹又干巴巴地问“你为什么会受伤啊?这次录节目不是挺安全的吗, 我一直有在追你们的直播。”
仲星燃挠了挠脸,说“戏台的柱子突然倒了, 可能因为本来就拆了一半, 加上野猫野狗什么的压了一下, 撑不住就倒了,纯属意外。”
常晓茹责备道“你没事跑到戏台去干吗,都要拆了还要去玩儿,你真当自己三岁啊,幼不幼稚。”
闻纪年觉得有必要澄清一下,艰难地开口说“阿姨,这件事其实怪我,是我先跑过去的,他跟在了我后面。”
常晓茹眼睛微微睁大,连忙道“啊,是你啊纪年,那没事了,我不是……不是说你三岁的意思,哈哈哈……你的想法是对的,是该去看看,既然都要拆了,总得留个纪念不是,只有冷酷无情的人才能不去看。”
仲星燃“……”
“那什么,你没事就好。”常晓茹硬圆场道,“你想去哪里都没关系,这小子本就应该照顾你一些。”
她停顿了一下,又没话找话地问“你们吃晚饭了吗?”
仲星燃终于听不下去了,“妈,你能不能别一副跟我们不熟的语气,听得我都脚趾抓地了。刚才的事儿你就当没看见,我身体也没什么问题,你凑合休息一晚就回去吧。”
常晓茹咳嗽了几声,“知道了,不用你多嘴。”
她望向闻纪年,趁机道“既然燃燃没事,那你们录完节目也不用耽搁了。要不,今年你就跟他一起去我们家过年呗?”
仲星燃本来就有此意,闭上嘴巴看着闻纪年,等待他的答复。
闻纪年从来对春节没什么概念,小时候家里顾不过来,长大后舅舅家也对他不怎么热情,只是一家人简单加个餐而已。或许他最大的印象,就是碗里多了几块红烧肉。
工作之后就更别提过年了,他三百六十五天都是泡在剧组的,跟大家一块吃水饺守夜,倒也还算热闹。
本来今年也该是这样,但他刚好因为要休息,把手上的本子推后了。
去仲星燃家里过年……他总觉得有些不大自在。
常晓茹像是看出了他的顾虑,连忙说道“你放心,我们家过年气氛很随意的,家里面一共就四个人,你也知道的,只是一家人简简单单吃个饭而已。”
仲星燃打断她,对闻纪年说“我们家过年其实挺烦的,叔叔伯伯婶婶都在,大年初一还得挨家挨户去拜年收红包,小孩子也很多,吵的不行。”
常晓茹赶紧给他狂甩颜色,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了,那样就没法把人带回来了。
仲星燃没管她,自顾自地说“你要是不想去的话,不用勉强,反正你想在哪里我都会陪着你的。”
他本意是希望闻纪年跟自己一块儿回去的,但刚才看见他面露犹豫,忽然又觉得不应该逼他。闻纪年可能不喜欢那种太过热闹的场合,等以后再单独带他去见爷爷奶奶好了。
“你这孩子,瞎说什么!”常晓茹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
她握住闻纪年的手补救道“纪年,你别听他胡说八道,那些应酬你都不用去,我只是想邀请你一起吃个团圆饭,到时候我帮你把红包全收过来,偷偷给你……”
“妈!”仲星燃皱起眉头,担心她的方式会让闻纪年不舒服。
闻纪年却拍了拍她的手背,笑着说“阿姨,我会和他一起回去的,不过我们有个跨年演出,可能到家的时间会有点晚。”
常晓茹惊喜道“哎呀,没关系!这有什么关系!除夕除夕,就是要守岁的,只要你们能回来,多晚都没事!”
仲星燃怔怔地看着他,“你真的要跟我回去?”
闻纪年点了点头,认真地回视着他。
“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仲星燃神色复杂。
跟他回家,和谈恋爱可不一样。
等同于是认可了他这个人,打算和他共度一生。
闻纪年对他笑了一下,并没有说话。
仲星燃还想说点什么,他就被常晓茹拉了过去。
“纪年,快告诉我你喜欢吃什么,我到时候让厨师给你做。上次睡得好不好,要不这次给你换个大一点的房间?哎,近看你的皮肤真好,模样好身材也好,你真不考虑来我的公司当网红?我的公司离家也近……”
常晓茹噼里啪啦地说开了。
她贼能叨叨,一直和闻纪年说到十二点多,几乎把家里人都介绍了一遍。
仲星燃家里有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两个伯伯一个叔叔一个姑姑,两个舅舅,一个年纪比较大,一个年纪和闻纪年差不多。除此以外,他们还有伴侣和子女、孙辈,七七八八加起来得三十多个人。
常晓茹知道闻纪年家里没什么亲戚,信誓旦旦地跟他保证,这些亲戚只是吵闹了点,人都很好相处,而且她也会陪在他旁边不让他尴尬。
仲星燃连哄带骗地把她送走,回来后无奈道“我妈就是这样,喜欢夸大其词。”
他看了看闻纪年说“你确定要跟我回去?如果不喜欢的话,其实不用勉强的。”
闻纪年说“怎么看起来你不大欢迎我的样子。”
“操,我当然欢迎!”仲星燃忍不住笑意道,“你是不是已经做好准备,要跟我生活在一起一辈子了?”
“我可没这么说过。”闻纪年笑着矢口否认。
仲星燃哼哼唧唧地贴住他,“那不行,收了仲家的红包,就是我们家的人了。”
眼看他又要动手动脚,闻纪年推着他催促道“明天还要回节目组,快点去洗漱。”
仲星燃举着自己裹满纱布的手,一脸理所当然地说“我洗不了,你帮我。”
医生确实是嘱咐了不能沾水,闻纪年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答应了。
进到浴室后,仲星燃就马不停蹄地开始脱衣服。
他脱得毫无负担,速度之快甚至让闻纪年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看见了他的身体。
闻纪年忙偏过头去,“你脱这么快做什么?”
仲星燃经过这段时间的“练习吻技”和“练习触感”,脸皮在以一厘米每日的速度在疯狂增厚。
即使内心有点紧张,他还是故意说“洗澡肯定要脱衣服啊,不脱怎么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