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我曾经生活在一个和这里不同的地方,那是一个四四方方的阁楼,我躺在里面没日没夜地写,写了一张又一张纸,从白天写到晚上。很多人喜欢我,记者在门口蹲点想采访我,电视台邀请我去做节目。我一一拒绝了。”
“直到有一天,她出现了,她问我为什么不出去见那些人,我说我只需要见你就够了。‘你不会离开我吧’我这样问,她笑而不语。窗外的樱花又开了。”
空气静了好一会儿,陆谦随才疑惑地开口道“这个小强子,为什么和其他人格不一样,他一句都没提到养父。”
“是啊,而且我以为他是孤儿院长大的,听他的描述,他长大的地方更像是一个病房。”夏斐说。
闻纪年摇了摇头,“他确实和其他人格不一样,因为他就是阿凛。不,应该说我们所有人都是阿凛。如果没猜错的话,阿凛应该是个作家之类的身份,他以为工作患上了精神病,被关进精神病院后,他想象出了我们所有人……包括他所谓的童年经历,以及家暴他的养父。”
胡辛吸了口气,“也就是说,根本没有养父这个人,他也没有遭受过家暴,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
大家齐刷刷地看向木绪儒,期待他的解释。
木绪儒打了个响指,“恭喜你们,终于答对了。阿凛是个畅销书作家,他从小热爱写作,经常在家里的阁楼书写手稿。在他十岁的时候,父母接连因为车祸去世,唯一的奶奶也因病离开了,后来家里只剩下他一个人。长大后,他的书在全世界各国畅销,此时遇到了一个女人,他以为自己孤独的日子终于面临结尾,可那个女人骗了他的钱跑了,然后他慢慢出现了心理问题。”
“生病后,阿凛写下了这本《梦里的清单》,因为太过代入,他把自己想象成了主角。事实是,这次案件没有死者,也没有凶手。”
贾柏言喃喃道“真震撼,我刚才差点以为是我一个人杀了所有人……”
木绪儒笑了笑说“这是我们采访了很多精神病人后敲定的剧本,这次的收益节目组也会捐赠给当地的精神病院。希望大家能对他们多一点理解,多一点关爱。”
“本季的节目到这里就画上句号了,今天晚上七点会准时开始庆功宴直播,大家都要准时到场哦。”木绪儒最后说道。
嘉宾们纷纷鞠躬,“谢谢绪导,谢谢工作人员,大家辛苦了。”
“辛苦辛苦。”
“晚上见。”
大家一一握手,分别跟着经纪人补妆去了。
周围人都走得差不多了,闻纪年站到窗边,外面是一望无际的湛蓝天空,一如阿凛在书中描述的那样。
他看了看旁边的仲星燃,说道“你觉得我们会不会和剧本里的人一样?其实我们是精神病,以为自己穿越到了现在,但这一切都是假的。”
仲星燃扭头注视了他好半天,眼神沉沉得不知道在想什么。
忽然,他对闻纪年笑了一下。
接着随手拿起窗户边的木屑,对准自己的食指戳了下去,血珠顷刻间冒了出来。
闻纪年清醒过来,赶忙握住他的手道“你干嘛呢!”
仲星燃的声音出奇的温柔,“看到了吗,流血了。”
他用另一只手摸了摸闻纪年的头发,而闻纪年正低头担心地看着他流血的食指。
“还记得我们醒来后第一次见面吗?当时你嘲笑我为了检测自己是否在梦里,把镜子砸碎了,我说是因为直到我们结婚了,太生气所以才砸的镜子。其实我骗了你,我砸碎镜子确实是因为想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
仲星燃把他的脸抬起来,认真地看着他道“我也有迷茫过,有慌乱过,但后来我发现,只要能在你身边就够了。”
他举起已经停止流血的手指,“看,你是真的,我也是真的,我们的世界是真的。”
闻纪年感到一股热意用上眼眶,他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嗓子像是被一团棉花塞住了,只能用力点了点头。
仲星燃靠近他,用鼻尖抵住他的鼻子,轻声问“事实上,我更好奇另一件事,你为什么说高中是你最开心的时光?”
第63章
闻纪年的视线撞入他眼底, 在清澈的瞳孔中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他们距离极近,他能闻得到仲星燃身上好闻的味道,是一种清淡且空旷的海盐气息, 不知道为什么, 这让闻纪年想到某个高二的夏天傍晚, 他在篮球场上飞驰的身影。
他就着这个姿势,蹭了蹭仲星燃,轻声说“因为你。”
“本来高中对我来说, 是最黯淡无光的三年, 但因为遇见了你,它也成了我最值得珍藏的回忆。”
闻纪年看着他的眼睛,笑了笑说,“你知道吗, 其实我以前就很在意你, 只是那时候我没明白这种感觉代表什么。有一次你问我家里到底有什么困难, 我没有勇气告诉你实话,因为怕你会因此嘲笑我。或许从当时开始,我在你面前就有点‘偶像包袱’了吧。”
他说这些话时是带着笑意的,但仲星燃想到了他当时内心的煎熬, 顿时胸口闷痛难忍。
他快速低下头吻住闻纪年的嘴唇, 将他剩下的话尽数吞了下去。
原来在很早之前,他在闻纪年心里就是不一样的了。
仲星燃慢慢放开他的唇瓣, 凝视着他道“我也是,我想我那时候就有点喜欢你了。”
闻纪年想了想, 弯起唇角, “应该是我更喜欢你一点。”
“不可能, 明明是我更喜欢你。”
“是我。”
“胡说, 是我好不好!”
两人幼稚地贴在一起争辩,好像一定要争论出个胜负似的。
晚上节目组举办了庆功宴,大家都很舍不得。
他们相处的时间虽然没有剧组拍戏那么长,但比第一季要更加玩得来了。
木绪儒有心制作第三季,可明年他们的通告都排的很满,而且陆谦随和白€€的合约也到期了,两人最近在着手解绑。
这一次分开,也不知道以后什么时候会再见面了。
大家都喝了不少酒,约定以后只要在同一座城市,一定要出来吃饭。
庆功宴结束后,常晓茹打了个电话给仲星燃,说是他爷爷突然心绞痛住院了,让他明天回兰江一趟。
仲星燃的通告是在后天,他本来打算和闻纪年过两天二人世界的,可没想到事发突然明天就要走了。
晚上他依依不舍地抱着闻纪年,心里又酸又涩,这是他们确定关系后第一次分开。
仲星燃用湿哒哒的脑袋蹭他的颈窝,声音闷闷的,“老婆,我现在一天见不到你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做事情都没办法集中注意力。等我从兰江回燕中后,行程又排满了,直到年前登台都没办法再见到你……一想到以后我们可能长年累月地面临这种事,我就好难过……”
他说着说着,把自己给说委屈了,眼睛里甚至还蓄了点泪水。
“算了,我明年让江昆给我把工作量减半吧,我去组里陪你好不好,我没法忍受那么长时间见不到你。”他越想越伤心。
闻纪年原先是有点不舍的,但突然被他这么一哭,那点不舍都给吓回去了。
他赶紧摸了摸仲星燃的脑袋,安慰道“怎么要哭了,不至于像你说的那样。我明年的戏不是很多,比起不间断地进组,我更想给自己放个假,调整一下状态。这样好不好,以后我放假的时候都去找你。”
他擦了下仲星燃的眼角,居然真的摸到几颗金豆豆,顿时心里感到无奈。他也是没想到,一个190的大男人怎么能因为要跟老婆异地恋居然难受哭了。
“真的吗?”仲星燃马上不哭了,眨巴眼睛望着他,又说,“不行,怎么能让你来回跑,还是我去找你。老婆,亲一下,明天就亲不到了……啵,我太喜欢你了老婆……”
两人没开几回荤,都是容易擦枪走火的毛头小子,没亲两下就应了。
仲星燃知道这是最后一天,铆足了劲儿折腾他,闻纪年也乖乖地让他折腾,他说怎样就怎样。
末了,都出了一身汗。
“渴不渴,我去给你倒杯水。”仲星燃顺了顺他汗湿的发丝说道。
闻纪年摇了摇头,拖着酸软无力的身体,像只小猫似的靠进了他汗津津的怀里。
那一瞬间,仲星燃似乎感受到了他无尽的依恋和不舍。
他马上激动了起来,紧紧地抱住闻纪年,在他的头发上落下一个又一个亲吻。
次日早上,仲星燃是早班机。
他本想不打扰闻纪年睡觉的,但刚动了一下就把人吵醒了。
闻纪年看着他系好皮带,套上风衣外套,这才觉得是真的要和他分开了。
仲星燃弯下腰,亲了亲他的额头,他还是没忍住,从床上爬起来道“我送你去机场吧。”
两人都不想太高调,所以商量好了不去送机,可真的看见他一件件收好东西走了,闻纪年心里泛起了一丝酸楚。
仲星燃居然没有劝他,而是张开双臂将他抱住,“好,你说怎样就怎样。”
闻纪年穿戴好了和他一块儿出门,果不其然,外面有跟拍的。
他们没有管镜头,拉低帽檐上了车。
到机场后,两人在闸机口道别。
他们都戴着口罩和帽子,但架不住还是有代拍在一顿狂拍。
闻纪年一手插在兜里,一手对他挥了挥。
他是挺想上前再抱一抱仲星燃的,但碍于周围人实在太杂了,不好意思提出要拥抱。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短暂地分开一段时间而已,身为男人应该要洒脱一点。再说又不是真见不到面,每天可以视频可以通话,再恋恋不舍他都觉得有点矫情了。
正在他准备看着仲星燃转身进去的时候,仲星燃突然停下脚步,向他走了过来。
闻纪年以为他还有什么事要交代,怔怔地眼看着他走过来,低下头隔着口罩吻住了自己。
周围响起疯狂的拍照声,闪光灯闪得跟通了电似的。
几个女生捂住嘴,发出轻微的尖叫。
这个吻只持续了两秒钟,在闻纪年还没反应过来时,他已经潇洒地走出了半米远,露出来的眼睛里满是坏笑。
“走了,回头见。”仲星燃笑得眼睛弯起,边挥手边进了闸机。
闻纪年摸了摸口罩,不由自主地笑了出来。
他回到酒店不久后,张可可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闻纪年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和胡辛一起吃饭。
张可可火急火燎地说“闻哥你又上热搜了,这私生真行啊,她买机票一起上飞机了?居然拍到了你和燃哥的高清大图!你放心,我马上联系人撤热搜。”
以前闻纪年总是很不喜欢双人热搜,也不太赞同公司拿恋情炒作,他总是把工作和爱情分得很清楚,遇上这种事十有八九会生气。
但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闻纪年只是淡淡地说“我们是在闸机口被拍到的。”
张可可一愣,“啊?哦,我、我没仔细看背景,那张图给无限放大了……我还以为你们遇上私生了……”
她总不能说,自己是刚看见热搜,就点进cp超话看得图。
“没有,我没和他一起上飞机。”闻纪年叉起一片蜂蜜面包咬了一口,说,“你让人撤了吧,挂久了也不好。”
张可可马上应了,带着疑惑挂断了电话。
胡辛刚塞了一大口菜,忙掏出手机道“你上热搜了?我看看。”
他看了一会儿,笑道“你完了啊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粘人了,居然还送他去机场,这么高调,可不像是你会做得出来的事。”
闻纪年只听了一半,放下叉子问“我很粘人吗?”
“看起来有点。”胡辛笑着说,“不过挺新奇的,我都没见你这样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