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章同俞非鱼向店外走去,“读书人也爱打架?”
“爱,怎么不爱,读书人爱吵架,吵不出结果自然就要打一架了,在国外洋人看我们亚洲人,都以为我们是东亚病夫,不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他们是会很讨人厌的,以前在学校的时候,我打架在华人之中最厉害,经常帮我的华人同学去打架,后来小孟来了,小孟打架更厉害,但是华人同学们找人帮忙打架还是找我,因为小孟不管是华人还是洋人,看不顺眼的,他都照打不误!”
宋玉章忍俊不禁,低着头嘴角微微翘着。
俞非鱼看他笑,也笑了,“宋行长,你还要去赴约吗?不去的话,不如我请你吃饭吧?你给我买了两件这样温暖的衣服,我也得礼尚往来啊。”
宋玉章原本就是找了个借口,此时却是颇有些为难。
俞非鱼无疑是不令他反感,反而在俞非鱼身边能沾染到一些很活泼轻松的气息,只是……宋玉章有点投鼠忌器了。
万一又是一个宋明昭或是聂雪屏呢?
无论是要他死,还是为了他死,他都是有些受不了。
更何况俞非鱼是个重要人物,更不适宜过分交往了。
宋玉章拒绝了俞非鱼共进晚餐的要求,叫俞非鱼送他到了维也纳。
俞非鱼道:“你同人约在这里?”
宋玉章随口道:“是的。”
俞非鱼道:“那我可以一起进去吗?”
宋玉章想了想,没反对,两人进去之后,宋玉章叫人去找沈成铎,沈成铎很快就到。
宋玉章道:“沈兄,我来赴约了。”
沈成铎只愣了一秒钟,立即心领神会道:“宋兄,我等你好久了!”
宋玉章回头对俞非鱼道:“俞先生,你自便。”
沈成铎看了一眼俞非鱼,感觉俞非鱼很像个装斯文的运动家。
两人上了楼,边上楼,沈成铎边道:“怎么回事?”
宋玉章道:“那是铁路修建的总工程师,叫人看着点,千万别让他出了什么意外。”
沈成铎立即肃然了,赶忙吩咐了下去。
两人上楼在一间烟室里坐下,沈成铎下来之前正抱着个美少年抽雪茄,宋玉章扫了那美少年一眼,发觉又是他不认识的脸孔。
“给宋行长也点一支。”
美少年乖乖地应了一身,他只穿了一件暗红色软袍子,绸缎滑溜溜的,行动之间身体的曲线部位纤毫毕现,白嫩嫩的小手举着一支雪茄烟过来要给宋玉章送到嘴里,宋玉章从他的手里拿走了雪茄,“不用,我自己来。”
美少年又回了沈成铎的怀里。
宋玉章忽然发觉他已失去了对这一类白嫩男子的兴趣,看到这白皙貌美的男孩子,心里是一点感觉都没有,他现在需要的、想要的是一些更强烈更有力的拥抱和刺激。
“宋兄,怎么了呢,看你郁郁寡欢的,”沈成铎不忌讳,捏了下美少年的腰,一脸淫邪道,“要不要给你来点带劲的?”
宋玉章淡淡一笑,抽了一口雪茄烟,“带劲的?”
沈成铎的掌心从美少年的腰一直往上摸,抚了脸颊,随后捏了他的脸面向了宋玉章,“小月的嘴,很厉害。”
宋玉章看向那男孩子,男孩子嘴唇红嘟嘟的被掐住脸颊撅成了个圆,舌尖若隐若现的藏在里头,应当是具有一定诱惑力的。
然而,宋玉章对此却毫无感觉。
他低下头抽烟,明显的摆出了兴趣缺缺的模样。
沈成铎很疑惑,他知道宋玉章死了兄弟,可死了兄弟又不是死了爹,再说死了爹也不耽误什么呀。
正当他一头雾水时,有人敲了敲门。
“进。”
“老板,那位工程师先生走了,走之前,他留了张字条,说是交给宋先生。”
“哦,拿进来吧。”
宋玉章接了字条,有些懒洋洋地打开了。
里面是一幅简单的画像,钢笔笔触描绘了他的背影,背影略有些拉长了似在风中般的模糊,看上去瘦削而冷峻。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
“冬天会过去的。”
第115章
宋玉章在沈成铎这里喝了许多酒,他的酒量一向很行,行走江湖,要是容易醉,那也必定容易出事,但现在他的身份不同了,可以醉一场。
大量的伏特加白兰地将宋玉章浑身的血液都快浸满酒精。
宋玉章醉了,沈成铎看出来了。
那长而曲的睫毛在眼睛上扇动得很无力,宋玉章人也略有些歪倒在沙发上,长手长脚随意地散乱着。
沈成铎推了一把怀里的小月,“过去看看,看看宋行长是不是醉了。”
小月应了一声,赤着脚轻手轻脚地从沙发上爬了过去,他像个小走兽一样匍匐在宋玉章上方,还嗅了嗅味道,最后扭过脸很肯定地冲沈成铎点了点头,细声细语道:“宋行长喝醉了。”
沈成铎抽了不少烟,酒也喝了不少,然而并没有到醉的地步,因为他并不想买醉,挥了挥手让那男孩子出去,沈成铎坐到了宋玉章的沙发旁。
宋玉章的确是醉了,醉得不省人事,一张英俊的脸成了画,是一种静止的美,这种静止会叫人产生邪念。
沈成铎毫不意外地立即就有反应了。
说来也奇怪,宋玉章这样一个高大英俊毫无兔子气息的漂亮男人,身上却总有一种特殊的气质,引人去打破他甚至于去蹂躏他的欲望,兴许是他作为一个男人来说,实在太“完美”了,完美就会令人产生破坏欲。
这种气质最近是愈发突出了。
沈成铎手上还有半支雪茄,他边抽雪茄边在脑海中意淫了他将宋玉章大干特干的场景。
宋玉章这样的长腿,如果是坐着干,就会垂在地上,如果是躺着干,就该架在腰上,真是怎么都很相宜啊。
沈成铎越想越来劲€€€€但仅仅只是脑子来劲,并不敢真的去触碰宋玉章。
宋玉章的身份叫他变成了个凛然不可侵犯的人物。
而这样,只会更叫人抓心挠肝地来劲。
沈成铎重重地吸了口烟,心道:“他妈的,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未必我就没有希望干他一回!哪怕就一回呢?!”
至于现在,他还是老老实实地拿了条毯子给宋玉章披上,让宋玉章在房间里休息。
沈成铎出去了,想找小月来泄泄火,下属打断了他,同他汇报了一件事,沈成铎一听,欲火全消,满是怒火道:“他的胃口现在是越来越大了!”
下属不敢吭声。
沈成铎猛一挥手,“加吧加吧,等铁路建成了,看我还需不需要他那些烟草€€€€”
一条铁路,牵动着海洲不知多少人的心肠,俞非鱼来到初测时预定好的头段路线进行考察,他这个人不管是做学问还是做工程,都喜欢先啃硬骨头,头段线最复杂也最困难,他日夜不休地进行施工测量,同时在那图纸上进行修改细化,去的三十多个都是身强力壮的青年才俊,也是被那繁重的工作折磨得不轻。
因为上头很着急,所以他们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去完成最多的任务。
临时搭建用来居住过夜的木棚里垂挂了几条棉被来挡风,俞非鱼满身尘土地在木棚里洗脸,洗着洗着,他就想起了宋玉章。
作为一个恋爱失败达人,失恋对于俞非鱼来说可谓是家常便饭了。
往往皆是单方面的失恋。
因为还没开始呢,俞非鱼内心的火苗就已经先行熄灭了。
为此他专程去旁听了学校的一些心理课程,怀疑自己是不是患有某种心理疾病。
后来随着年岁渐长,他有些想明白了。
还是不够喜欢。
人是感性和理性交织的动物,婚姻或许还需要理性去权衡匹配,但爱情则是纯感性的产物,但凡理性冒出来,将他那好感的火苗熄灭,那就说明他还不够喜欢那个人。
俞非鱼洗完了脸,水已经很凉了,他没管,用那凉水冲洗了下脚,随后便盘腿上床,开始给宋玉章写信。
这封信来到宋玉章手上已经是五天后。
柳初拿进来时又是笑嘻嘻的,“行长,那假洋鬼子给你写信啦。”
宋玉章接了信,想或许铁路那有什么状况,打开一看,里头是一封言辞极其平实的书信,大致描述了俞非鱼这两天勘测铁路的经历以及感想,还有对宋玉章及时为他购买衣物的感谢。
“……大衣太好了,在这里不大合穿,羊绒衫很好,很暖和,多谢你。”
宋玉章看了信后,吩咐柳初叫人去送点棉衣过去。
棉衣到了之后,俞非鱼又给他写了信,感谢他的体贴。
这样来回两次后,宋玉章再收到俞非鱼的信时,就置之不理了。
“宋兄,我瞧你现在是很喜欢在我这儿玩,不上去赌两把,或者找个漂亮男孩子乐一乐?”
沈成铎倾情推荐,致力于将宋玉章往臭水沟里带。
宋玉章晃了晃手里的酒杯,“喝酒,就很好。”
宋玉章喝了口酒,道:“你觉着无聊不必陪我,我自己管自己就成。”
“那哪能啊,你是贵客嘛。”
沈成铎坚持作陪,宋玉章也不反对,身边有个能喘气的总是好的,虽然沈成铎也就只能算是会喘气了,但始终聊胜于无,至少可以令他感到不那么寂寞。
宋玉章活了二十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寂寞过。
当然,他不曾变老也不曾变丑,依旧充满魅力,还很有钱,只要他愿意,自然还是可以找到许多人陪。
只是他现在很迷茫。
迷茫于从前那些荒唐岁月的正确性。
仿佛那时他是错的,可那个时候他也是真高兴。
怎么现在高兴一回就这么难呢?
宋玉章举起酒杯,琥珀色的酒液淌过冰块进入口中,他余光淡扫了一下沈成铎,发觉他搂着个男孩子,神色与状态俱是下流而满足的。
真奇怪,怎么沈成铎就那么容易高兴呢?
沈成铎发觉了宋玉章的眼神,笑道:“让小月也陪你玩玩?”
宋玉章摇了摇头,“没兴趣。”
沈成铎心想他这到底是怎么了,难不成是在枪击案中……伤了那儿???
沈成铎隐晦地将目光往宋玉章的腰腹下一瞥,不敢多看,怕太明显,叫宋玉章察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