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章 第156章

宋玉章扭过脸,孟庭静他头发上还是在滴水,整张脸也都是水淋淋的模样,半边脸上还有些青紫痕迹,宋玉章平静道:“我没有杀人的爱好。”

“不是杀手么?”

宋玉章手一弹,甩了水在孟庭静脸上。

孟庭静淡淡一笑,“你跳下来时,我真高兴。”

“废话,”宋玉章道,“我推的人,我不跳下去救么?无论是谁,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

孟庭静道:“那就好,你还没把我当仇人。”

宋玉章又是一阵静默,他忽然道:“如果我不跳下去呢?你真要自己把自己憋死?”

“没那么蠢。”

宋玉章气息一滞,又想泼孟庭静一脸水了。

孟庭静扭过脸看他,“我不会死,尤其不会为了你死,你放心好了。”

宋玉章慢慢扭过了脸,拿后脑勺对着他,“赶紧走,兵工厂的事明天再说。”

“兵工厂的事可以明天再说,生辰,我一定要陪你过完。”

“你陪我过,我反而过不好。”

孟庭静起身去端了姜汤回来,“一个人过生辰的滋味不好受,你既然没把我当仇人,就把我……当我们还是那个时候吧,”他舀了一勺姜汤递到了宋玉章的嘴边,“喝一口?”

宋玉章转过脸,“你不用这样,给我,我自己来。”

孟庭静把碗交给了他,宋玉章端起碗很干脆地将姜汤大口大口地喝了下去。

孟庭静接了碗,湿漉漉的手伸入浴缸里抓住了宋玉章垂下去的手。

宋玉章不动,过一会儿他甩开了孟庭静的手,“去客房洗漱换衣裳,别冻病了讹上我。”

孟庭静一点也不冷,宋玉章在水里抓住他的那一点热,以后无论再遇多少冷,都够他暖的了。

第149章

宋玉章坐在床上看书。

孟庭静穿了他的睡衣,睡衣都是宽大的型,孟庭静的身形也能合穿,他坐在宋玉章的床边,长篇大论滔滔不绝,将现存的几大兵工厂同上层之间的利益纠葛阐述的清清楚楚。

宋玉章很乏味地扫了他一眼,“说完了吗?”

孟庭静道:“你还觉得我是在为自己开脱?”

宋玉章合上了书,侧过身面对了孟庭静,“行,就当你是为我分忧,可我让你分了吗?”

孟庭静道:“行,就当我是多管闲事。”

“承认就好。”宋玉章侧过身,重新又打开了书。

孟庭静坐在他床头,忍不住道:“那你承不承认我是出于好意?”

“好意又如何?”宋玉章“啪”的一下合上了书,“你有好意,我就必须接受?”

“我这一不是同你作对,二不是要管你,只不过是想保护你,这到底错在哪里?€€€€我这是求教,不是想同你争吵,请你别急。”孟庭静面色淡然道。

宋玉章笑了笑,“其实码头生意也挺危险的,海洲就你孟家一个码头,多少双眼睛盯着,也没少出事故,不如这样,我也来帮你担担风险?”

孟庭静盯了他,“是不是我肯,你就不再同我生气?”

宋玉章道:“你这句话说的好像是我贪图你码头的生意一般。”

“你方才不也觉得我是贪图你兵工厂的生意吗?”

“我没这么说,知道你孟家家大业大,看不上。”

“我是说我不缺一个兵工厂,并不是贬低瞧不上的意思。”

宋玉章转过脸又翻开了书,“省点口水吧,看你咬牙切齿的,说话累得慌,还有半个钟头,时间一到赶紧滚。”

孟庭静的确是咬牙切齿了,他说着说着便忍不住要上火,其实他近日脾气已经好了许多,只是宋玉章随便说些什么做些什么,都会令他有些难以自控。

尤其是宋玉章误会他的好意时,他是尤其的难以忍受。

不过一切都是皆有因果,他曾经是有机会能叫宋玉章软化的,只是他自己没能沉住气,错失了机会。

实在是宛如命中注定的克星一般,他一遇上宋玉章,有时就变得有些不像自己了,便是忍不住要大开大合地激动、愤怒、怨恨、喜悦、痛楚、悲伤……孟素珊说那样很可惜,他却觉得这样深刻的情感只有宋玉章能带给他,这一切都很宝贵。

所谓的不像自己,又何尝不是另一个自己呢?

或许那个自己才是真的,“他”只为宋玉章而存在。

孟庭静在那自顾自地悟道,宋玉章手里的书忽然看不下去了,他将书扔给了孟庭静,“给我读书,我要睡觉。”

孟庭静拿起书看了下封面,“包法利夫人?这书看了能睡的好觉吗?生辰的大喜日子,还是看点能让人心情舒适的。”

宋玉章躺在床上,单手撑了脸,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孟庭静自作主张地去书柜里挑选书籍。

还真是孟庭静的作风。

管你想怎么样,他偏要将自己的意志强加于人。

孟庭静挑的还挺认真,约摸过了三五分钟后,他捧着本薄薄的书回来了,书还是英文书,宋玉章都看不懂书封面上的词语。

“瓦尔登湖,”孟庭静坐下,他单翘起一条腿,面容在昏黄的灯光下宛如美玉,神情是一贯天然的高傲,即便是给人读书,也带着纡尊降贵的气派,“读‘春天’这一节,怎么样?”

宋玉章“既来之则安之”地将手放在了脑后,轻闭上了眼,“我没读过,你随便吧。”

孟庭静的声音在朗读英文时竟然是很温柔动听的,腔调尤其的特别,宋玉章基本是一句都听不懂,但不妨碍他觉得好听舒适,还真就隐隐约约有了甜美的睡意。

“你是不是听不懂?”

似梦非梦之间,宋玉章冷不丁地听到孟庭静淡淡的声音。

“我忘了,你学英文不久,我翻译了再来读给你听?”

宋玉章睁开眼,似笑非笑地看了孟庭静,柔声道:“你给我滚。”

孟庭静心中生恼,他这话又哪里说错了?!

然而转念一想,宋玉章这样一贯都是风度翩翩的人物,对他左一记拳,右一句滚的,何尝不是另一种特别?

宋玉章对他而言如斯特别,他对宋玉章而言,未必就没有特殊之处。

孟庭静由怒转喜,声音也柔了,“听不懂就说听不懂,别打肿脸充胖子,我没有笑你的意思。”

“叫你滚就滚,别赖在这儿不走,我也不是在跟你瞎扯淡。”

“那你下来赶我。”

宋玉章无言以对,拉高被子盖住了脸,转身背对着床沿。

没一会儿,不高不低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依旧是一句低沉磁性的英文句子,读完之后,便是一句优美深沉的中文句子。

宋玉章闭着眼睛,心想孟庭静这是给他上英文课呢?

难缠的混账,讨人厌的东西,喜怒无常的玩意,听不懂人话的疯子……宋玉章心中默念着,却是渐渐重新有了睡意。

孟庭静合上了书,将书放到桌上,伸手轻轻地拉下了被子。

宋玉章睡着了,睫毛轻轻闭着,睡成了一幅画。

孟庭静长久地凝视着这幅画,心中轻叹了口气,活着,就这么漂亮地活着吧。

宋玉章一觉醒来,孟庭静已经走了,丝绒盒子压在《瓦尔登湖》上一齐摆在床头,宋玉章坐起身,将丝绒盒子打开,又看了一眼这颗巨大的翡翠石,心想这东西不知道值多少钱,合上盒子放到一边,他又将那本书拿起来翻了几页,随后又立即合上了。

这书太难了,他全然看不懂!

宋玉章在商会的主席办公室内同孟庭静心平气和地讨论兵工厂一事。

“手令,我瞧瞧。”

孟庭静将手令放在了办公桌上。

白纸黑字,红色公章,级别很高,怪不得张常山屁都没放一个,连提前知会他一声也没有,也是,是他求着张常山,张常山又何须知会他?

“怎么来的?”宋玉章将手令递还给他。

“你怎么说动张常山,我就怎么说动的他,这些人无非就是酒色财气,”孟庭静神情中略有厌烦,“国家的命运就掌握在这些蛀虫的手里!”

宋玉章道:“你最好还是管住自己的嘴,谨言慎行。”

孟庭静瞥他一眼,“在你面前,我难道还不能说两句心里话?”

“小心我去告御状,”宋玉章抬眼,似笑非笑道,“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孟庭静笑了笑,“你试试。”

“当我不敢?”

“我知道你敢,但你不会,”孟庭静道,“我的确也不怕。”

宋玉章忽而一笑,“爱我,怎么也不说两句软话?”

孟庭静神色一变,“这是能拿来开玩笑的事吗?”

“不服就滚。”

“不是你说了公归公,私归私?现在在谈公事,你做什么又说这些?”

“凡事要说人前先想想自己,孟庭静,你又什么时候做到公私分明了?”

“我可没标榜过自己公私分明。”

“我怎么以前没发觉你这么胡搅蛮缠呢?”

“我好好地同你说,也不见得你听了进去。”

屋内两人一句接一句,越说越急,声音也是越来越大,主席办公室在楼上,楼下来往进出的只听得楼上正在争吵,但听不太真切吵什么,惶惶然又有点好奇,忍不住仰头要去看。

“你给我滚€€€€”

这四个字,众人都听得分明了。

片刻之后,楼上办公室的门被用力推开,一身白色祥云长衫的孟庭静抬脚出来,回头也大喝了一声,“你自己再好好想想吧!”

正副主席吵得不可开交,楼下派系分明的也纷纷互相怒目而视。

孟庭静匆匆走到一楼,大踏步地走出,有人迎上去,“孟老板……”

孟庭静大手一挥,黑着脸明显地不想理人。

“怎么吵的这么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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