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珠姐, 给,”小胖将拆封的话梅递过来。
她拿了一颗放进嘴里。
可是味同嚼蜡, 不知道叙哥和庭哥到底怎么了。
因为咳嗽,沈叙带了口罩,剧组车没有保姆车稳当, 偶尔颠簸晃荡加重了他头疼, 还开始晕车,龙琛给他备了晕车药。
外景第一处选址用不上坐飞机或者火车,所以剧组开车前往,而安排在最后的几场戏是罪犯逃匿进山里, 选在了风景甚好的山里,到时才要专门飞一趟。
沈叙吃完晕车药在车上睡了一觉。
睡醒,已达到了目的地。
珠珠和小胖将行李搬进酒店房间, 因为是小地方, 酒店不大,比普普通通的民宿好一些。
“叙哥, 我去你住处的时候遇上了庭哥, ”她道。
沈叙拿着一只玻璃水杯, 搅动着刚倒入的感冒灵, 淡淡地哦了一声。
“庭哥让我转告你,他说的是气话。”
气话?那句祝福?
他想来想去最让他生气的就是这句,如果说自己是得了十年脑血栓的话,陆庭必须是得了二十年,不过他已经做了决定。
“什么气话啊?”小胖八卦。
珠珠也不知道,反正只说了这句。
抵达拍摄地的第一天导演让大家休息,第二天才开始进入拍摄。
沈叙尽量保持住自己的状态,可带病拍了三天后病情急转直下,普通感冒还没好呢,就被当地蹿起的一股病毒流感给传染了,简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除了他还有夏好、林嘉和好几个工作人员被传染,连罗导自己都开始鼻塞难受。
“咱们时间选的不是时候啊,”林嘉苦笑打趣。
“可不是,秋季就是传染病多发季节,当时想着天气凉爽些能让大家少些辛苦,谁想还真赶上了,”罗导摇摇头,慢悠悠吹开杯子里的茶叶啜了口。
夏好道:“纯属巧合,这阵子过了就好。”
罗导点头:“对,大家坚持坚持,咱们把今天的拍完,然后休息两天。”
大伙儿打起精神。
然而沈叙的状态最差,喉咙已经哑到说不出话,罗鸿正不勉强他,把别人的戏份提上前让他多休息。
结果第二天他便发了烧,好几个工作人员也开始拉肚子,剧组不得不将所有拍摄暂停,好在这部片子筹备时放宽了时间,这点耽误不要紧。
司机开车把感冒的、拉肚子的、发烧的一并拉到当地医院。
龙琛亲自陪在他身边。
头顶悬挂着吊水瓶,皮管里的液体无声滴落着,沈叙正应了那句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他有气无力地躺在输液室的小隔间里,面颊有不正常的潮红。
“还有38.8,这正常吗?”小胖向护士借了测耳温的体温计,测量完看向龙琛。
龙琛也不太确定:“可能药效还没发挥,待会儿再测一测,再让他喝点水。”
“好嘞!”
小胖拿过保温杯,旋开盖子。
龙琛将人扶正些,道:“能多喝点就多喝点,发烧喝热水和来亲戚喝热水不是一个功效,尽管喝。”
生病的人最容易心酸,沈叙本来挺难受,这一听差点笑出来:“我都这样子了你还开玩笑?”
“这不是玩笑,是陈述事实。”
“你有理。”
沈叙只喝了一半,一杯实在是喝不完,他推开水杯。
小胖立马去大厅的饮水机边再给续上,时刻保证这杯水是满的,回头,输液室外三名场务两名助理外加珠珠在内,几人提着几个塑料袋进来,给大家带了午饭。
珠珠拿出其中四份。
可沈叙实在是没胃口,吃的不多。
最有胃口的自然是小胖,边吃大鸡腿边看八卦。
网上又有了新的瓜,林子毅人设塌房,私生活不检点各种猥琐行为被爆出,身上不多的几个代言也都集体掉落,背后公司不惜补偿违约金也要与他解约,可这点解约费完全弥补不了因他声誉而需要重拍的电视剧的损失。
可以说一夜之间,他不仅声名狼藉还负债累累。
陆庭也澄清了和施梦绮酒店同房的谣言,解释清楚了来龙去脉,是因电影资方出问题才在酒店房间里聊了聊,并且晒出了经纪人和施梦绮前后进入陆庭房间的视频。
连经纪人都在,说明绯闻是实打实的无中生有。
粉丝们因陆庭的辟谣欢天喜地,问及他为什么不及时出来发声,他只用四个字回应:问心无愧。
所以什么时候发声,发不发声都是次要。
网上这些八卦不用沈叙看,小胖这位吃瓜达人会第一时间在他耳边叨叨叨。
只是,都和他无关。
陆庭和施梦绮到底怎么样对他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值得庆幸的是,在林子毅成为过街老鼠这件事上丝毫没有提及到顾伦,更没提到他们从大学到进入演艺圈的十年感情,毕竟和这种人沾上边只能惹自己一身骚,把什么都抹干净挺好。
听完后他倒是和顾伦发了信息,简单问候了几句。
顾伦正式签约了辉煌,经纪人不是别人,陈淮亲自带他。
最夸张的要属谈卫英,爆料后才知道林子毅为人,打电话来一通感慨,说着说着没等到沈叙回应只听到了均匀呼吸声。
“喂?喂?你不会睡着了吧?”
“是睡着了,”龙琛及时接住滑落的手机,看了眼快吊完输液瓶道,“他发烧吊水,我们正在医院。”
“啊?那他怎么不说啊!我还以为他身体好得很呢€€嗦了一大堆,怎么回事啊?”谈卫英关心道。
龙琛略去江边的事没说,只道这边发生了流感。
€€€€
某别墅区。
裴颂驱车到大门外,泊好车,做陆庭经纪人多年他早已熟门熟路,摁密码开门,一眼望去空荡荡的偌大客厅、开放式厨房等半个人影都没有。
奇怪的是,干净的意大利定制沙发上多了件随便乱扔的外套。
重点不是外套,是乱扔。
按照陆庭的性格,家里的摆设必须整整齐齐,靠垫得端端正正,就从来没见过有什么乱丢的衣服随便扔在沙发上不管的,这不是陆庭的习惯。
“陆庭?”他喊了声。
无人回应。
“难道连家里都不在?”裴颂嘟囔着往楼上走,边走边打电话。
手机里传来彩铃声时三楼也隐约传来声响。
他三步并作两步,在二楼转弯区不停歇直奔楼上,主卧室门都没关,床上躺着人,不是陆庭又是谁。
“我去,你不看看现在几点了还在睡?我打你电话你也不接,干嘛呢?”裴颂猛地拉开窗帘,下午的阳光刺眼夺目,陆庭微微抬手挡了下,翻了个身。
裴颂原地爆炸。
“你还没睡够啊,下午了啊大哥!赶紧起来!”
他一把掀开被子,陆庭穿的不是睡衣而是休闲的短袖,哪儿哪儿都不是对方平时该有的样子。
陆庭坐起来,动作极其缓慢地搓了搓脸,看起来十分疲惫,就连下巴都有了淡淡的青色,朝裴颂看去眼里还有未褪的血丝。
裴颂一怔,两人搭档工作这么多年他可从没见陆庭有这样的时候,整个人丧气满满,无精打采,连严谨的作息时间都发生了改变,不由得担心:“你出什么事儿了?还是生病了?”
他抬手摁了下陆庭额头:“不烫啊。”
“没病,”陆庭拂开他手,“我不是说了这几天要休息。”
“你管这叫休息?”裴颂拔高音调,“要不是我路过来看看还真不知道什么假能越休越颓废?你要是床上躺个小情儿我还能猜测是你身体被掏空,但现在什么情况?”
陆庭沉默半晌,神情疲倦道:“我有分寸。”
“你有个屁分寸,我看你是越来越没分寸,你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我好有个心里准备。”
三天前陆庭说要休息事他就看出来他状态不太对,真以为他太累,可这三天都过去了也没个精神头,鬼还信他的分寸。
裴颂盯着他。
陆庭沉默不语。
漆黑的瞳仁如风平浪静的海面毫无涟漪,却不知沉淀中翻起的暗涌,那种情绪,叫做疼痛,全面袭来淹没心脏的每处角落。
沈叙说不再联系。
拉黑他。
不接他电话。
他甚至用了妹妹的号码拨打,可还是打不通,毫无疑问,沈叙设置了拒接所有陌生来电,铁了心要和他划清界限。
说起来他们之间其实是一场荒诞闹剧罢了,可他没能从这场荒诞中抽身,反而越陷越深,出乎意料。
他知道沈叙很直,自己也是,更没敢想过两人真的会发展成什么样,后来想通了一些事,他循着自己的感觉对他好,陪在他身边,哪怕用两三年或者五六年对方才会在习惯中将他当成依赖都没关系。
可....结束来得太快。
措手不及。
视线注视着空气里的某一点,慢慢吞咽了下喉结,他道:“缓两天,再缓两天就过去了。”
既然沈叙有了决定,他不勉强。
裴颂等半天只等来一句话也是无奈:“算了,你不愿意说我也不逼你。”说着又叹了口气,忍不住感慨,“最近可真是多事之秋,今早娱乐头条还说沈叙他们剧组集体被传染了病毒流感,真是颓废的颓废,塌房的塌房,倒霉的倒霉啊。”
叮嘱了陆庭接着休息后,他驱车离开。
一个小时后他接到陆庭电话。
“我要离开一段时间,什么时候回来不确定,别再接工作,原来的行程都往后推。”
“......”裴颂懵逼了一瞬后暴跳如雷,“他妈的,我来看你你还半死不活的,现在就要出门是突然之间生龙活虎了?还工作往后推呢,就你这样三天打渔两天晒网我都没敢给你接广告接访谈,我那儿还压着好几个剧本呢,丫的工作到底还要不要了!”
“他比任何事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