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不喜欢刑罚这样残酷血腥的东西,但我也知道,即使是在最以文明优雅著称的巴黎,偷三个法郎就足够让治安官把小偷挂上绞刑架,更何况安妮就算成了伯爵的女侍从,她实际上也还是个奴隶的身份,这个罪名一旦坐实,足够伯爵将他们一家人一起吊死了!
“……这真是个令人遗憾的事情,我认为,一位美丽的欧罗巴新娘足够表达您的遗憾和歉意,相信收到礼物的埃尔维斯伯爵必定能够感受到您深切的兄弟友爱之情。”
--------------------
埃德蒙:我有一句脏话我一定要讲!M*P!M*P!M*P!
看了一下大纲,开文时预计完结是6万字,现在都四万了进度才到三分之一ORZ咋这么慢……我觉得我的新年愿望可以许个手速翻倍了
2020来了,新年快乐呀大家!
第17章 女装
“真高兴您的意见和我一致,我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到我的哥哥会收到什么样的美人了,请您现在就为我演示一下那位小姐的美貌和教养吧。”
我还想垂死挣扎一下:“大人,赠与出去的礼物最完美的状态应该是谁也不知道盒子里到底是什么珍宝,这样收到的人才会因为出乎意料而更加惊喜,如果您是为挑选礼物而犹豫不定,埃德蒙很乐意为你免去这样的烦恼。”
€€€€房间里这么多人,男侍从女侍从男仆女仆管家奴隶,谁都知道你想捉弄埃尔维斯伯爵了,流言传出去对谁都不好,拜托你换个人我给你调 教出来吧!
伯爵还没说话呢,一个穿着白底金边法式衬衣马裤的男侍从先站了出来,看起来是伯爵身边的近侍之一,他用一种夸张而谄媚的语调居高临下地对我宣布:“大人的命令就是准则,就算天上的雷电、河里的水流都要听从,你所要做的只需要服从,而不是阳奉阴违的违抗!”
这拍马屁都拍得陈词滥调的,我敢打赌这家伙就算穿着一等近侍的服装,也肯定是近侍里地位最低的那部分,才会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夺得他人的瞩目!
伯爵嗤笑一声,懒洋洋地挥了挥手,两个膀大腰圆的女仆走上来,抓住我就往旁边的一个套间推。
我还想再说点什么,但是两个女仆完全不给我机会,她们应该是干粗活的粗使女仆,力气大得我完全挣脱不开,几下子就把我推进了套间更里面的小房间, 然后把门一关就出去了,留下我一个人在窄小的梳妆室里气得团团转。
这应该是个用于临时补妆或者接待更亲密的客人时用的私人小梳妆室,长宽都不过四五米,窗前的蜗牛脚桃花心木梳妆台上放了几个用于装化妆品的象牙色盒子,墙角里摆了一面一人高的银白色边框雕花等身镜,除此之外就只有几个圆凳。
“窗户下面有一道隐藏的沟渠,我建议您,还是不要打算从那里跳下去。”
在我拉开窗帘打量着周边的环境的时候,一个柔柔的女声从我身后传来。
我转个身,看到是贝阿特莉克丝,她身边跟了好几个女仆,看起来是平时服侍她梳妆更衣的使女,手上都拿着各式各样的东西€€€€包括女人穿的衬裙、鲸骨胸衣和一袭米白色的蕾丝裙子。
上帝啊,我见过那些东西、也熟知要怎么将它们解开的技巧并多次实践过,但我万万没想到,作为一个男人,我居然还有被人逼迫要穿上它们的一天!
“与其跳下去还要头痛怎么走出庄园,还不如劫持您逼迫伯爵放我走来得更有希望。”虽然对美女殷勤体贴是我的人生准则,但是面对这位伯爵最宠爱的宠姬,我还是忍不住刺了她一句,“我还以为会是那些粗鲁不知礼仪为何物的下等女仆来,没想到居然是您,这么看来,伯爵可能完全没有考虑过他的珍珠被人抢走的可能性。”
面对我暗有所指的话,贝阿特莉克丝完全没有动怒。
“我相信以您的教养,做不出对女士动粗的事情,至于伯爵€€€€您错了,这个主意本来就是我提出的,自然要由我来执行。”
“……您说什么?”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种可笑又荒诞、除了拿我取乐之外没有任何实际意义的主意,居然是贝阿特莉克丝提出来的?我自认为并没有做过任何得罪这位宠姬的事情€€€€难道是因为安妮?可是任谁都看得出来,真正的贵族小姐如雷斯特家族的三位小姐都难以挑战她的地位,区区一个安妮,根本不可能与她相提并论啊!
“恕我直言,这是一个极其荒诞的主意,充满了不切实际的异想天开和不可能实现的狂想。”
“我并不这么认为,您完全可以把这个当作是一次变装舞会,只不过所需要变装的时间长了一点,据我所知,法国的贵族们经常举行这种变装舞会,他们在舞会上从来无所顾忌。” 贝阿特莉克丝说着,指了指女仆手中抱着的衬裙和外裙,“考虑到埃尔维斯伯爵比较喜欢英伦风格但是家常一点的打扮,以及您的实际情况,我为您选择了一套不需要裙撑的家常服,请您换上让我看一下吧€€€€我相信您会这么做的,想必您并不希望您和伯爵的打赌一开始就走向失败。”
我狠狠地咬了咬牙。
贝阿特莉克丝的话提醒了我€€€€且不算不遵从伊恩伯爵的异想天开可能带来的可怕后果,从另一个角度考虑,这未尝不是一个能在保证我的生命安全的情况下直接见到埃尔维斯伯爵的途径€€€€只要伊恩伯爵真的想用我来戏弄埃尔维斯伯爵,他就肯定会带我回弗里古庄园,而不会给我打上可怕的奴隶印记,也应该不会再对我施加肉体上的折磨;而我要付出的代价,不过是暂时放下男子汉的尊严,就像贝阿特莉克丝说的,我完全可以将这当成一场为了回到欧罗巴而进行的变装舞会表演。
尽管如此,这样的事实仍然让人有极大的挫败感。
“我听从您的劝导,那么,您要看着我更衣吗?”
我原本以为贝阿特莉克丝会在听到这句话后避让,然而出乎我的意料,她居然一脸理所应当地点了点头,然后就在圆凳上坐下来了?!
正当我错愕的时候,贝阿特莉克丝身后的年轻使女们就像得到了什么指令一样,叽叽喳喳地冲了过来将我围在中间,然后开始解我衬衣和马裤的扣子。
温香软玉围绕,这本该是任何一个花花公子梦寐以求的场景,但是一想到她们的目的,这香艳瞬间就变成了说不出口的惊悚了。
这帮使女不顾我本能的抗拒,七手八脚就把我扒了个精光,先给我套了一件衬裙,然后拿来了鲸骨的束腰就要往我身上套。
我不得不向贝阿特莉克丝大声抗议:“我觉得我不需要这个!”
要我穿女人的裙子勉强还可以欺骗自己是在玩舞会变装,但是束腰胸衣这种纯纯粹粹女人用的东西,实在是让人接受不了啊!
大概是看出了我极度的不情愿,一个有着红棕色头发的使女用法语对贝阿特莉克丝说:“我觉得他的腰够细的了,也许这次不用束腰也可以。”
贝阿特莉克丝点点头:“那就先不用试试。”
我从来不知道女人穿衣服原来是这么的麻烦,在最里面的棉质衬裙之后,又是两层不同颜色的丝绸衬裙,然后才是那件米白色、上身极其紧身而裙摆极其宽松的宽身女袍,当使女们将腰间的皮带束得紧紧地来勾勒身形的时候,我感觉自己已经快要呼吸不畅昏过去了。
这还没完,接着还得整理外裙上的蕾丝边和腰部的蝴蝶结,将最外层的裙摆用丝带扎起来露出里面内衬的颜色,还有配套的手套、帽子、吊带袜……我就像个布偶娃娃一样,随着这些使女的摆弄而僵硬地举动自己的手脚。
在装扮告一段落后,使女们聚在贝阿特莉克丝身边,面面相觑。
“不说还真的不太看得出来啊……”
“头发短了一些,如果长一点,卷成卷发就完全看不出来了……”
“好气人啊,一个男的的腰比我的都细……”
“就是高了点,而且没胸……”
贝阿特莉克丝打量了我一下,摇了摇头,似乎很不满意:“去拿我那条浅棕色的印度羊毛披肩来,帽子换有那个羽毛装饰的,手套得换白色丝绸的,还有,得有颈带……”
侍女们一个个地被她指派出去,待最后一个使女走出外间去拿发饰后,贝阿特莉克丝走到我身边,伸手为我整理前领上的蕾丝。
“如果伯爵真的杀死了一位贵族,那么,埃尔维斯伯爵就会处死这个庄园里的所有人,以防止消息走漏,所以无论您遇到什么,请一定要忍耐到见到埃尔维斯大人为止。”
这倒是一个我没有想到过的可能,我看着她:“所以这才是你向伯爵提议的真正原因?”
以这种奇葩的方式来保证我能从伊恩伯爵手中活着走出去见到埃尔维斯伯爵,还的真是令、人、感、激、的、好、意、啊!
贝阿特莉克丝看了我一眼,没有回答,正好这时候有使女拿着一条米白色的丝带回来,她接过来,将丝带系在了我脖子上,遮住了我的喉结,然后推着我转了个身面对镜子。
我倒吸了一口气。
比我还高的等身落地镜里€€€€赫然是我的母亲,萨宾娜€€科尔蒙€€埃德蒙子爵夫人的倒影。
--------------------
埃德蒙:“你要看我换衣服吗?”(挑衅)
贝阿特莉克丝:“当然。”
埃德蒙:??????
这可怜孩子现在谁都能欺负他一下(笑)
谢谢仙影飘迹小可爱送的鱼粮~~~
话说ddl真的是第一生产力啊第一生产力(来自手上积了3个ddl但就是不愿意动手的人的呐喊)
第18章 贝阿特莉克丝
我见过埃德蒙子爵夫人年轻时的画像,某种意义上来说,除了发型和服饰,画像里的夫人和我最后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并没有多大区别,让人难以想象她有一个已经成年的儿子€€€€不管是在巴黎、伦敦还是路德维希斯堡,想要仅仅通过容貌就判断一位贵族女子的年龄都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情。那副画像悬挂在她的私人梳妆室里,除了某些关系相当亲密的客人之外的其他人无从窥伺,就连我,也只是年幼时见过一次€€€€在梳妆室她的画像对面,与之相对的是符腾堡大公的画像,而埃德蒙府邸的真正主人,不管是原先的埃德蒙子爵还是现在的埃德蒙子爵,都无法在她的梳妆室里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这就是上流社会的规则!
在今天之前,我从未想过,原来我和子爵夫人在骨子里是如此相像€€€€夫人有着浓密卷长的金色长发,我的头发是黑色微卷;夫人的眼睛是极具魅惑力的祖母绿猫眼,而我的眼睛更圆一些,瞳仁也只是常见的棕色;然而更换了女服后,除了头发和眼睛的颜色,以及身高之外, 我分明在镜子里看到了年轻时的夫人的影子!
门被打开的声音将我从怔愣中惊醒过来,转头一看,是那个红棕色头发的使女,她走过来,将手中浅棕色的织物交给贝阿特莉克丝。
那是一条极其轻盈柔软的印度克什米尔羊毛披肩,织绣出了棕色和米色交织的图案,贝阿特莉克丝将它围绕在我肩上,然后将披肩的两头打了一个简单的结。
“请跟我出去见伯爵吧,别让大人久等了。” 贝阿特莉克丝说。
我呆呆地抓住披肩的一端,才发现自己竟然在发抖。
在我们呆在梳妆室的这段时间,外面大房间的人们似乎找到了什么新的娱乐,当贝阿特莉克丝牵着我的手踏出套间的时候,我听到一个男声在用很夸张的语调,咏唱着什么:“爱情虽然会用理智作为治疗相思的药饵,它却从不听从理智的劝告,你热爱风流,正好我也是;你热爱饮酒,恰好我也是,哈哈€€€€!”
这是莎士比亚的喜歌剧《温莎的风流娘们儿》里一个军人向一个半老徐娘求爱时唱的滑稽歌,按照台词,接下来应该是:“我们尤其的同病相怜,天生一对”,然而那高音的男侍从那句“哈哈”突然间直接破音,接着就像被人掐住了脖子一样没了声音了。
乱哄哄的房间里就像有女巫骑着扫把从阁楼顶上经过€€€€民间传说里这时会导致人群中出现无法理喻的沉寂€€€€一般,突然间安静下来,那个男高音侍从目瞪口呆地盯着我和贝阿特莉克丝,那表情就像最顽固的保守派突然看见自己的家中冒出了一个滔滔不绝的异见者来客。
伊恩€€威廉€€海格斯坐在位置上,背后是冬日里难得一见的柔和阳光透过玻璃窗户洒落地上无数光斑,逆光之中,我无从判断他的表情是什么样。
“埃、埃德蒙……”
我循声望去,安妮仍然没被允许从地上起来,她仰着头,呆呆地看着我。
“天哪,你简直……”
后面的呓语太小声,我没有听清。
她的状态看起来实在是太糟糕了,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印度棉直筒连衣裙,半个肩膀都露在外面,精心卷过的金发凌乱得不成样子,整个人就像寒风之中树枝上摇摇欲坠的叶子。
我犹豫了一下,看了伯爵一眼,壮着胆子将手从贝阿特莉克丝手中抽出来,后者吃惊而不赞同地对我微微摇头,但一瞬之后,我还是顺从了自己的意愿,转身往安妮那边走去。
束缚至极的腰带和累赘的裙摆让我无法自如行走,前几步我甚至差点被裙摆绊倒€€€€女仆们把腰带系得那么紧,几乎让人不能呼吸,真摔倒了我可不确定靠自己能不能爬起来! 在考虑了一下被绊倒可能带来的后果后,我果断选择了拎起裙摆,这一下果然好走了很多。
贝阿特莉克丝到安妮之间不过短短的一段距离,却比我走过的任何路都要令人胆战心惊。即使背对着伯爵,我都能感觉到背后伯爵凝视的目光,顶着那如芒在背的感觉,我将肩上的克什米尔披肩抽了下来,披到了安妮身上,让柔软的温暖布料紧紧裹住她那并不是很圆润的肩膀。
也许是织物带来的温度唤回了因为寒冷而失去的知觉,安妮颤抖了一下,双手紧紧地抓住披肩,呆呆地看了我很久,然后低下了头。
我看到大滴大滴的眼泪掉在了昂贵的织物上,心里只剩下了一声叹息。
在我成长的路德维希斯堡有很多安妮这样的女孩或者女人,她们过于天真地相信能够借助容貌这一上天赐予的资本获得上位者的喜爱,从而依靠这份垂怜来得到原本无法得到的荣耀与金钱。然而她们不知道上位者的圈子是一个残酷的角斗场,能够从中脱颖而出的一个幸运儿背后是无数失败者的尸骨,跨进那个圈子能够得到荣华富贵,但也只需要上位者一句话,便能让她们从天堂直接跌落地狱。
甚至仅就我而言,从我被我爱情上的导师沙泽尔夫人带入风流的康庄大道开始到被迫离开路德维希斯堡为止,安妮这样的女子我就见识了不下几十个。沙泽尔夫人和埃德蒙子爵夫人一直在挑选各式各样的美人,这些美人或是会献给大公,或是出现在大歌剧院明亮汽灯聚焦的舞台上,或是会出现在某位权贵的私人别邸,为此,沙泽尔夫人的府邸还得了个绰号叫做“沙泽尔花园”;但是到我离开路德维希斯堡的时候,这么多容貌美色各有所长的女子中,能够在说出名字时在名字后面加上一个某某夫人的后缀的,屈指可数€€€€名利场就像一个磨坊,不停地吞进年轻貌美的灵魂,吐出吃剩的残渣,甚至包括贵族们的骨头!
然而,就算知道弱肉强食的道理,我还是无法对安妮坐视不管,毕竟当初要不是我推了一把,她不可能那么轻易地跨过那些无形的界限到伯爵身边。
我转过身,模仿着我记忆里那些英国女郎们的做派,对着伯爵的方向行了个屈膝礼。
“大人,我已经遵照您的意愿做到了您希望我做到的,现在请允许我为这可怜的孩子请求您的承诺和恩典。”
为了尽可能地模仿女人的声音,我不得不将声线压得极低,同时尽量模仿子爵夫人在舞会上和其他男人打情骂俏周旋时那种软软长长的腔调,再加上我还得用并不擅长的英语,这感觉简直就是捏着喉咙在说话,说不出的别扭。
不过,在看到那些男侍从们听到我的声音时脸上那种精彩得无法用语言描述的表情,我瞬间觉得,能这么恶心一下这帮人,就算被逼着陪他们演这么一出戏也值了!
大概就连伊恩伯爵也没想过我真的能就这么放下身价做到这个地步,他坐在长沙发上,久久没有说话,我等了好一会儿,故意用最娇媚、最扭捏的女声问:“大人,难道您眼前所见的,并不是您所期望的吗?”
哐当!
放在伯爵旁边用于放咖啡壶和杯子的矮凳被一脚踢翻了,伯爵站了起来,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
侍从们见怪不怪地跟了上去,看都没看地上摔碎的碎片和吓呆的安妮一眼,一群人前呼后拥地簇拥着伯爵往外走,没一会儿人群就哗啦啦走了个干净。
眼看着整个房间都空了下来,结果,之前那个爱拍马屁的一等侍从又带着两个男仆转了回来。
他趾高气扬地宣布,吐沫星子都差点溅在我脸上:“大人有命令,将那个女人关到最下等的奴隶们那里去!”
最下等的奴隶住在主建筑之外的矮窝棚里,那种地方甚至不能叫住人的地方,安妮怎么受得了那种苦头!
在男仆们想要动手拖走安妮的时候,贝阿特莉克丝出声了:“这个女孩子交给我处理,路易斯,带她去索菲娅的房间。”
“哎!”那个红棕色头发的使女清脆地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