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乖 第22章

“啊,好惨,”高也拓云淡风轻地说风凉话,“你猜对了。”

“闭嘴!”顾却暗骂,不死心地拍了拍大门,“有人吗?”

声音回荡在楼梯间里,格外寂寥。

高也拓看着他,散漫开口,“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没人的。”

“怎么办?”顾却烦躁地抓了抓头发,“都这个点了,陈洋肯定已经睡了,谁给我们送钥匙?”

“还有个办法。”高也拓说。

“什么办法?”顾却迟疑地看着他。

高也拓咬着烟,抬手指了指,墙壁上的窗户,“翻出去。”

实验楼一楼东侧是教室,西侧的走廊没有开太多窗,只有离地两米左右的地方有通风口。

“你疯了吧?”顾却皱眉,“从这儿翻啊?”

高也拓想了想,“不然你也可以等明天保安来开门。”

他懒懒地抽烟,倚着墙壁,下颌微抬,垂眸望着顾却,轻轻笑了一下,“然后安心待在这儿,跟我一起过夜。”

顾却微怔,望着男人散淡神情,冷冷地盯着他,片刻,转身攀上窗沿,“先走了,再见。”

窗户有些高,顾却双手攀上,利落地撑起身躯,稍微有点艰难。

那一刻他突然窘迫地想到,当年朱自清的父亲翻月台的时候,是不是也这么狼狈。

咬咬牙,顾却心想不能在这混蛋面前丢脸,秉着一口气蹬上去。

高也拓在他身后笑,也不着急,歪着头看他,衔着烟,不时淡声开口,“对,哥哥加油……踩在消防栓上,对对对,加油……马上就能出去了,哥哥好棒。”

顾却咬牙切齿,额角突突地跳,低声暗骂,“真他妈想撕了你的嘴。”

翻过窗户,跳进绿化带里,顾却骂骂咧咧地拍去身上灰尘,回头,却看见那男人慢悠悠地拿着钥匙开了锁,大摇大摆地从门口走出来。

顾却睁大眼睛,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你他妈的!”顾却吼了一声,两三步窜上去一拳砸在男人肩膀上,“骗子!混蛋!!”

高也拓被打得一个趔趄,揶揄地看着他,不知死活地扯了一下嘴角,“啊,哥哥越狱成功了?”

顾却气得牙痒痒,嘴里发电报似的骂他,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龇牙咧嘴,逮着高也拓拳打脚踢。

“操,我你,你个没脑子的,骗我,你妈,你爸,你全家,别逼我,小你给老子,我,你,混蛋!”

耳边全是嗡嗡的脏话,短短几秒把他全家都爆炒了一遍。

高也拓失笑,看着煤气罐一般发脾气的男人,只觉得有趣得不行。

微微侧身把人往宽敞地方带了一点,高也拓弯唇笑着,没说什么,任着他往自己身上招呼。

过了一会儿顾却闹累了,才深吸一口气,“小混蛋,你他妈为什么骗我?”

高也拓笑了笑,轻飘飘睨了他一眼,不紧不慢地开口,“你都叫我混蛋了,那被混蛋骗几次,你应该也不意外吧?”

“爬开!”顾却恶狠狠地骂。

“翻个窗也算运动运动。”高也拓大言不惭,“帮你锻炼一下。”

顾却又是一拳,高也拓眼疾手快握住他的手腕。

“而且我真的觉得,”高也拓望着他,目光缓缓扫过男人面庞。他略低了下眼,说,“你生气的时候更好看啊。”

夜色下,寂静的校道空无一人,蝉鸣此起彼伏,灯下飞虫缭绕。

燥热温和的夏季夜晚,顾却听着高也拓平静而低沉的声线,一时恍神。

他看着男人深邃眉目,逆着光,却仍然可以看见高也拓眸中暗伏的色泽。

顾却见过他这样的眼神。

在港口,在肯德基里,在自己每一次对他发脾气的时候。

高也拓好像从来都不会生气,他淡淡笑着,唇角略勾,眼眸懒散,长睫半敛着,慵懒勾人。

他早就发现了自己的身份,却恶劣地戏弄,陪着自己演戏。

顾却那时还在不爽,高也拓对两个不同的自己是不同的态度,现在想想,他其实自始至终都是一样的。

顾却微怔,瞳孔震了震,猛抽回手,垂在身侧的手抖了一下,缓缓握紧,像要压下什么。

高也拓淡淡地看着他,悠然开口,“哥哥。”

顾却回过神来,“干什么?”

高也拓垂眼,不经意随口问,“如果今天骗你的是杜谨悠,你也会这么骂他吗?”

顾却呼吸一滞,心跳莫名快了几分,微抿唇角,闷闷啧声,“怎么可能?”

话音一落,又觉得这话有点别扭,怕他想歪,顾却忙补充一句,“他怎么可能骗我,吃饱了没事干啊?”

“假如呢?”高也拓不紧不慢地问,“假如其他人惹你生气了,你会骂他们吗?”

顾却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坦诚说,“当然不会啊,我又不是白痴。”

他好不容易苦心经营的温文尔雅好形象,要是让其他人发现了,他可以直接买票离开地球了。

高也拓笑了一下。

“又笑什么?”顾却语气不悦。

“我是觉得挺好的,”高也拓缓缓打量他,须臾,慢慢说,“虽然你这人性子差得要死,嘴巴也刻薄,但至少暴躁起来的时候,倒是坦诚很多。”

顾却顿了一下,喉结动了动。

高也拓睨他一眼,抬手轻揉了一下男人发顶,轻笑道,“记得在人前藏好尾巴。”

“哥哥,”他低低笑着,微微低头,靠近了些,声音像在隐隐施诱,“千万别让其他人发现你的小秘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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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你头发乱了

实验阶段的问题全部解决之后,顾却就没再去机房。

本想把撰写报告的工作扔给高也拓,想起他整天都在忙,顾却迟疑了一下,还是算了。

加班加点将报告写完,顾却复习了一下考研专业课,八月中旬,林晓雯和顾彦森就回来了。

临近开学,顾却去探望了一下杨敏。

“我在跟领导争取回学校上课,”杨敏有些无奈地笑笑,“但是结果并不好。”

顾却一听,心里沉下几分。

“每个月都要回医院复查,”杨敏脸色有些苍白,轻轻摇头,自嘲地笑了,“有些东西长在身上,割掉了也还是会再长。”

“别这么说,”顾却温声安抚,“医生都说不是恶性,就说明没那么糟糕。”

杨敏拍了拍他的手背,没说话。

从老师家里出来,顾却烦躁不已,沉沉地深呼吸。

夏末的夜风还很燥热,顾却沿着路边走,漫无目的地吹着海风,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城和路工厂。

看着面前落锁的大门,顾却微怔,一下子就想起了之前的事。

他已经一个月没有来过这里了。

以前在学校不顺心,被那群蠢货惹生气了,他就会来这里发脾气,几乎每周都会来。

摘下眼镜,戴上口罩,借着昏暗夜色,他就不再是温柔体贴,文质彬彬的学长,也不再是模范学生。

他可以尽情发泄自己的负面情绪,他永远无法在人前说的脏话,在夜风和海浪的掩护下,他都能尽情喊出来。

有进有出,才能保证心态平稳。

出了这扇门,他就又是那个别人口中的顾却。

没人会发现他内里的扭曲与肮脏。

直到那天。

顾却瞳孔颤了颤,不由得握紧拳。

这一个月,他待在机房里,忙于研究,无暇顾及其他。

在高也拓面前,不用假惺惺地礼貌客气,也不必为了照顾他人情绪而咽下不满。

这一个月里,机房好像成了他的另一个秘密基地,容纳他的暴躁易怒,敏感与刻薄。

如今项目结束,顾却竟然有点不适应。

吸了吸鼻子,顾却凛眸,抬眼看了一下大门,拍了拍手,熟练而利落地翻过去。

朝着海岸边走,顾却摸出烟,点燃,正打算习惯性地摘下眼镜,突然瞥见岸边集装箱后有个影子。

微微一愣,顾却脑中霎时闪过那张脸。

呼吸都迟疑了一刹,顾却喉结动了动,疾步走过去,动作里带了一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期许。

越走近,面前的影子越清晰,顾却喉咙干涩,匆匆将烟拿下来,眉峰微蹙,“喂,小……”

话音戛然而止。

海岸边并没有人,只是挂着一套工装服,不知道是哪个工人晒在这里忘了收。

顾却步伐停滞,站在原地,半晌,才低低骂了一声,将香烟重新塞进唇间。

€€

暑假结束,顾却提前回了寝室,张喻吵着出去吃饭,他自然不能拒绝。

“然后呢?决赛拿了第几名?”张喻咬下一串面筋,含糊地问陈洋冰球赛的结果。

“第三。”陈洋说,“前俩都是种子选手,我们学校能拿第三还是运气。你知道吗?晋级决赛的那些学校各个都不好惹,有些学校的冰场有我们两倍那么大,训练场地给足了。”

“我们学校的也不小啊。”张喻说。

“呵呵,”陈洋冷笑几声,“那群傻逼天天来占场地,不知道的还以为那是他家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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