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阮知镜没有面露排斥,一直苍白的脸色也稍见好转,他才又替阮知镜将另一边脸也擦干净。
阮知镜本来都要摇头了。
感觉到申思杨触碰到他脸颊的微凉指尖,刚转了一度的脑袋骤然停下,变成往下轻点。
申思杨闻言,又问:“聚会必须要去?”
不是必须要去。
昏迷前,阮知镜和家人的关系就已经非常淡薄。
小时候他渴望过亲情。
不懂事的时候争取过几年,后来逐渐心凉失望。
他分化后,父母对他越发器重,哥哥阮知明和弟弟阮知云则是更加变本加厉地排挤他。
几年前他半掌权阮氏,原本排挤他的兄弟二人又试图接近他跟他拉近关系。
但他再没理过。
因此阮知明这通电话,最多算打个形式,根本没想他接。
什么乱七八糟的宴会,自然也是随口说说装个样子。
然而阮知镜对上申思杨关心的眼神,又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申思杨看着阮知镜时不时轻颤的长睫毛,放柔声音道:“那就去,我和你一起去。不受他们的气,我们去气他们。”
阮知镜闻言,薄唇慢慢轻抿成一条直线,短暂的安静过后,他出声:“你现在是单身吗?”
申思杨一愣,轻笑:“怎么忽然问这个?”
阮知镜看向他,轻声解释:“他们知道你,都会以为你是我的未婚夫。”
申思杨逐渐笑开:“是单身,那今天,我就暂时当一天阮先生的未婚夫吧。”
阮知镜的脸瞬间烧红。
几分钟前还惨白惨白的脸,此刻已经完全不见病态。
申思杨见他情绪逐渐平稳,松了口气,将话题带回正轨:“昨晚有疼吗?”
阮知镜摇头,自动补上后面的话:“早上六点半左右开始有轻微痛感。”
申思杨点点头。
目前需要测的两个变量都已经测过。
浓度和时长的确跟效果挂钩。
申思杨将阮知镜的轮椅推到沙发边,自己在沙发上坐下。
“那咱们今天多吸会,保证今晚精力充足去教训他们。”
说完,他忽然兀自笑出声:“好像每天必须吸猫充电才有动力去上班的打工人啊。”
阮知镜看向他:“你喜欢猫?”
申思杨靠在沙发边缘,轻托住脑袋:“挺喜欢的。”
“养过吗?”阮知镜又问。
申思杨摇头:“没有,工作太忙了,怕照顾不好。”
阮知镜垂下眼,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短暂的静默后,他耳根稍稍发烫,又出声:“昨天要测的近距离,还没有测出结果。”
申思杨一愣,没想到阮知镜会主动提出这件事。
他侧过脸,见阮知镜脸颊逐渐烧红,忍不住逗他:“那……怎么办呢?”
阮知镜看着笑得一脸明知故问的申思杨,不由自主地也跟着缓缓笑开。
“那就再测一遍吧。”
申思杨眉梢轻佻,感觉今天的阮知镜比昨天直白了一个大跨度。
倒也不是很奇怪,便没多想,轻笑着直起身,撕开信息素阻隔贴一角。
刚要靠近阮知镜,阮知镜忽然又出声。
“晚上宴会,可能要跳舞。”
申思杨没能马上反应过来,下意识应:“那……吃完早饭,我陪你练一下?”
阮知镜的脸再次慢慢烧红:“轮椅舞,可能有要坐到腿上的动作,你可以接受吗?”
申思杨明白了。
他缓缓笑弯一双眼睛,故意不应声。
直到阮知镜漂亮的眸子朝他望来。
申思杨这才笑应:“当然可以,今天我是你的未婚夫,有什么不可以的?那就从现在开始适应吧。”
说完,便走下沙发,径直坐到阮知镜怀中。
阮知镜睁圆了眼睛浑身一僵。
片刻后反应过来,又逐渐放轻松身体,再慢慢收手,将申思杨圈进怀中。
第一次不受信息素影响,将人抱在怀里。
心却跳动得比信息素作祟时还要猛烈。
晨光倾洒进屋,将两人的影子投到地上,无限拉长。
坐在轮椅上的人悄悄抬手,隔空摸了摸影子里变长的鼻子。
€€€€
阮知明的宴会举办在一家酒店的天台。
他打开门见到阮知镜时,嘴巴是实打实张得能塞进一颗鸡蛋。
不止他。
申思杨和阮知镜进到宴会厅的瞬间,整个宴会厅都安静了。
长久的安静。
舞池正上方的DJ被一下子安静下来的气氛弄懵得连打碟都不敢再打。
直到阮知云打破僵局,第一个端着酒杯上前,和阮知镜打招呼。
阮知云的容貌算得上俊秀。
但一站到阮知镜身边,就显得黯然失色。
阮知云和阮知镜打过招呼。
视线便没在阮知镜身上多停留,倒是三番五次地打量申思杨。
短暂的打量过后,他非常自然地将话题扯到了申思杨身上:“二哥,这就是爸妈给你找来的那个匹配值98%的Omega?”
阮知镜神情淡漠:“你叫我一声哥,也应该尊称他一声哥,他是我的未婚夫。”
阮知云头一回见阮知镜对一个人展现袒护,眼神中划过一抹错愕。
他落到申思杨身上的视线逐渐变得深邃。
深邃在几秒钟后,变成了阴寒。
因为申思杨从始至终,完全没扫过他哪怕一眼。
申思杨和阮知镜进门时,门框上的钩子勾掉了阮知镜头发上的绑带。
天台的灯光五颜六色,照得申思杨眼花缭乱。
申思杨一心顾着替阮知镜将散乱的头发绑好。
他有注意到来人,但见阮知镜的态度不像是喜欢前来打招呼的人,便懒得分出心思去理。
等他替阮知镜绑好头发,阮知云已经离开。
陆陆续续又有其他的人来跟阮知镜打招呼。
申思杨观察着阮知镜的情绪。
阮知镜对大部分人的态度都很平淡,看不出喜与不喜。
就连那个早上打电话邀请阮知镜来的阮知明,阮知镜也是一样的态度。
只有最开始的阮知云,阮知镜表现出了明显的不喜。
申思杨觉得这应该跟阮知云一上来就对他态度轻慢有很大关系。
宴会没有申思杨想象得火光四射。
因为大多数人对阮知镜都是敬和怕的态度。
申思杨也逐渐琢磨明白了。
阮知镜应该是从来没有参加过这帮人的宴会。
这帮人很明显是想要开party。
阮知镜一来,一群人硬生生把party憋成了酒会。
音乐都不敢放太大声。
一个个只敢端着个酒杯来回乱晃。
看这些人的态度和阮知镜对他们的态度,这种事不像是能引起阮知镜情绪起伏过大。
正好有个和阮知镜有生意上往来的人在跟阮知镜攀谈。
申思杨弯腰到阮知镜耳边,轻声开口:“我去拿点喝的,你要喝什么?”
阮知镜瞬间抽神,看向他:“我和你一起去。”
申思杨轻笑,指了一下不远处:“就在那,我不走远,马上回来。”
阮知镜认真看了眼申思杨指的位置,才点头:“我不喝,你拿你喝的就行。”
申思杨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