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见申思杨朝他伸手。
他瞬间僵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直到申思杨的手在他头发间轻落了一下。
“有朵花落你头上了。”
申思杨摊开手,给桑怀杞看拿下的花。
桑怀杞的注意力却有些跑偏地全数落到了申思杨被树枝磨红的掌心上。
忽然申思杨又开口:“这朵花开得好漂亮。”
他收起手,笑盈盈道:“既然这么有缘,就不让你去凑堆变花干了,回去找找把花封存做书签的方法。”
发红的掌心从视野里消失,桑怀杞回过神,对申思杨道:“给我吧。”
申思杨惊讶地看向他:“你会做?”
桑怀杞点头:“给小姗做过,家里正好还剩材料。”
申思杨闻言,小心翼翼将地花递到他手上,笑道:“谢谢全能的桑怀杞同学。”
桑怀杞脸颊微红,轻声纠正:“没有全能。”
申思杨笑应:“四舍五入就是啦。”
桑怀杞闻言,跟着浅浅笑开,也没有再多做争辩。
两人回去,正好赶上申思杨去砖房吃饭的时间。
今晚不用开会。
吃完饭,申思杨回桑怀杞家洗过澡,便寻到了桑怀杞专门晒花的地方,蹲在边上看他用专门的工具晒花。
花不多。
申思杨到时,桑怀杞已经进到收尾阶段。
因此申思杨没在边上蹲看多久,桑怀杞就摘掉手套起了身。
申思杨见状,跟着起身。
“这些在我离开前能完全做好?”
桑怀杞走到靠墙的储物柜前,将摘下的手套消毒后工整叠好,轻声应:“能。”
申思杨便又问:“那绿茶茶叶呢?也是你亲自炒吗?”
桑怀杞摇头:“以前茶叶都是从隔壁村拿的,今年受暴雨影响,可能不一定能拿到,我明天去问问村长。”
说话间,他从柜子里拿出一瓶药膏,转身看向申思杨:“我可以看看你的手吗?”
申思杨刚洗完澡,身上还冒着水汽。
皮肤被热水蒸得发红,站在灯光下,整个人都白里透着粉。
听见桑怀杞的话,他也没多想,下意识走近伸出手:“怎么了?”
如桑怀杞所料。
过去两个小时,申思杨手心里被树枝磨出的红痕不仅没有褪去,反而更加明显,甚至有些泛肿的趋势。
这个人的皮肤太敏?感脆弱了。
宛如易碎的玻璃。
被蚊子叮了会起吓人的包,随便抓两下就会留下许久不见褪去的红印,只是抓着树枝摇十几分钟,手心便肿了。
“痒吗?”桑怀杞边拧开手里的药膏边问。
申思杨点头:“好像有一点过敏。”
“这罐药膏可以止痒消肿,我以前摇树枝的时候手也肿过。”
桑怀杞说着,又在心里默默补充,他只有摇一下午手才会肿。
申思杨闻言道谢,见桑怀杞径直挤了药膏到手上就要替他抹,他连忙道:“我自己来就行。”
桑怀杞看向他:“你方便吗?”
申思杨差点就要顺口应「方便」,抬起另一只手看了眼,见肿得更厉害,他自己被自己乐到了。
“好吧,谢谢。”
老老实实将两只手齐摊到桑怀杞面前。
止痒的药膏总是比普通的药膏要凉些。
桑怀杞的指尖也很凉。
微凉的指尖、冰凉的药膏、温柔的动作。
申思杨下意识看向面前的人。
比他高出半个头的少年脑袋微垂,半湿的头发打着卷,随着主人脑袋微垂的动作扫落在眼睛附近。
漂亮的眸子被半阖的眼帘盖住,却仍旧可以看出他的认真专注。
申思杨的心脏莫名漏跳了一拍。
漏跳这一拍后,忽然不受控地疯狂加速。
头一回遇此情况,申思杨有些不知所措地慌乱移开视线。
视线到处乱抛,企图把刚才奇怪的注意力转移开。
没等完全锁定转移目标,桑怀杞已经抹好药。
拧上药膏放回到储物柜里,桑怀杞重新看向申思杨。
见申思杨一颗脑袋跟拨浪鼓似的四处乱摇,他眼底浮上笑,问:“怎么了?”
申思杨心虚地浑身一僵,视线正好停在储物柜下的两个透明玻璃缸上,他当即顺势问:“那是什么?”
桑怀杞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杨梅酒。”
申思杨这下子是真被转移了注意力:“杨梅酒?自己家酿得吗?”
桑怀杞应了一声。
申思杨又问:“什么味道?带点酒味的杨梅饮料?”
桑怀杞想了想:“差不多,比外面卖得杨梅饮料杨梅味会重一点,你要试试吗?”
“我不太能喝酒,”申思杨实诚应,“酒精含量高吗?”
桑怀杞露出一抹浅笑:“不高,奶奶经常吃完饭会喝一杯。”
申思杨听见这话,当即壮了胆量道:“好,那就来一碗!”
桑怀杞去厨房拿来碗,往碗里倒杨梅酒时,又问申思杨:“要吃吃看里面的杨梅吗?”
申思杨蹲到他身边,想了想:“试一个。”
桑怀杞拿过筷子,直接夹了一颗递到他嘴边。
申思杨下意识张嘴,还没来得及意识到这个举动有什么问题,就被嘴里的杨梅冲得大脑一片空白。
桑怀杞见申思杨整张脸皱成一团,忍不住笑:“不好吃?”
申思杨适应了会嘴里的味道,便嚼边应:“还好,就是有点上头。”
还好的结果就是,在桑怀杞倒完一碗杨梅酒后,他又管桑怀杞要了一颗吃。
端着酒,嚼着杨梅,跟桑怀杞往屋里走。
申思杨出声问:“你是不是回去就要哄小姗睡觉了?”
桑怀杞点头。
“那我去你房间待会,”申思杨思索道,“反正我今晚回去也没事干。”
桑怀杞的房间跟申思杨的房间差不多大。
只是桑怀杞房间里的物件比申思杨房间里要多上不少。
书桌靠床摆着,床尾是衣柜。
衣柜旁又并排摆着手工的储物柜。
申思杨来这的第一天晚上,就是见桑怀杞从储物柜里拿的修理电路的工具。
他坐在床边,三不五时喝两口杨梅酒,看着桑怀杞逐渐将桑怀姗哄睡。
申思杨觉得自己的酒量简直差到离谱。
只是一碗度数不高的杨梅酒,喝完后,他还是无法抵抗住涌上脑的微醺感。
桑怀杞刚抱着已经熟睡的桑怀姗出门。
申思杨坐在空荡荡的房间里,醉意裹挟着困意,让他恨不能现在立刻马上在桑怀杞的床上躺下睡觉。
好在理智尚存。
申思杨打算等桑怀杞回来,就跟他拜拜,然后回房间睡觉。
坐在床上越坐越困,他干脆起身。
起身的一下没有注意,带倒了桌边的一个大铁盒。
铁盒砸在床上,发出「哐当」一声响,里面的东西尽数掉出。
桑怀杞恰好在这时推门而入。
申思杨反应慢半拍地看向门口,出声道歉:“抱歉,我刚刚站起来,不小心把你桌子上的盒子撞掉了。”
桑怀杞没管盒子,径直走到申思杨身边问:“有没有哪里撞伤?”
申思杨摇摇头:“没有。”
他说着,坐到床边去拾铁盒里掉出的东西:“我帮你收拾好就回去睡了,我太菜了,喝个杨梅酒都……”
看清楚手里的东西,声音戛然而止。
直到桑怀杞的声音在他身边响起:“喝个杨梅酒都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