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有秦方律在,旅行计划被严格执行,大家踏入缆车站排队的时候,正好是计划上写的早晨11点。
下属们都聚成一团一团地在讲话,秦方律晃悠在队尾,时不时参与一下其他几个主管的聊天,话不多,但比平时多。
秦方律悠闲环顾,看到一个穿着粉色卫衣的小身影独自站在一边,离大部队有些远。
阮存云背对人群,正拿着手机拍远处的枫叶,似乎在拉远拉进地调整取景,一个人拍得非常入迷。
“来来来,再来八个人上这厢啊!”安排游客乘上缆车的大爷大声吆喝着,随手扒拉八个人放进一厢缆车,跟下饺子似的。
秦方律离得近,走到阮存云身边顺口说了一句:“要坐缆车了,别掉队。”
“啊,噢。”阮存云顿了一下才回头,动作麻利地把手机收了起来:“谢谢秦总提醒,我会注意。”
“哎,站得近的你俩,来上这辆!”大爷宛如天降神兵,就近一指就把秦方律和阮存云划进了缆车范围。
朱翰正在往缆车里钻,他大大咧咧地挥手:“秦总,小阮,来一起坐!”
秦方律和阮存云两人最后踏进车厢,理所当然地坐在了一起。
一个缆车里满满当当塞着八个人还是有点挤,阮存云左边坐着朱翰,右边坐着秦方律,他被夹在中间,大气不敢出。
缆车缓缓驶入半空中,漫山遍野的红枫尽收眼底,层林尽染,蔚为壮观,阮存云被美得暂时忘了呼吸。
朱翰活泼得像只猴子,左顾右盼,逗得大家前仰后合。
他动作幅度大,阮存云只得默默往右边移。
膝盖边蓦地一热,他的腿抵住了秦方律的左腿。
阮存云触电般地把腿收回来并拢,头低着,呢喃了声:“对不起。”
冒犯了冒犯了。
秦方律眯起眼,他刚刚其实没反应过来,只觉得大腿侧面一凉,原来是阮存云的膝盖碰了他一下。
或许是因为身高差,阮存云的膝盖斜挨过来,只碰到秦方律的大腿中段。
两人都穿着短裤,坐下来的姿势会让裤腿自然升高,露出更多腿部皮肤。
这样一对比就更加明显,秦方律腿肌强劲,放松的坐姿勾勒出清晰饱满的肌线,阮存云的腿则细瘦许多,洁白光滑,看起来不用两只手就能轻松圈住。
秦方律多花了两秒钟观察,所以错过了向阮存云说“没关系”的最好时机。
脑子里只剩下了:阮存云的腿好凉。
“各位,想合影留念吗!”朱翰挥舞着手机,自拍杆都架好了,不忘请示领导,“秦总呢?”
大家纷纷说好啊好啊,秦方律也点点头。
手机屏幕把八张脸都框了进去,女孩子们笑得很明艳,朱翰笑得很二缺,阮存云眉眼轻弯,露出了两颗小虎牙,只有秦方律没笑,但能看出来他心情很好,眼尾都是柔和的。
秦方律注视着屏幕上的阮存云,那两颗小虎牙尖尖的,白白的,像尚未嗜血的猛虎幼崽,纯真无害。
视线不由自主地被吸引,秦方律想,堕入人间的天使应该也有一对这样的小尖牙。
朱翰开始倒数:“3,2,1€€€€茄€€€€”
“啊等一下!”阮存云脸色突然变了一下,叫停了朱翰,手指着秦方律的肩膀。
“秦总,您衣服上有只小蜘蛛。”
朱翰下意识地叫了一声:“啊啊啊在哪!我有蜘蛛恐惧症!”
几个女生笑得不行,说蜘蛛又不是在你身上!
秦方律偏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肩膀:“在哪?没看到。”
阮存云脸色有点急,蜘蛛要钻到秦方律衣服里面了。
他管不了那么多,便伸长手臂把小蜘蛛捏了起来。
秦方律感到颈侧一凉,那是阮存云的指尖。
触感转瞬即逝,被触碰到的小块皮肤炸开一圈酥麻,这感觉很陌生,莫名地让秦方律肌肉紧绷。
秦方律没有洁癖,也没有强烈的私人领域感。
和程开勾肩搭背是常事,商务握手、健身运动中也常和别人产生肢体接触,却从来没有过这种体验。
这小孩儿身上好像带着电,被他碰到的部位会留下更清晰的触觉。
“我把它放外侧玻璃上吧。”阮存云小心翼翼地探身,让小蜘蛛爬到了窗外。
空间逼仄,阮存云的腿不可避免地再次挤到了秦方律。
“秦总抱歉。”阮存云飞快看了秦方律一眼,小声道歉。
这次秦方律很快说:“没关系,谢谢你。”
颈部皮肤的酥意缓慢消退,腿上被蹭到的位置又是一麻。
秦方律的思维变得很慢,他意识到一点:阮存云不仅腿是冷的,手也冷。
大腿皮肤下的神经好像变得敏锐无比,被触碰的感觉久久不散。
秦方律感到困惑。
难道阮存云是皮卡丘?他不会真的是某种会放电的神奇宝贝吧。
朱翰劫后余生,举起自拍杆继续快乐合影。
阮存云在大家的“茄子”声中,感受到身侧从秦方律身上透过来的温度。
秦方律的腿很热,脖子也很暖,难怪在这凉飕飕的山间,他还穿着单薄的短袖。
秦总身体真好,阮存云想。
作者有话要说:
秦总别担心,小云别的部位是热的。
【高亮】明天有事,应该没法更新,大家不要等!对不起(旋转下跪)
为了补偿,秦总的三只猫独自在家,请大家放开去rua =w=
第18章 十八次元
下缆车没走多久,就到了漂流的起始点。
安全员给每个人发了一件橙色救生服和雨衣,然后开始讲安全注意事项。
“枫溪谷山间漂流是很安全的,水流湍急处稍微注意平衡就不会翻船,但是万一真的翻船了也不用担心,这是常见的,每一段河谷边都有安全员,他们会第一时间进行施救。”
一位女生有些担心:“我不会游泳,会不会有问题?”
安全员拍着胸脯打包票:“只要你穿好救生衣,就不会有问题的。我们运营这么些年来没出过任何事故。”
女生放心了。
朱翰小声道:“巧了,我也不会游泳。”
阮存云转头问:“那你怕水吗?邮件安排里说如果你不想漂流,可以坐滑索或者走下山。”
朱翰:“我不怕水,我只是总是学不会在水下憋气。运动健将的耻辱啊!”
阮存云微笑:“可以慢慢学。”
安全员开始引导大家登船:“一人一只皮划艇,之前没有漂流经验或者不放心的游客可以和安全员一起漂,安全员可以帮你掌控方向和速度。”
几个同事举起了手,便有安全员跟着他们上了船。
阮存云之前和父母一起漂流过,他还会游泳,所以没有举手。
令他惊讶的是朱翰也没有找安全员,阮存云提醒他:“你不需要吗?”
朱翰自信地笑出八颗白牙:“我大学可是学校龙舟队的,漂流不就是划船?我是专家,自己就能搞定。”
阮存云点点头,踏进漂浮的皮划艇里:“如果需要帮忙可以叫我。”
可能这就是旅游的魅力,玩儿起来的时候大家都没那么注意级别次序,秦方律和另一个高层就漂在他们前面不远处。
朱翰确实有划船经验,很快就掌握好了节奏,三两下追赶上了阮存云。
两岸红枫层叠,溪水蜿蜒叮咚,不时有落叶顺着水流飘转,行船其中,不仅有激流俯冲时的刺激,也不乏诗意复古的享受。
连着冲下好几个小瀑布,四周惊起一阵阵快意的呼喊,大家笑闹地东倒西歪。
阮存云远远看见前面秦方律的背影,他从容地划桨,稳稳当当,心里感慨老板就是老板,漂流都漂得这么有条理。
朱翰渐渐有点上头,水花溅到身上也不在意。
他从防水袋里把手机掏出来,架在自拍杆上伸远。
“大家€€€€看镜头!”
朱翰笑容灿烂,身后入镜了的同事闻声高举手臂说耶,阮存云离得最近,微笑的脸占据了照片的左下角。
朱翰把手机自拍杆收起来,船桨搁在一边,橡皮艇顺着水流往下漂,水流逐渐快起来,朱翰没注意。
当朱翰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湍急的水流卷着他的船往外倾倒,他还抓着手机,身体不受控地歪过去。
“哇啊啊啊!”朱翰叫出来,手臂在空中乱挥。
阮存云就在他旁边,没时间思考,下意识地就探身压住了侧翻中的船体,用力往下稳住。
“朱翰,往这边坐!”阮存云感受到水流的力量在把他往外拉。
哗啦一声,朱翰的船稳住了,阮存云也被拖下了水,全身都砸进溪水里。
秋天溪水冰凉,阮存云猝不及防像掉入了冰窟窿。
“小云!”朱翰惊魂未定,手忙脚乱地想把阮存云拉起来。
安全员第一时间赶到,阮存云顺利回到船上,只是全身湿透,短裤贴在腿上,卫衣吸水变得沉重,头发湿了一半,狼狈地往下滴水。
“对不起小云,你受伤吧?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没注意看路!”朱翰一个劲儿地道歉,手又离开了船桨。
“没事的。”阮存云忍着浑身的不适,幸好他成功把朱翰稳住了,不然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要不是看你不会游泳,我就不管你了!”阮存云开玩笑道。
朱翰还是很愧疚:“抱歉啊小云,我的锅我的锅,回头我请你吃牛排,吃龙虾,什么都行,你定!”
动静太大,连前面的秦方律和其他高层也看了过来,阮存云急忙垂头把刘海上的水抹掉了,这幅样子太狼狈。
为了防止事故再次发生,阮存云和朱翰的船上分别配了一个安全员,把他们一路护送到了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