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年也参加了新星培育计划,所以才能在短短三年里崭露头角升上主管。”
Rain姐征求阮存云的意见:“你有兴趣参加吗?”
阮存云不是甘于平庸的人,而且他想赚更多的钱,于是郑重地点了点头:“想参加的。请问有什么要准备的吗?”
“选择公司现有的一条产品线,从技术或商业的角度提出一个改进方案。”Rain姐靠进转椅里,笑眯眯地,“你也参加过两个项目了,应该有些想法吧?”
“有的。”阮存云点点头,心想这个任务还不算太难。
“好,加油!”Rain姐鼓励他,顺带提了一嘴,“最后的呈现方式就是在公司高层面做个汇报演讲哈,挺轻松的。”
阮存云一愣:“什么?”
Rain姐重复了一遍:“给高层做汇
报演讲,秦总会在的,别担心。”
还别担心?他担心的就是这个!
他得了一种听到汇报演讲就会晕倒的病。
阮存云心情复杂地收下这封邮件,盯着presentation这个词露出苦不堪言的表情。
在别人面前演讲是社恐一生的痛。
大学时候阮存云准备课堂演讲和论文答辩都折腾了好久,每天早起站在操场边反反复复的念叨,不背得滚瓜烂熟不敢上场。
本来以为当上码农就能逃脱演讲的命运,结果还是躲不过。
做计划和PPT可以在工位完成,但因为要准备演讲,阮存云又在中午回到了之前那间僻静的休息室。
这儿没人,正好可以让他放声背诵稿子。
秦方律敏锐地发现,最近中午阮存云又不在办公室出现了,稍微一观察便发现那小孩每天都溜去自己的休息室,好像在叽里咕噜地念稿子。
早晚刷好感的日常任务秦方律都有好好完成,但他心里一直惦记着计划的第一步,要找个机会问清楚阮存云到底是什么情感状态。
毕竟身处公司高层,八卦手下员工这种事儿秦方律干不出来,机会是要靠自己创造的,择日不如撞日,秦方律简单吃了个午饭,就准备去自己的休息室“巧遇”一下阮存云。
休息室里,阮存云捧着杯温水走来走去,口中念念有词。
全身的细胞都投入在记忆上,背到一半还是断了片儿,阮存云哀叹一声,认命地歪着身子到电脑前看稿子。
身子歪了,手还支在外头没收回来,掌心失力,一整杯水哗啦一下泼到了地面上。
清水淌了大片地板,阮存云呆楞两秒,叹息着对空气说了句抱歉,去找清洁阿姨拿拖把。
阿姨正拿着拖把清理走廊,一听只是清水泼了,便要阮存云先回去,她清理完走廊马上就过来打扫休息室。
等阮存云走远,阿姨小声念叨了一句:“秦总那休息室真改公开了啊。”
阮存云小心翼翼地绕过水滩,抱着电脑坐到旁边沙发,防止有谁进来踩到水滑倒。
不过这个休息室很偏远,很少有人来,阮存云背着背着就渐入佳境,把警示他人的职责抛到了脑后。
“叩叩”两声敲门声,有脚步踏入了休息室。
阮存云后知后觉地从稿子里拉回意识,便看见秦方律已经一脚踩上了那片水。
“秦总小心!”阮存云噌地一下站起来,一个箭步冲过去想扶秦方律,手臂伸长。
秦方律压根没看地板,视线都集中在阮存云身上,等他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脚踩在水上,身体难以保持平衡,直直地往前栽。
两人心里一齐响起吐槽:这特么的是什么少女漫情节啊!
古早少女漫画中,女主因为踩到了水往前滑倒,美丽的眼睛大大睁开,英俊霸气的男主从远处冲过来,稳稳搂住女主的腰肢,潇洒地将女主护入怀里,不经意间四目相对,在巧合中嘴唇碰上嘴唇,女主脸红心跳,男主就此沦陷。
多么粉红泡泡!多么浪漫甜蜜!
然而现实是,阮存云个子矮,力气不大,想撑住秦方律却反而被更大的力道往下压。
身后就是尖锐的茶几角,按照现在这个砸下去的趋势,阮存云的后脑勺铁定要在茶几上磕出个轻度脑震荡。
情急之下,秦方律只来得及伸手垫住阮存云的后脑壳儿,紧接着就砰的一声,阮存云向后仰摔了个屁股蹲儿,秦方律手背上接着传来一阵钻心的痛,被茶几角磕的。
俩人姿势不算亲密,很狼狈,中间隔着一大块儿空气。
唯一触碰的地方就是垫在阮存云脑袋后面的手,和扶在秦方律腰上的手。
一秒钟的混乱,阮存云倏地抽开手,指尖滚烫。
秦方律倒下来的时候腹部压在他手心,现在直觉回归,细细咂摸那触觉,就算隔着衣服,也能摸到秦总腹部是硬的、韧的。
活的腹肌!
阮存云呼吸紊乱。
秦方律也失神片刻,他和阮存云的脸挨着太近了,好像有一瞬间阮存云几乎是埋在他肩膀里的,灼热的呼吸都能感受到。
有点慌乱地起身,秦方律低呼:“跳计划步骤了。”
连人家情感状态都没弄清楚,怎么突然就快进到肢体接触了?
阮存云没听清,屁股上的刺痛后知后觉地袭来,他维持着声线问:“嗯?您说什么?”
“没什么。”秦方律清了清嗓子,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两步,“你摔着没有,痛不痛?”
阮存云咬着牙摇摇头,额角坠下一滴汗,撑着站起来:“还好。抱歉,我把水洒在这儿了,没来得及提醒您。”
“是我没反应过来。”秦方律挺懊恼,他这创造的什么机会啊,让阮存云白白摔了一跟头。
裤子上沾了点水,阮存云故作淡定地想抱起电脑撤退,然而又一阵刺痛袭来,他双膝一弯差点没站稳。
“疼?”秦方律皱着眉靠近过来,克制而有力地只扶住阮存云的手肘。
阮存云垂头感受了一下那股跳上来的刺痛,他实在没办法撒谎,低低地说了声“嗯”。
“哪儿疼?”秦方律问。
手指蜷缩,这个部位不好描述,阮次元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出口。
秦方律放缓声音:“后脑勺?”
看着阮存云越变越红的脸,秦方律渐渐悟了,表情却越来越严肃。
“屁股痛?”
阮存云被吓得一抖,秦总怎么能说出这种狼虎之词!
但秦方律的语气表情都很严肃,饱含科学精神,让阮存云顿生羞愧。
姓阮的,你果然还是太变态了,脑子里整天都装的什么东西!
阮存云在心里把自己敲打一通,绞尽脑汁地描述:“嗯……屁股中间有点痛。”
狠狠咬了一下舌尖,妈的,他自己说的词更加狼虎吧!
“不不不……我是说,不是肉痛!”阮存云满头青烟,差点撅过去。
好在秦方律的表情没什么变化,还是那副科学正义的样子。
他问:“尾椎骨疼?”
阮存云拼命点头,干笑道:“对对,尾椎骨,刚刚忘记它名字了哈哈……”
秦方律脸色彻底沉下去,轻轻拎了一下阮存云的衣角:“带你去医院。”
笑容僵在脸上,阮存云茫然仰头:“啊?”
“尾椎骨摔伤后要及时就医,有的可以自愈,但有的需要理疗甚至动手术。别觉得摔了一跤没什么大事儿,万一治疗不及时怎么办?”秦方律说。
一听可能要动手术,阮存云整个人都不好了。
“没,秦总,真的还好,我现在不怎么疼了……真的。”
秦方律看了看手表,条理清晰地说:“因为有我的原因让你摔倒了,所以我应该承担让你康复的责任,至少是一部分责任。还有一个小时到下午的上班时间,我开车送你去最近的医院十分钟,检查半小时,如果医生说没事,我们还能赶回来正常上班。”
一段话从理由到行动计划都安排得明明白白,阮存云艰难地讨价还价:“那个,我能申请下班后自己去医院吗?”
秦方律顿了一下:“下午工作需要久坐,如果你情况不好,久坐会让病情恶化。”
阮存云微张着嘴,没话反驳了。
秦方律接着说:“员工的健康是放在第一位的,我不希望看到任何人生病。
”
思索了一下这句话背后的意思,阮存云慢慢明白了……
秦总是不希望员工请病假,不想拖慢项目进度!这样就说得通了。
肩负着打工人的职责,阮存云点了点头,答应了秦方律去医院的安排。
这是阮存云头一次坐秦方律的车,一辆黑色奔驰,外观低调,内饰顶配,有淡雅的车载香水味,奢华得中规中矩。
因为算是私人行程,秦方律没叫司机,径直坐入了驾驶室。
父母曾经给阮存云灌输过商业礼仪,和领导一个车的时候不要坐后排,不然领导就成了你的司机,很不礼貌。
阮存云抿着唇拉开副驾驶的车门,扣好安全带,从指尖到脚尖都绷着,紧张,拘谨。
秦方律单手搭着方向盘,衬衫袖口卷至半臂,车速迅猛。
手臂上正好露出那粒红色的痣,激得阮存云心头一荡。
红痣上方的手背上有一道深刻的红痕,看上去很新鲜。
阮存云突然回想起摔下去的时候脑袋后的触感,到现在才意识到那似乎是秦方律的手。
呼吸一下子沉了,阮存云试探着开口:“秦总,您的手……”
秦方律垂眼撩了一眼手背:“不疼。”
这俩字很冷硬地砸下来,让阮存云直接闭上了嘴。
……秦总听起来情绪不太好,果然是因为自己太麻烦了吗?
半晌,秦方律很浅地叹了口气:“我没事,我不疼的。”
车里的空气似乎凝结住了,很缓慢地流动。
阮存云便缓慢地答:“谢谢秦总帮我挡了一下。”
秦方律抿了抿唇,没做声。
好不容易挨到医院,秦方律陪着挂号排队交钱,要阮存云先去旁边等着,尽量减少走动。
阮存云一路上不知道给秦方律说了多少个谢谢,秦方律把空白的病例递到他手里,阮存云又说:“谢谢秦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