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吟溪垂下眼睫，把刚才的事情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看到江吟溪脸色苍白的脆弱模样，顾临野仿佛看到了一只淋了雨的小奶猫，可怜兮兮的招人疼。
顾临野向来能动手就懒得动嘴，对方不服，那就打到他服。
顾临野扼住史斤荣脖子，用力收紧指节，“给江吟溪道歉。”
史斤荣脖颈被扼住，气得脸红脖子粗。
在这么多小弟面前，给一个新来的转校生道歉，他还要不要面子了。
“顾临野，你不要欺人太甚。”
“呵，你算人么？”
史斤荣差点气晕。
顾临野不耐烦地狠踹了他一脚，“再不道歉，别怪我揍你。”
史斤荣捂住剧烈疼痛的腹部，哭着说：“对不起，我错了，江吟溪，是我嫉妒心作祟，是我眼红你。求求你原谅我吧。”
“同桌，他刚才碰了你哪里，你现在可以打回去了。”顾临野强硬地按着史斤荣，像按着一头不停蹦跶的乌龟，乌龟再拼命挣扎，也逃脱不了顾临野的手掌心。
江吟溪不喜欢通过暴力来解决问题，“不用了。”
看到江吟溪不想动手，顾临野不强求，踹了史斤荣一脚，“下次再让我碰到你欺负我同桌，别怪我不客气。”
忽然，一声尖利严肃的女性呵斥嗓音传来。
只要是在龙城五中念书的人，这个女声对他们来说不亚于噩梦。
“喂，你们几个男生在小树林里干什么坏事呢？！”
听到教导主任的喊叫声，那几个烂泥似的瘫在地上的男生瞬间垂死病中惊坐起，“卧槽，灭绝师太来了，我们快跑！被她抓住就完蛋了！”
顾临野瞬间拽住江吟溪的手腕，拉着他往小树林更深的地方跑。
手腕被顾临野紧紧拽住，江吟溪被迫跟着顾临野往前跑，“我们为什么要跑？我们又没有犯错。”
“如果你想写两万字的检讨，并且在国旗下朗诵的话，你就原地待着吧。”
闻言，江吟溪默默加快了跑路的脚步。
这片小树林阴森森的，越往深处走光线越暗，只能凭借着依稀的月光来看清脚下的路。
“不行了我跑不动了。”江吟溪累得气喘吁吁，感觉心脏都快要爆炸了。
他不是来上学，他简直是来逃命的。
“江吟溪，你不行啊。这才几步路，你就跑不动了。”
江吟溪不想理他，“那你自己跑吧，别管我。”
“你这话说的，我是那种丢下你一个人跑的渣男吗？”顾临野拉着江吟溪的手腕跑到旁边一颗大树后面。
树桩几乎有两个人粗，刚好可以把他俩挡住。
“别乱动，听说这个小树林闹鬼。”
听到闹鬼两个字，江吟溪身体瞬间僵住了，冷汗从脊背往下流。
他什么都不怕，最怕的就是鬼。
周围黑黢黢的，随风摆动的树枝仿佛上吊的女鬼一般，风声凄厉呼啸。
“我们脚底下踩着的是坟包，学校建在乱葬岗上，这个小树林里吊死了很多人。你听这个风声，像不像女鬼的惨叫声。”
江吟溪害怕地眼睫颤了颤，用力踹了顾临野一脚，“你别说了。”
“小同学，你怎么还动手动脚的，年轻人不守武德。听说有个女生上吊的时候，眼珠子不小心掉出来了……”
想象到那副诡异的画面，江吟溪桃花眼泛红，没忍住又踹了顾临野一脚，“闭嘴！”
忽然，顾临野俯身压制住他的身体，捂住他的唇。
猝不及防被捂住唇，江吟溪连发出声音都做不到，睁大水润的眼睛控诉道：“唔唔唔！！”
顾临野右手捂住他的唇，左手食指立在唇中央比了个「嘘」的手势。
顾临野凑近他的耳畔，呼吸时的热气洒在耳畔，激起一片痒意，“灭绝师太来了，别出声。”
江吟溪心脏剧烈跳动着，小幅度点了点头，示意知道了。
阴森的树林里，只有微风拂过树叶的簌簌响声。
清辉月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树梢，洒落到少年脸颊。
江吟溪皮肤瓷白，漂亮的桃花眼泛着红，水光潋滟。眼睫纤长，颤抖个不停，有种易碎的反差美，很容易激起别人的破坏欲。
精美漂亮的瓷器，会让人有打碎的欲望。
顾临野喉结微动，视线缓慢描摹着少年眼睛的弧度，忍不住感慨：
“你的眼睛很漂亮。”
江吟溪：“？？”
“唔唔唔放开我！”江吟溪狠狠踹了顾临野两脚。
顾临野终于舍得松开手，发现灭绝师太已经离开了，这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指尖还停留着刚才的温腻触感，顾临野摩挲了下指尖，一片灼烧热度。
顾临野掩饰掉眼底的意味不明，开玩笑：“同桌，你眼圈怎么那么红，不会是被我吓哭了吧。”
江吟溪瞪了他一眼，冷冰冰：“不会说话你可以闭嘴。”
顾临野走过来和他勾肩搭背，“这就是你对救命恩人的态度吗？”
江吟溪嗓音清冷：“嗯，有问题么。”
“同桌，你很狂啊。”顾临野唇角噙着笑，觉得这个人挺有趣的。
“哎，我都帮你打了两次架了吧，你打算怎么报答我？”
“我请你吃饭吧。”
江吟溪泛红的眼睛直视着顾临野，神色严肃：“你以后不要打架了。”
顾临野挑眉：“为什么不能打架？”
江吟溪板着小脸，一板一眼认真说：“打架违背了学校纪律，而且可能会受伤。”
看着江吟溪一本正经的严肃模样，顾临野有点想笑：“不打架怎么救你，指望那群混蛋心软么。”
“江吟溪，现在救完了开始翻脸不认人了？”
顾临野手痒得厉害，忍不住轻轻掐了一下江吟溪的脸蛋，手感果然很好，软绵绵的，像果冻一样。
江吟溪不太喜欢别人碰他的脸，看在这个人是顾临野的份上勉强忍了，“你可以去找老师同学求助，没必要亲自上阵，太危险了，我……”
我不想让你受伤。
按照他们现在的关系来讲，这句话有点过于亲密了。他以什么样的身份说这句话呢。
江吟溪重新把后半话咽进肚子里，“我认为没必要采取打架这种暴力的手段。顾临野，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不明白。”
顾临野漆黑眼眸直视着江吟溪，双手交叉握紧，“原来在你心里，我是个暴力狂。”
这是什么语文理解能力？
看到顾临野不自觉做出双手交叉的小动作，江吟溪意识到顾临野现在生气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
“好学生，五中和你以前待的学校不一样，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美好。史斤荣他舅舅在教务处任职，你觉得他舅舅会帮你还是帮他。”
顾临野眉眼深邃冷冽，朝他走过来，“你就算挨揍了，也是白白被揍一顿。”
感受到顾临野身上强烈的压迫感，江吟溪往后退了几步，身体抵住粗硬的树干，再往后退无可退。
“如果我现在揍你的话，你会怎么办？”
顾临野伸手攥住少年白皙细瘦的手腕，少年手腕又细又白，触感温腻，摸起来像上好的羊脂白玉。
两只手腕被紧紧桎梏住，江吟溪挣扎不开，气愤地脸颊泛红，呵斥道：“顾临野！你放开我！”
“不放，有本事你现在去叫老师。”
顾临野像在撩逗猫咪一样，忍不住欺负他。
“你不是想去叫老师么。现在叫啊，看老师会不会来救你。”
江吟溪咬住唇不说话，偏开头不想搭理他。十七岁的顾临野真是个混蛋。
“呦，脾气上来不搭理人了，这么倔。”
顾临野眉骨高眼窝深，冷脸的时候看起来很凶，“看来我应该给你一些惩罚，让你记住这次的教训。”
江吟溪心里完全没有害怕的情绪，眼睛直视着顾临野，肆无忌惮地催促：“哦，随便你。尽快惩罚完，我赶着吃晚饭。”
顾临野身为男高中生的尊严受到了挑衅，“你怎么一点都不害怕啊？”
江吟溪非常敷衍：“我很害怕，呜、呜、呜。”
“......”
顾临野忽然想到一个惩罚江吟溪的好办法。
“顾临野，你有病吧哈哈哈。”
“你知道错了吗？”
“对不起哈哈哈知道错了哈哈哈……”
“我脾气不好，别招惹我。这就是惹怒我的下场。”顾临野加重了手下挠痒痒的力道，“以后还敢吗？以后还管着我吗？”
“哈哈哈……”
江吟溪白皙皮肤染上红晕，眼角沁出泪珠，笑得快要喘不过气了，“不敢了哈哈哈……”
江吟溪笑起来很漂亮，比那副清冷强势的模样好看多了。
顾临野停下挠痒痒的动作，“那我最后再原谅你一次，如果下次再犯，必将严惩。”
江吟溪脸颊泛红，心想没有下次了，等会儿他就把这个狗东西灭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