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遇,你告诉我,爸爸说的是真的吗?”臧倩问。
周遇没说话。
“你现在住在哪儿?我去找你。”臧倩说。
周遇挂了电话。
再没有多余的话可说的了。
刚刚挂断,手机就又震动起来,周遇想也不想接起来,说:“妈妈,我发情期到了,就今天放过我,可以吗?”
“……周遇?”电话那头传来一个跟臧倩迥异的声音。
是个男声。
周遇一怔,立刻拿开手机,确认了一眼来电显示。
看清来电显示的名字,周遇顿时愣住了。
他迟疑了许久,才重新拿起手机贴到耳边,那边打电话过来的人显然已经弄清楚了情况,问道:“你现在在哪儿?”
还没等周遇回答,那边又问道:“安全吗?”
周遇一时不知道如何回复,只能轻轻嗯了一声。
很可笑,他最需要安慰的时候,他的前夫打电话来质问他,妈妈想确认他手里有没有钱,爸爸说父债子偿,天经地义。
反而是一个外人问他安不安全。
作者有话说:
海星同志们!不要忘了!
第32章
“我今明两天可能上不了课了,请你帮我和老师请个假,就说等我好了之后,就把丢下的课时补回去……阿嚏!”
周遇说到这里,鼻尖突然发痒,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他赶忙用手捂住嘴巴,头却晕沉沉的,脑袋发沉。
“你感冒了?”施忘言在电话那头问,声音紧张。
周遇把后背靠在沙发背上,吸了吸鼻子,看着自己身上湿透的衣服,说:“有一点,不过问题不大,睡一觉就好了。”
施忘言沉默了片刻,才道:“你早上出门了?”
他的声音有些沉,带着明显的不解。
周遇听出来了,这句问话等同于在质疑周遇连发情期哪一天都不记下来吗?
原来他是一个身体健康,发情期日子很稳定的Omega,抑制剂对他的副作用也很小。但是现在随着年纪的增长,做了标记去除手术之后,周遇的发情期提前来了。也许是他没睡好,也许只是因为他熬夜了,身体就发出警报,打得他措手不及。
他不由微微垂了下眼睫,说:“那个……”
他还没说完,施忘言就道:“你现在一个人吗?在家?”
不在家,还能在哪儿?对于发情期的Omega而言,只有家才能给他安全感吧。
周遇心中腹诽,他歪着脸,耳朵贴着手机,眼皮却越来越重,他动了动嘴唇,想回复什么,但是他实在太困了,身体拒绝接受他的控制,手机从手心掉下来,从他肩膀砸下去,啪嗒一声跌到地面上。
施忘言坐在自己房间的飘窗边,看着户外的雨水敲打清澈的湖面。湖面对岸是一片葱茏的山荫,柏油马路穿梭期间,可以看见山间那些嵌了复古琉璃瓦的屋顶,一切都显得静谧而安宁。
他原本很喜欢下雨天的,当初选了这栋房子作为居所,就是因为这儿有这片区域最好的赏雨地址。
但是他现在盯着打在玻璃窗上的透明雨滴,却没有半分赏雨的心思。
“喂?周遇?……你还在吗?”施忘言等了半天,仍不见对面的回复,终于忍不住暗骂了一声,从飘窗上霍然站起身,大步朝门外走。
下楼的时候,碰到了苏阿姨,他头都没偏一下,只交代道:“苏姨你告诉我妈一声,我出去一趟,啊€€€€周遇这两天来不了了,你顺便也跟她说一下。”
苏阿姨正坐在沙发上看今天的购物清单,听到他的话,立刻答道:“好,我知道了。”
刚想问周遇怎么忽然请假,回头却她的雇主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家门,她不由瞪大眼睛,小声嘀咕:
这是怎么了?什么事这么十万火急的?不会是公司的事吧?
起身就想去找夏老师说一说,站起来一半,又想到说了她和夏老师都不清楚情况,说了也只是徒增夏老师担心罢了。
犹豫了一会儿,就坐回去,在ipad把看完了购物清单点了确认,发给超市那边备货,这才起身去了二楼,把施忘言交代她的话,如实的复述给夏芸。
那边施忘言出了门,司机也没叫,直接自己开车上了马路。
路上,他一直没挂断和周遇的电话,而是把另一个手机拿出来,放到支架上,开始给他的生活助理打电话:“叫珍妮过来吧,再给张医生打电话,到我刚刚给你发的地址这儿来,最好带一名护士,要快,情况很危急,医院那边最好做好准备!你不必过来了,你是Alpha不太方便。”
挂了和助理的电话,施忘言又看了看显示和周遇正在通话中的手机屏幕,他低声问:“周遇?你听得见吗?我现在快到你家楼下了,你再坚持一会儿。”
电话那头没有任何声音,施忘言有些烦躁地单手撑住下巴,食指紧紧抵住上唇,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道:“你现在听不见吧?我真的……”似乎有什么难听的话被他吞咽到肚子里,然后继续道:“你到底是不是Omega?出了事,为什么不向别人求助?我不是Alpha吗?多看我一眼会死吗?还是说向我说一句,我现在身体很不舒服,我需要你的帮忙,是要掉块肉一样?哦€€€€你刚刚离婚了,所以呢,你前夫是个混蛋,这天下所有的Alpha都不是好东西了吗?”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施忘言有些咬牙切齿。
他一开始还以为周遇是个容易害羞腼腆的Omega,苍白,瘦弱,胆子不大,视线不大习惯和强势的Alpha对视,对和Alpha搭话也下意识地保持矜持,这一切都和他认识的那些被东亚家长教育出来的模范Omega没什么两样。
虽然周遇的信息素如此得吸引人,即使只有微弱的溢出,但是已经足够抓住施忘言的所有感官。
不过,信息素再如何的吸引,再见到如此规范又寡淡的Omega之后,施忘言不是没有一点失望的。
没想到那天在粤菜餐厅,意外看到周遇整治背后说他坏话的人,施忘言才反应过来,这样的周遇怎么会害羞?
他那样的胆大心细,为什么会在他面前如此表现?
施忘言疑惑极了,他是那样被周遇的吸引,可周遇却总是能回避他的所有示好。周遇对他的冷淡是显而易见的,中间又出了谢一诺去他家的事。
施忘言恼怒谢一诺的越界行为,但是另一方面,他拿这件事去试探周遇的态度,周遇的反应是完全不关心,一点在意的意思都没有。
简直一盆冷水将他浇得透心凉。
他出差的时候,一直惦记着周遇不规律的生活作息,贵的不敢送,便宜的又送不出手,最后看了又看,才挑了两样可以拿来玩的单品。
可周遇照样没有放在心上,不管他是不是提醒周遇去看看礼物喜不喜欢,周遇从来过耳就忘,他施忘言对于周遇没有任何特殊意义,也得不到任何优待。
而他建立起的保护他的外壳坚硬无比,外人接触不到他的内心,他也乐得享受这种隔绝的状态。
他还那样逞强,施忘言想,天知道,他突然听到周遇说自己发情期到的时候,心脏都吓得停滞了一瞬。
而且为什么还让妈妈放过他?
他妈妈要做什么?
周遇现在在哪儿?
他在家还是在户外?
他是一个人吗?
无数个问题盘旋在施忘言的脑海里,但是周遇发情到了这个信息还是牢牢占据在他的心头。
直到周遇说自己安全的时候,他才狠狠松了口气。
不过,施忘言知道自己同时内心深处还有一点失望:明明周遇现在情况不好,他现在很难受,这是他离婚做完去除标记手术后的第一个发情期,他现在很需要Alpha的安抚,为什么,为什么不向他求助一下?
我到底哪里让他不满意了?
作者有话说:
错字明天改!
第33章
把车停到周遇住处的楼下,施忘言打开车门的那一刻,一股极其微弱、但令人难以忽视的Omega信息素就刺激了他的嗅觉。
那甜美得不可思议的味道,让施忘言的脚步都为之一顿。
他这次几乎不用看门牌号,寻着本能跟着这股味道的来源走去,就能准确无比的找到周遇位置。
处于发情期的、没有被标记的Oemga,施忘言仿佛能听见自己血液流动速度因为兴奋而不断加快。
身体里属于Alpha的雄性激素催促着他去追逐这个气息:不能让这个Omega逃了,必须把他抓在手心里,让他老老实实的把纤细的脖子伸到自己面前,然后……
后面的想法实在太过下流,充满了对Omega本人的亵渎,施忘言努力摁下这部分念头,不让自己再想下去。
他是最早到的一个,女性Omega助秘还没到,张医生的团队也还在路上,他们可没有像施忘言一样,一路不计后果的闯红灯赶到。
为了不耽误时间,施忘言一边迈着大长腿上楼,一边掏出手机打电话叫人过来开锁。
他走到门口,目光抬起、忽然凝固,然后像看到什么可怕的事物一样,脸色霎时变得极为难看。
他打电话的手机慢慢放了下来,不可置信地走上前一步,伸出手一把拉开了面前大门。
周遇竟然没有锁门!
施忘言感觉自己脑子轰地一声,从未有过的巨大愤怒充斥在他对脑海里。
那种愤怒夹杂着一股微不可见的后怕,让他握住门把手的手背因为用力而青筋暴起,恨不得立刻把这扇门给掀了!
周遇还说自己安全?!这就是他妈的安全?
如果不是他早上看下这么大雨,周遇又没有开车,有些担心他的出行给他打电话……
那周遇会遭遇什么,简直不言而喻!
施忘言只要一想到那种可能,就有杀人的冲动。
要不是今天下雨!雨水阻断了空气传播,不然这么浓郁的Omega发情的甜味,不可能没有Alpha注意到!
这是他的Omega!施忘言暴怒地想,属于Alpha的占有本能一时占据上峰,如果有任何人敢觊觎他,哪怕是多闻了他身上的味道,都能让他失去理智,变得十分有攻击性。
就像是自己圈养在领地里皮毛柔软的猎物,哪怕他看起来不时时关注他,甚至显得有些漫不经心,但是谁知道那只是假象。
一个Alpha面对心仪的Omega,独占欲只会增强,永远不会减少。
施忘言这时候甚至对周遇都有点生气,发情期竟然没有第一时间感觉到,他现在已经能确定,周遇早上肯定出了门,只不过,出了门之后才迟钝地发现自己要发情了。
于是这个固执的、倔强的Oemga硬是谁也没说,自己一个人坚持回到了家。
他回到家的时候,一定已经用完了所有的力气,手脚发软,他以为他关门了,但是他的用的力气太小了,门没有彻底合上,一般电子锁关门后的锁门音他都没想到。
这个笨蛋为之依仗的聪明脑袋瓜现在都被烧得迷糊了吧,施忘言恨恨地咬住牙齿,都是该的!
他走进门,关门的时候火气也没有消,把门摔得震天响。
室内属于Omega的信息素浓郁得能把人熏晕,施忘言身为高等级的Alpha,置身于这样的引诱环境里,升腾的情欲立刻俘获了他的身体。
他走进房间,立刻留意到了玄关一直延伸进客厅的水渍,他顺着这条水渍,在客厅的沙发后发现了抱膝躲起来的Omega。
他全身都是湿的,脸埋在腿心,濡湿的黑色发尾黏在雪白细腻的脖颈上,单单只是这个动作,施忘言觉得自己呼吸一滞,目光死死盯着脖颈上那微微凸起的部位,嘴巴发干,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身体已经自发地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