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没见到你......庭哥,我好想你啊。
第23章 我活该
梁松庭已经要睡着了,看着这一条仿佛深夜呓语般的信息,脑子里很自然地就跟着响起郁清灼说这话时的语气。
明明只是一条文字信息,却好像有了自动转化语音的功能,在他耳边过了几遍。
梁松庭摁熄了屏幕,把手机放回无线充电器上。
这一整天郁清灼给他发了得有七八条信息,他一条都没回过。自从他们两人加上微信好友,这还是第一次让郁清灼自说自话了这么久,梁松庭这边却毫无回应。
第二天早上起来,梁松庭的手机上有一通崔€€打的未接电话,还有一条母亲发来的信息,问他十一长假回不回家。却唯独没有郁清灼每天必发的“早安”。
梁松庭先给崔€€打回去聊了几句工作上的事,又给母亲回了信息,说十一要去广州出差,有个节目录制还没完成,之后会找时间去看她。
等梁松庭走出家门已经过八点了,昨晚那场雨下得很透,室外的空气又冷冽了些。
梁松庭开车驶过小区岗亭,抬杆升起来时,站在一旁的保安跟他敬了个礼,说,“今早有位访客报您的名字想进来,我们说要打电话跟你确认,他不让打,又自己出去了。”
梁松庭听完,下意识地扫了一眼小区外面。
八点的街道,人流车流都很繁忙,但梁松庭还是立刻就在来往穿梭的人车之间看到了站在街对面的郁清灼。
站那儿不知道有多久了,围了条围巾,鼻尖有点红。
梁松庭跟保安说,知道了,谢谢,然后开车出了小区,到前面的路口掉头,这才又绕到了街对面。
直到他把车开到郁清灼跟前停下了,清灼才后知后觉往人行道上让了一步,隔着车窗冲他招了招手。
梁松庭有点冒火,不明白这个人大清早地跑自己小区门口蹲什么点,所以下车以后他脸色很冷,说话语气也不怎么和缓。
郁清灼半张脸埋在围巾里,笑着说,“庭哥,早安。”
梁松庭皱了皱眉,“为了说句早安,非得来我家门口?”
梁松庭升任合伙人以后上班时间就没那么准了,也不用打卡什么的。如果前一天加班加晚了,第二天他也会晚点到事务所。
看着郁清灼把手藏在衣袖里,一副抖抖索索的样子,估计在这儿等了不下一小时了。
而且这人昨晚还淋了场雨。
梁松庭越想火越大,语气也越差。
清灼还是带着笑的样子,“我今天还没给你发早安呢,想当面和你说。”
昨天被梁松庭冷了一整天,郁清灼心里还是挺慌的,没底。他寻思着如果和梁松庭见上面了,能看看对方的语气神态,说上几句话,也好过自己隔着手机一直惴惴不安的。
所以今天六点他就起来了,因为算不准梁松庭上班的时间,郁清灼只能早点出门,他打车到小区门口时刚六点五十。
也许是到得太早,郁清灼在门口兜了几圈,也引起了值班保安的注意。到了七点半以后出小区的人越来越多,郁清灼担心自己看漏了,就想进去到梁松庭家楼下等。结果门岗的保安对他起了疑心,一定要打电话跟户主本人核实情况,郁清灼担心打扰梁松庭睡觉,就又默默退了回去。
“本来想带束花的......”尽管梁松庭样子有点凶,郁清灼还是笑着和他说,“但是太早了,花店都没开。”
说着,他弯腰从脚步提起来一个纸袋子,想要拿给梁松庭。
“在那边的星巴克买了点早餐,你要还没吃就带去事务所吧。”
郁清灼一面说着,一面伸手要从袋子里取出咖啡。
他手指还没碰着杯子,梁松庭突然一把拽住了他的一条胳膊,将他半拎半拽地拉到车边,另只手打开副驾的车门,冷冷说了句“上车”,就把郁清灼塞进了车里。
郁清灼有点懵,这辆大切诺基的底盘高,他上车时抬腿慢了点还被磕了一下,小腿撞得挺疼的。
梁松庭绕过车头上了驾驶座。车门重重关上,梁松庭先把暖气转开了,然后问郁清灼,“昨天送晚饭今天又送早饭,你觉得这样可以把我追回来是吗?”
郁清灼抿了抿嘴唇,小声说不是。
梁松庭又说,“以前用过的这些方法不好使了,郁清灼,想点新的招。别大清早守在小区外头。”
郁清灼点点头,“我知道。”
顿了顿,不等梁松庭再开口,他又说,“庭哥,你消消火,我再想想别的办法。”
郁清灼脸色有点白,声音也带着哑。平时在外面不管是工作还是社交,别人瞧着他都觉得是个很清雅、还有些距离感的人。唯独到了梁松庭这儿,他一句硬话都说不起来。
车里安静了片刻,梁松庭再开口,声音低沉了些,说,“郁清灼,如果我说你做这些根本没用,你还会坚持做么。”
郁清灼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一句,心尖也跟着一抽。
梁松庭看着他,眼色是冷的,黑色瞳仁里上什么情绪都挖掘不出来。
郁清灼甚至都有点不敢和他对视了。
“你越是认真,我反而越不能原谅你。”梁松庭又道,“迟到了七年,这时候你说后悔了,追我。郁清灼,天底下没这么便宜的事。”
郁清灼在外套袖子里暗暗攥紧了手。
梁松庭的话很冷静,没有任何过激的言辞。一个被深深伤害过又分别了七年的前任,还能以这种态度和郁清灼说话,郁清灼已经要感谢他的大度。
听到这些话并不让人觉得难堪,只是会被一种迟来的痛苦攫住。
其实送花送饭都不算什么,无非是用了点时间,花了点微不足道的钱。任何一个想和梁松庭交往的人都可以为他做这些事,不是因为郁清灼做了,梁松庭就该给他回应。
郁清灼心里当然不好受,但也尽量把情绪控制住。他不想因此流露出受挫的样子,好像是为了从梁松庭那里博取同情。
梁松庭每说一句话,他都稍微点点头,表示自己听明白了。
等梁松庭说完,郁清灼在衣袖里暗自掐着自己的手心,慢慢地说,“我没那么想,庭哥。现在这样就是我自己作的,我活该。”
说着,郁清灼低了下头,一只手伸出去搭在了车门把上。
“我不替自己辩解什么。我只是...想着道歉就该有道歉的样子。”
郁清灼说话间,已经把车门推开了一条缝。梁松庭看着他,没有出言制止。
“下次我不来这儿等你了,今早这样是我太唐突。”郁清灼把手里的纸袋留在座位上。门推开前,他又抬头还是冲梁松庭笑了笑,说,“我回去好好反省,这几天不会烦你。”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会有点转机~
第24章 一起吧,好不好
郁清灼下车离开以后,梁松庭又独自坐了几分钟才重新发动车,朝着上班的地方开去。
通常来说,梁松庭不是那种会把生活里的琐事和情绪带到工作中的人。也包括在工作时间,他对人对事的态度都很分明,就算是加班熬夜了,或许赶进度出图压力很大的时候,他也仍然是理智客观的。
但这天早上和郁清灼见面的短短十分钟后劲很大,梁松庭这一天都过得比较暴躁。上班时间出去抽了几次烟,很不像他。
快下班时,楼下前台新来的实习生抱着一个大纸袋敲门进入他的办公室,说,“梁老师,这有你订的外卖。”
梁松庭没订外卖,一想就知道是郁清灼订的。
今早他把话都说成那样了,郁清灼还巴巴地凑上来给他送晚餐,这让梁松庭很意外。
他掏出手机确认了一次,没收到郁清灼的信息。
实习生把大纸袋放下就走了,梁松庭站起身,拉开袋口看了眼里面。
白玫瑰扎成小小的一束,其余又是好几个饭盒,有汤有菜,似乎比前一晚的还要做得精细丰盛些。
放玫瑰的袋子里别着一张纸卡,梁松庭把那张卡片抽了出来。
折叠的卡片内页一展开,郁清灼手写的六个字映入眼帘:小郁知道错了。
€€€€小郁知道错了。
梁松庭对着这六个字愣了愣,好一阵都没回过神来。
过去的很多年里,他对郁清灼的叫法是跟别人不一样的。
郁清灼六岁那时,他们才刚认识没多久,已经读小学四年级的梁松庭写作业写到“郁郁葱葱”四个字,却把郁字写错了。刚上一年级的郁清灼竟能给他挑出错来,说哥哥你这写的不对,郁郁葱葱的郁是我这个郁,“有”字里面只有两划,不是三划,让我写给你看。
一个六岁的小男生,说话写字却那么机灵神气,梁松庭起先觉得面子上挂不住,就有几次故意不好好叫郁清灼的名字,偏叫他“郁郁葱葱”。郁清灼听了也不生气,只是笑,觉得这名字好玩儿。再后来郁郁葱葱的“葱葱”没有了,在私底下梁松庭渐渐开始叫他郁郁。
直到成年以后,他们变成了那种要瞒着父母长辈的关系,又私自同居在一起了,梁松庭每天要叫无数次的“郁郁”。尤其是在做过了以后,他喜欢将郁清灼压在怀里,吻他的后颈,吻他的耳垂,沉着声,甚至带着点还未平复的喘息,叫他郁郁。
每叫一声,好像就多爱一点。
就算是当着外人的面,必须显得正式一些,梁松庭叫的也是小郁,而不是另外两个字。
“郁郁”曾经是梁松庭生命里最特别的叠字,是他的心肝宝贝,是他画图时的缪斯,是他打算写在毕业论文最后一页要珍重感谢的人。
他们在一起那几年,不管郁清灼怎么闹怎么任性,几乎都没对梁松庭说过对不起,或者我错了。梁松庭不需要他的道歉。
现在这张卡片攥着梁松庭手里,那六个字写得端正清峻,没有连笔。是郁清灼一笔一划写下来的。
最后梁松庭阖上卡片,摸出自己的皮夹,将卡片塞在了皮夹最里面的一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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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从这天开始,郁清灼除了早安和晚安,不再给梁松庭发别的信息了。
他很信守承诺,说要离梁松庭远一点,就真的没有出现在他眼前。
可是晚餐仍是每天送到的,玫瑰也是,白色的小卡也附在花束上。
这样的事情在一个规模不大的事务所里本来就容易传开,就算郁清灼没有刻意张扬什么,送来的东西不管是吃的还是花束他都放在纸袋里,旁人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就是为了不给梁松庭找麻烦。
但清灼毕竟不是风里来雨里去的外卖小哥,外形气质在那儿摆着的。
每天傍晚像他这么一个穿着笔挺衬衣,模样清俊的年轻男子把一个大纸袋留在前台,只说一句“麻烦转你们梁总”,这就足以给前台的员工提供各种想象空间了。
一周以后,就连不常来事务所坐班的崔€€都听说了这事。梁松庭的办公室里最近常有白玫瑰,几乎每天都会增加新的。
崔€€好奇心爆棚了,特意来了一趟事务所,假模假式地在自己办公室里待了几分钟,转而就去敲梁松庭办公室的门,名为谈公事实则就是要看花。
好几天的花攒成了很大的一束,塞在一个阔口的瓶子里,已经快塞不下了。
崔€€啧啧称奇,坐在沙发里对着那个大花瓶,“我听说最近有人追你?成天给你送饭送花,刮风下雨都没落下?”
梁松庭多冷硬的一个人啊。当初沈霖追他时都不敢做得这么明显,梁松庭公私分明,不会让人侵扰到自己的工作场所。
可是这个来造诣送花的人,一连送了这么些天,梁松庭却没有叫停。
这让崔€€觉得纳罕。
梁松庭只愿意和崔€€聊工作,别的八卦不论崔€€怎么旁敲侧击地问,梁松庭都懒得回应。
明天他就要飞去广州完成老房改造的后续拍摄,一个小团队跟着他一起过去;下个月又要去一趟贵州安顺,那里有两所造诣援建的希望小学,之前捐助的款项使用有账目不透明的地方,今年梁松庭准备去实地跟进工期。
这些事情他都需要提前和崔€€交待,同时也听取崔€€的意见。
两人聊了一阵,外面天色渐暗,差不多到了下班的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