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止失联 第23章

“还没有。”刘全转头透过窗子看了看外面,发觉周青柏已经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工地去了,这才松了口气,随意地道:“刘总,你就放宽心吧,我觉得那少爷就是来走个过场的,什么账都没看,净顾着去看挖掘机刨水沟了。”

“真的?”刘新将信将疑地问:“他起了个大早跑到你们那,就为了看挖水沟?”

“真的。”刘全信誓旦旦地说:“盘点查账他都不在,一过来就跑到工地去玩儿了,估计是公子哥,看什么都新鲜。跟他一起的那个审计员倒是较真,不过也没查出什么,就被他不耐烦地领走了。”

这处工地的账刘新心知肚明,那点小打小闹他不怕裴佑查,只是担心对方有什么出其不意的招数翻他老底。现在听刘全这么说,他或多或少松了口气。

“那就好。”但刘新似乎仍旧不能完全放心,还是叮嘱道:“你盯好他们,也别让工地上的人乱说。”

“知道。”刘全说:“您放心好了。”

刘全在实时报备情况时,周青柏也没闲着,他还真的深一脚浅一脚地拉着裴佑走过了半个工地,去看人家挖排水沟。

挖掘机和工地上的切割机一起运作,响得轰隆轰隆的,周青柏站定在不远处的钢筋架旁边,也不用担心旁边有人听见他和裴佑的聊天内容。

“查得怎么样?”周青柏问:“看你的表情,好像不太顺利。”

“确实。”裴佑承认道:“这个项目的库存对不上,但数量不算太多。刘新的全款别墅要是想从这个体量的‘挪用’中来,恐怕得挪用个几十年。”

周青柏闻言皱了皱眉,他望着不远处那个深沟,有些迟疑地说:“你说,会不会是那些八卦消息有误……其实刘新没贪那么多?”

这看起来应该是现在最有可能的情况,但裴佑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

“应该不是。”裴佑说:“如果只有这个程度,他应该不怕查€€€€他家和你家有旧关系,几十万的亏空不过就是两个项目的体量,就算是挪用了,也不伤筋动骨,补上就行了。”

“而且,我总觉得,他身上应该还有秘密,是我们没发现的。”裴佑说。

从业这么多年,裴佑对于账目和企业内部管理有种近乎直觉的敏感度,他总觉得东江的亏空不应该是这种小打小闹,而是某种更深更复杂的东西。

“对了,我还没来得及问你。”裴佑忽然想起了什么,转头问道:“刚才盘点的时候,你跑出去干什么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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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不就是查岗吗,随便看。”

周青柏有兵出奇招,打入八卦组织内部的前科,裴佑自然不会觉得他刚刚就是跑出去闲聊胡闹了。

谁知周青柏转过头来,纳闷地看了他一样,然后低下头拍了拍自己裤腿上沾染的泥水痕迹,理所当然地说:“刚刚?我去看他们钻井了啊。”

裴佑:“……”

周青柏满嘴跑火车的次数太多,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偏偏裴佑次次都上当,闻言脸上的表情空白了一瞬,张了张嘴,一时间什么都没说出来。

周青柏就喜欢看裴佑这种被打乱计划之后既无措又茫然的表情,闻言扑哧一声,忍不住弯下腰笑了两声,冲他摆了摆手。

“跟你开玩笑呢。”周青柏笑够了,然后直起腰来,强行憋住笑意,一本正经地说:“其实我去是看人挖地基了。”

裴佑:“……”

一而再再而三,裴佑再迟钝也反应过来了,他抿着唇叹了口气,无奈而沉默地盯着周青柏,活像是知道自己说不过他,就想用眼神谴责他一样。

“别生气啊。”周青柏脚步挪了挪,往裴佑身边凑了凑,笑眯眯地说:“这次是说真的€€€€我看了一下,东江有自己的建筑团队和包工头,也有自己长期聘用的施工管理员,不出意外的话,这些人应该是在各个工地来回跑的,知道的消息应该也多一点。”

裴佑眸光闪烁,明白了周青柏的用意。

东江承接的项目类别多样,大到建筑厂房,小到农家院装修,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不同的建筑所需要的专业建筑工种也不同,但无论是修桥铺路还是盖房子,整地落基总是逃不过的。

如果东江的建筑团队真的稳定而分工明确,那开挖掘机的这部分“专业团队”,就应该是对实建项目最了解的一批人。

不远处,两台金红涂装的挖掘机正在兢兢业业地工作着,排水沟初见雏形,在地面上下陷出一条深色的缝隙。

裴佑从那两台机器上收回目光,忽然对周青柏刮目相看,好像面前那两台挖掘机已经不再是周青柏心血来潮的玩具,而是他深思熟虑的佐证。

真心对挖掘机有迷之兴趣的周青柏当然不知道裴佑已经在心里给他糊上了厚厚一层滤镜,他双手揣在兜里,懒散地换了个站姿,转移了一下重心,接着刚才的话题说道:“我不太懂账,但是我觉得,刘新要是想贪污公款,不会在小打小闹的项目上动手€€€€都不够塞牙缝的。”

这倒是实话,裴佑想,小项目意味着运作空间小,利润和成本都不及大项目,能贪污的钱非常有限。如果刘新真的像周青柏打听出来得那么胆大,他应该不会用这种“细水长流”的方式一点点蚂蚁搬家。

“会砌墙的不一定会造楼房,但会盖楼的一定会砌墙。”周青柏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工地上,随意道:“所以我就过来碰了碰运气。”

裴佑选的这处施工项目规模不小,周青柏抱着试试看的态度过来找这些技术工种插科打诨,装傻充愣,大半天的功夫,跟不少朴实的农民工称兄道弟地唠上了磕。

正如周青柏所料,这些人常年混迹在东江的各大工地上,经常被外调,对东江的业务面非常熟悉。

周青柏之前没从那群叔叔阿姨里问出那个神秘的项目内容,于是想用迂回政策,从这些建筑工人身上打探打探,可惜刘新的预备工作做得太好,包工头为人非常谨慎,虽然跟他天南地北地扯了些乱七八糟的,但一点深入的料都没被他挖出来。

“至于其他建筑工人,有包工头在,也不太敢在我面前乱说话。”周青柏把面前一粒石子踢到了水沟里,摇了摇头,有些泄气道:“说到底,还是时间太短了。”

周青柏顿了顿,接着说:“这些人跟刘新有利益关系,不像那些阿姨大妈们一样不设防,就这么短短几个小时,不够我们建立信任感。”

这个答案在裴佑的计划范围之内,所以裴佑并不觉得失望。

周青柏已经从另一个角度给了他思路和惊喜,但裴佑擅长的部分到底还是在账目和数据里抽丝剥茧,这些其他佐证有是好事,没有他也并不担心。

“没什么。”于是裴佑安慰道:“这才第一天,不用着急,之后还有机会。”

裴佑预备盘点的项目不止这一处,而且今天工作一天下来,他心里也有了对接下来工作的调整方案。

周青柏知道查账这种事也急不得,于是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今天的工作不咸不淡地就这么结束了,回渭南市之前,裴佑又去了一趟办公室,把该取证的资料挨个备份留存,然后才带着周青柏坐上了回程的车。

回程路上,周苍山打电话过来询问了一下情况。

工作初期,他不太好意思催促裴佑,但使唤起亲弟弟来却没什么心理障碍,抓着周青柏在回程的车上就给他做了个简短的小报告。

周青柏累了一天,回程的路上咸鱼一样地摊在后座上,一边应付周苍山,一边在车窗的雾气上画圈。

他声音沉稳而冷静,偏偏形象跟这俩形容词搭不上边,像个多动症儿童一样。裴佑在旁边瞟了他半天,终于忍无可忍,伸手拉了一把周青柏的手腕。

“脏。”裴佑说:“有灰。”

周青柏算是看出来了,裴佑有一点轻微的整洁强迫症,不是给他叠衣服,就是帮他丢垃圾的。耳机里周苍山还在嘱咐工作,周青柏一心二用,也没太在意,任由裴佑拉着他的袖子把他的手从车窗上拽了下来,然后避开听筒,冲着他做了个口型。

“等会儿,马上好。”

裴佑倒是并不着急,但他看周青柏摆弄手机的模样,忽然后知后觉地想起另一件事。

“对了……”裴佑等到周青柏挂了电话,才开口问道:“是你跟葛兴说,以后不要插手我的事的?”

周青柏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什么,心里暗骂了一句葛兴多嘴。

背后议论别人私事显然不对,饶是周青柏知道裴佑大度,也难免有些心虚。

“是我说的。”周青柏连忙说:“别生气,我保证没说你别的€€€€就算说了也都是好话。”

裴佑本来也没生气,他就是想跟周青柏说,以后有这种话可以直接跟他讲,有道理的他会直接出面拒绝,省得周青柏名不正言不顺,还有越俎代庖的嫌疑。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周青柏就好像笃定了他心有芥蒂一样,二话不说把手机塞进了他手里。

“真的,不信给你看。”周青柏理直气壮地说:“不就是查岗吗,随便看。我可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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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刚才心跳得好快。”

周青柏不讲理起来完全不听劝,饶是裴佑丝毫没有“兴师问罪”的意思,也还是被他半强迫地查阅了他和葛兴的聊天记录。

“我可没骗你啊。”周青柏手肘支着车窗,挑了挑眉,语气古怪地说:“你可别听他乱挑拨离间。”

“我知道。”裴佑不想侵犯周青柏的隐私,于是只意思意思地滑动了一下屏幕,草草看了两眼,就重新按上锁屏,把手机还给了周青柏。

“那就好。”周青柏往他身边挪了挪,凑过去非要跟他对视,不依不饶地说:“你跟我是一伙的,知道吗,别听他胡说,要向着我。”

周青柏幼稚起来简直跟小学生没什么两样,他就像是非要抓着自己亲近的朋友逼问自己是不是跟他“天下第一好”的小孩子似的,非要争这个宠。

裴佑有点招架不住他这种突如其来的强势,身体下意识往后仰了仰,伸手按住了他的肩膀。

“……我本来也没听他的。”裴佑垂下眼跟周青柏对视着,无奈地说:“是你非要给我看记录的。”

“我是在保持良好的信任关系。”周青柏总是有道理,他振振有词地说:“我要是不跟你说清楚,被葛兴见缝插针地趁虚而入怎么办。到时候你跟他建立了革命友谊,他就会背着我给你介绍一大堆乱七八糟的社会人士。”

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葛兴曾经给他办过的“相亲Party”,周青柏微微皱了皱眉,脸上露出了一点微妙的嫌弃。

“可是……”裴佑忽然问:“你为什么对这件事这么在意。”

裴佑早就想问这件事了,只是话赶话聊到这里,他才终于有机会把这个疑问宣之于口。

在他看来,葛兴不算是个闭着眼睛乱拉皮条的人,如果他不愿意,对方不会像拉人接客一样硬逼着他去见相亲对象。

但周青柏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对他相当抵触,裴佑不明白他的敌意从何而来,也不知道周青柏怎么这么在乎他那些薛定谔的“相亲对象”。

周青柏似乎没想到裴佑会突然有此一问,他短暂地怔愣了一瞬,竟然被他问住了。

周青柏素来舌灿莲花,歪理邪说一大堆,随随便便就能把别人拉进自己的逻辑里轻松打败,但就在这一瞬间,他脑子忽然短暂地空白了一瞬,竟然没回答出裴佑这句随口一问。

对啊,周青柏想,裴佑又不是无知的少女少男,哪那么容易被人骗走。

周青柏这个念头方起,心里就忽然涌上了另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他潜意识里不想把裴佑交给一些眉目不清的陌生人,所以一直以来都下意识地忽略了这个问题。

现在裴佑一句“为什么”戳破了那点隐秘的屏障,周青柏还没想明白答案,先打心眼涌起了一点微妙的烦躁来。

他心烦意乱,既不知道这种浮躁慌乱的感觉从何而来,也不知道它代表什么。只觉得这种感觉飘忽而不可捉摸,周青柏自己也分不清那是担心,还是某种更加玄妙的东西。

周青柏恍惚间觉得自己好像置身在一片很微妙的状态里,似乎明明有什么常识类的东西从他眼前飘过了,但他就是看不清楚。

“我……”

他茫茫然地眨了眨眼,正想努力去捕捉一下这个问题的答案,就觉得身下的车忽然一个急刹,停了下来。

周青柏坐没坐相,歪着身子没有重心,随着急刹的惯性往后撞了一点,差点滚下后座,幸好被裴佑眼疾手快地捞住了。

“到了。”司机拉起手刹,从后视镜里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俩一眼,操着一口本地方言说:“打表一百六十二,谢谢。”

周青柏:“……”

刚才那种短暂的飘忽状态被打断,霎时间荡然无存。周青柏骤然从那种莫名其妙的恍惚中回过神来,只觉得刚才那种转瞬即逝的奇怪感也随之一起消失,就像是从来没出现过一样。

“……奇怪。”周青柏捏了捏鼻梁,顺着裴佑的手劲儿坐直了,纳闷道:“怎么回事,刚才心跳得好快,眼前直发灰。”

“缺氧了?”裴佑扫码付了车费,疑惑地看了看周青柏,然后用手背贴了贴他的额头,说道:“你是不是中午吃得太少,低血糖了?”

“有可能。”周青柏自我感受了一下,说道:“也可能是起得太急了。”

周青柏一向心大,也没多想,干脆把刚才那种转瞬即逝的微妙感归结给了体位性低血压。

他低下头,顺着裴佑拉他的手从车里钻出来,然后不客气地顺势搭上裴佑的肩膀,用脚背勾着关上了车门。

“哦,对了……刚才说什么来着?””周青柏挑了挑眉,续上了之前裴佑的疑问:“为什么?当然是因为你还没出师,现在把你放出去,有损我金牌恋爱讲师的名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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