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来到猛1直播间 第22章

“准备好了吗?”傅决寒在他头顶大声问。

孟一看着他们前方路段耸出的那条十米高、一米宽的跳台,突然明白了傅决寒想做什么。

骑着龙神从十米高台一跃而下,与风并行带来的速度与激情会让人亢奋到极限,但落地那一瞬间会发生什么谁也无法保证。

平稳着陆还是摔个头破血流,都有可能。

可难以置信的是,他居然没有丝毫的畏惧。

“会有危险吗!”孟一仰头问他。

傅决寒很轻地笑了一声,没给他任何承诺,只抬手拨了拨他的下巴,“我会在你身后。”

孟一眨了眨眼,突然什么都不怕了。

就像他说的那样,随心所欲吧。

“不怕!冲!”

怀里的小兽发号施令,胯下的龙神应声而出。

傅决寒猛踩下油门,顺着陡坡冲上细窄的高台,经过平缓的加速路段后突然躬起肩背,拉大转速,在龙神冲出跳台尽头的那一刻,他攥住把手把车拉得后仰,车头猛然抬起冲向高空,像一匹突然停止疾驰的烈马,嘶鸣着仰头咆哮。

然后就是速度和风的较量。

巨兽落下,劈裂气流,孟一脑袋内阵阵轰鸣,他扯着嗓子惊声尖叫,可耳朵却像是失聪般什么都听不见,只有傅决寒粗重的喘息把他笼罩其间。

“啊啊啊€€€€过瘾!!!”

“傅决寒!!!你好他妈牛逼!!!”

伴着一声巨响,车胎砸上地面。

孟一受巨大的惯性驱使猛撞向车头,眼看刹不住了,只能闭上眼准备硬捱下来。

可在最后一刻傅决寒却硬生生把左臂挤到了他的头和铁皮之间,脑袋撞上手臂那一刻,孟一清清楚楚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吃痛的闷哼。

他突然就明白了那句“放在身前是宝”的意思,都是肉体凡胎,可傅决寒却能拼着让自己疼也要护住他,好像他真的变成了什么宝贝,值得被人捧在心口。

他呆呆地红了眼,或许是因为胸口震颤不停,或许是因为掠过的夜风太砺。

违抗身体本能的举动虽简单却骗不了人,就像引诱水手彻底沉沦的塞壬之声,轻而易举就让孟一那颗贫瘠已久的心发生偏移。

后半程他们被惯性荡出去十几米,车胎不断摩擦出“呲啦呲啦”的声响,两人的身体随着车身左右摆动,一度和地面紧密相贴了,还是傅决寒来了个侧身漂移才堪堪停住。

他把两条长腿放下来撑住车,粗蛮地扯了自己的头盔,然后小心翼翼地去解孟一下巴上的搭扣,护着他的后脑慢慢取下头盔,仔细地检查他的头脸有没有擦伤,连耳朵后面都没放过。

“怎么样?哪疼吗?”

孟一像个卷毛小玩偶一样任他摆弄,偏头、张嘴,什么指令都照做。

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吼的太用力了,他现在耳朵里嗡嗡直响,迷蒙的视线里只能看到傅决寒满脸焦急,不住动着嘴唇,却听不到只言片语。

直到耳尖被用力拉了一下,他才重新听到声音。

傅决寒:“小宝,说句话。”

孟一:“你...你颧骨擦流血了。”

傅决寒却松了一口气,“还好,嗓子没劈。”

“......”

孟一有些无所适从,明明眼前这人脸上擦伤的那么严重,都渗出血来了,却还在关心他嗓子劈没劈。

心里说不上来什么滋味,热乎乎麻酥酥的,再加上刚才一路飙升的肾上腺素的驱使,孟一突然想不管不顾地冲动一把。

“寒哥。”

傅决寒正解着手套呢就被他叫住,孟一的手也搭在他手腕上,像是在筹谋一件大事。

傅决寒愣了两秒,心脏陡然揪了起来,开口时还结巴了一下:“怎么......叫得这么好听。”

孟一深吸一口气,像只小蜗牛一样很慢很慢地从壳里钻出来,如果头上真的有两只触角,那现在一定抖如筛糠。

“我......我想说......我们要不然就,就试€€€€”

“傅先生!”

身后突然传出一声大喊,吓得小蜗牛又“嗖”一下缩了回去,车场老板带着车童气喘吁吁跑过来,没注意两人之间暧昧的氛围。

“傅先生,小刘看到前面卧了一辆杜卡迪,你们是不是摔了啊?哎呦没摔坏吧?”

傅决寒望着又一言不发的孟一,不耐烦地啧了一声,转过头去时一股子戾气如狼似虎般扑面而来,眼底压着意味不明的情绪,看得老板不自觉后退了半步。

“徐老板,我说的清场,是包括你们在内的所有人。”

“这......”老板出了一脑门汗,再一看傅决寒怀里宝贝似的挡着的那个人,再迟钝也知道是打扰了别人的好事,连忙道歉:“知道了傅先生,您看我这眼力,我们马上退出去,马上走。”

傅决寒不放心又交代了一句:“我们出去之前,任何人都不准进来。”

孟一脸蛋儿爆红,又往人怀里缩了缩,这话听起来怎么像他和傅决寒要幕天席地干点啥了似的。

“那要不然我们就先回去吧,”他弱弱地提议:“玩的差不多了。”

傅决寒无奈地叹了口气,屈指在他额头上弹了个甜枣儿,“祖宗,你可真是属鹌鹑的。”

他从储物箱里抽出一张湿纸巾,给孟一擦侧颈上沾的土,“我刚才好像错过了一次绝佳的机会。”

孟一不吭气,像个小木头人似的一动不动。

傅决寒慢慢凑近了一些,把下巴垫在他发旋中间的小窝里,声音温柔得不像话:“要不要再说一次?你不好意思,我就假装没听到。”

本来就是靠着肾上腺素催发的冲动,现在那股劲儿散了,孟一哪还敢再说半个字,“我已经忘了......”

傅决寒只好作罢,“算了,你说我就听着,不说我就等着,别把自己愁成这样。”

孟一从他的虚抱里钻出来,指了指他左边颧骨:“处理一下吧,都流血了。”

“没事儿,回去贴个创可贴就行了。”

他把保温杯拧开,递到孟一嘴边,“喝点水。”

“我...我自己拿。”

“行,”傅决寒笑着给他,结果孟一没等接到就双手脱力了,杯子差点掉下去,“卧槽,手怎么这么麻。”

“后座力撞的,刚才跑太快了。”傅决寒又接过杯子,稳稳当当地递过去,“喝吧。”

再拒绝就显得矫情了,孟一乖乖凑过去,闻到味道后眼睛都亮了,“甜的?”

“雪梨水。”

“......喔。”

这次不用他说,孟一也知道这是傅决寒特意为他准备,知道他喜欢吃小龙虾,喜欢喝梨子水,爱玩摩托车,不能喝凉酒。

再看刚才抽出来的那包湿纸巾,就连包装都是粉色的,一看就不是傅决寒会用的东西,那放在车上是为了谁不言而喻。

大老板追求人都能做到这样事无巨细体贴备至吗?孟一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样的,他只亲近过傅决寒。

就像往年冬眠时总吃不饱的小松鼠,这次一下子捡到了满山洞的松果,他一边惊喜,一边担心松果再被人收走怎么办。

风吹散了排气管里溢出来的汽油味,傅决寒带着他往观景台上走,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九点回去,晚上有事吗?”

“没,九点正好,赶上我工作。”

“做什么工作的?”

孟一挺好笑地看他,那眼神像说你不是都知道?

傅决寒也不遮掩:“这个还没查。”

“服了你。”孟一故意逗他:“我没什么正经工作,哄人睡觉的。”

傅决寒睨他一眼,“好好说话。”

“哼哼,没骗你,确实不是正经工作,我就一小主播,平时弄点助眠的视频,让进直播间的人睡得好点。”

“怎么助眠?”傅决寒的语气莫名发酸,“你是给他们唱摇篮曲还是讲故事啊?”

“嗯......也差不多,比起那些乱七八糟的道具,其实纯天然的声音更适合放松神经,所以我都是走哪播哪儿。”

和大多数asmr主播不同,孟一每晚的直播素材随性也认真,他能趁着淅淅沥沥的雨声就完成一场直播,也会特意跑到塔克拉玛干沙漠,给粉丝听一场混着飞沙声的降雪。

波罗的海中央鲸鱼的吟唱婉转空灵,生活在水下的海菜花会被风吹出喃喃低语,而仲夏夜里时快时慢的蝉鸣又与心跳的频率最为适配。

“我去过很多地方,有漂亮的,也有不漂亮的,但无一例外的是,它们都很动听。”

他会拿着最简单的设备,在这些或精选或随意的地方直播四五个小时,有时会语调轻柔地读一本书,有时会简简单单唱一首慢歌,他不爱炫技,每字每句都娓娓道来,却也自成一篇故事。

从九点开始,到凌晨两点结束,确保大部分粉丝都睡熟,他才会关掉设备自己休息。

直播两年,几乎每天都如此。

傅决寒没做声,侧头看了他一会儿,突然笑了,“七百多个日夜,你给很多人都带去过好梦。”

孟一最遭不住人夸,一时间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了。

“没你想的那么高尚,我也有自己的私心,一开始是因为家里一位......长辈,精神不是太好,常年做噩梦,我想让她睡得好一点,但...她现在还没听到。”

即便在外人面前,他也不敢称陶雅为母亲,幼时犯下的错误需要他花上整个后半生来弥补,他给无数陌生人带来了两年好眠,却连在陶雅跟前好好叫一声妈妈的机会都少有。

傅决寒拿了根烟,没点燃,就夹在指端翻来覆去地捏着,好像他落了无数小针的心口,疼到溃烂。

“那后来呢?”

“后来,我就找到了这件事的意义。”

他从衣服里抻了条项链出来,看着傅决寒时眼睛亮亮的,一副很想分享却又不好意思的模样。

“我还没和别人炫耀过这个,”他搓了搓脸,很小声地说:“那我和你说了你别笑话我嗷。”

分享欲是悄然动心的开始,傅决寒巴不得他把所有事都说给自己听,“好,不笑话你。”

“嘿嘿,你摸一下,刻了字的。”他把链子上的金属片递给傅决寒。

“刻的21?”

“嗯嗯!”孟一点头,“一年前有医学团队找到我,想用我做的音频辅助治疗精神焦虑患者,还邀请我加入他们的研究。截止三个月前,我已经间接帮助了21个人,他们全部都康复出院了。这个小牌子就是院长送给我的21岁生日礼物。”

“是不是还挺......有意义的?”

他笑得很腼腆,捏着那个小吊牌晃了晃去,“其实我知道那些音频的用处不大,最多能让他们安睡一晚,但是一想到我在他们康复的过程中发挥了一点点作用,我就觉得......”

觉得自己也是个很有用处的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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