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寒攥着傅决寒的领子把人推倒在地,伸手去掐傅歌的脸,“你要父子亲情,你要家庭和睦,我没给过你吗!但你根本不相信我呀,你连靠近他都不敢,你怕我嫉妒,你怕我害他,你怕我容不下一个半大小子。”
“但是小歌,他被他妈送回国内,到和你见面之前,是我一把屎一把尿照顾了三个月!”
“来,你摸!”他扯开自己的衣领,拉着傅歌的手去摸锁骨上那里枪疤,“你摸啊!”
“他四岁时被人绑架,是我顶着这个弹孔把他救回来的,他五岁爬山踩空,是我废了一条胳膊把他拽回来的!你以为我不爱他吗?他是你的亲生儿子!他身体里流着你的血!他和你长的越来越像!我怎么可能不爱他!”
戚寒说着嗤笑一声,猩红的眼底仿佛要爆出血来,“但是他呢?你呢?”
“你们......有真的在乎过我,哪怕一次吗?啊?!”
他一拳砸在墙上,额头暴起层层青筋,凶恶的眼神简直令人肝胆俱颤。
“只不过找到一丝蛛丝马迹,他就开始追查当年的事,盲目自信地掉进别人的圈套,还差点放火烧死你,如果不是你的孩子,你以为我当时会放过他?”
“不是...不是这样......”傅歌摇着头反驳他:“那都是你设计的,是你让他以为我是杀害他母亲的凶手!”
“我?你到现在还以为是我?”戚寒舔了舔后槽牙,猛地逼近他,粗砺指腹擦过他的眼尾,“我知道我在你就眼里是个不折不扣的人渣,但有一件事我永远不会干,那就是伤害你。”
“因为自己的嫉妒心就把你置于险境,以至于让阿决差点把你烧死,你觉得我会干出这种事?”
傅歌闭上眼,任由眼泪滑下来把他的指节打湿,“可我早就已经不认识你了......”
戚寒笑了,沁着湿潮的眼底满是落寞,“你还是不相信我,你永远都不会相信我了,对吗?”
“阿决知道了当年的事之后就一心想要我死,即便我再怎么对你好你也不会原谅我,多情的人最绝情,我早就应该知道。”
戚寒放开他,退后半步,指使保镖把傅决寒带走,“既然这样,那就彻底撕破脸吧。”
*
戚寒能在任何地方拼凑出审讯室。
只不过根据受审人不同分为温和与暴戾两种模式。
近十五年间,他时刻预防着傅歌逃跑、刑讯帮助傅歌出逃的手下、再游刃有余地将傅歌抓回。
看似享受着猫鼠游戏的快乐,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才是一直提心吊胆的那只老鼠。
“都是熟人,开门见山吧。”戚寒坐在椅子上,好整以暇地看向被绑在柱子上的傅决寒,“你把那些东西藏在哪儿了?”
傅决寒连抬眼都不屑,“什么东西?”
“那几十个G的压缩包。”
那才是他们准备了五年的杀手锏,其中的任何一项公之于众都足以让戚寒彻底倒台,再也翻不过身来。
“你就算杀了我,48小时后依旧有人带着那些东西去帮你自首,我给他们唯一的停止信号,就是爸爸平安上船。”
“哦,是这样。”戚寒饶有兴致地点点头。
傅决寒接着说:“你也不用去威胁爸爸,他压根不知道那些东西被我放在什么地方,你当着他的面打死我也无济于事。”
“不不不,我说了不会杀你就是不会杀你。”戚寒说着一顿,眼底的笑意逐渐转为阴毒,“难道你不知道,让人生不如死才更解恨吗?”
“从你几次三番想把小歌从我身边带走开始,我对你仅剩的那点父子亲情就统统被磨没了。”
“这是美国jun方刑讯时最爱用的一款吐真剂。”他把一支针剂交给保镖,转手拍了拍傅决寒的脸,“阿决,好好享受吧,招的快一点还能少受点罪。”
*
地下室惨白的灯光好像吃人的怪物张开了血盆大口,傅决寒被横绑在束缚椅上,黑色的皮带勒进了他的手腕和脚踝。
他两侧太阳穴上贴着检测脑电波的贴片,胸口和小臂上黏着的则是高强度电极片。
保镖举着针管,对着灯光排出气泡,面上也有些为难,“少爷,您早点交代了吧,吐真剂对身体有副作用,这电极椅也不是开玩笑的。”
“我爸呢?”傅决寒闭着眼问。
“应该在挺远的地方。”保镖说:“先生不会让他看到您在受刑的。”
傅决寒一笑,“我和你说啊......”
他声音太小,保镖微低下头,“什么?”
就在此时傅决寒紧闭着的眼突然睁开,他抬起头猛撞在保镖胳膊上,随着对方一声惨叫,针管脱手落地,傅决寒接住后直接徒手将其折断。
却不想在他后方一名保镖突然冲上来,握着新的吐真剂猛地刺进他的血管,“和他废什么话!人跑了我们都得完蛋!”
一针下去,傅决寒的意识立刻开始涣散。
药剂随着血液迅猛地流窜向全身各处,所到之处皆像陡然烧起一把火,一开始是针扎指尖般细密尖锐的疼痛,一分钟后,成百上千倍的痛感在脑中炸开。
“啊啊啊!!!”
地下室乍起一阵阵刺耳的惨叫,傅决寒浑身滚烫,眼球外凸,身体不受控制地向上弹起,又被束缚带强压在地。
与此同时,高强度的电流从他的手臂和胸口猛然炸开,傅决寒登时开始痉挛狂颤,脑袋歪向一侧疯狂的摇动,嘴里吐出的白沫顺着脖子一股一股往下淌。
短短几分钟,他就被折磨得生不如死,扯着嗓子怒吼哀嚎。
吐真剂麻痹了他的神经,人在意志力最薄弱的时刻总是会不停地幻想对自己来说最重要的东西。
傅决寒的嘴唇慢慢开始抖动,不成词句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保镖们都以为他说的是东西的藏匿地点,结果附耳去听,只听到了两个字:“小宝......”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那个自以为胆怯懦弱的小男孩儿总是能给他力量。
“东西到底藏在哪儿了!”
保镖气急败坏之下突然抬手加强了电流,傅决寒上身猛地抬起,又砰一下砸在椅子上,一瞬间口水、眼泪、鼻涕横流满脸,他外凸的眼球几乎要被挤爆了。
“东西在......在我......我.....”
“你什么?”保镖凑近逼问。
“啊€€€€”一声尖锐的惨叫传来,傅决寒咬掉了他半拉耳朵,癫狂地笑起来:“我操/你大爷!”
“妈的,都这样了还这么狂!”那人捂着耳朵粗喘,一拳抡在傅决寒脸上,鼻子和嘴角登时淌出血来。
他指着门口的人,“去找先生,就说吐真剂对他没用!”
“我说哥们儿,我们谈谈。”
傅决寒吐出嘴里的耳朵,对着另一个人说:“我猜你俩在戚寒手底下级别并不高吧,是......去年来的?”
他说一句就要喘一下,尽管语调很慢,但那双被血糊住的眼睛依旧直往人肉里钉。
“知道为什么让你们审我吗,因为这个差事最......吃力不讨好,我是傅歌的儿子,戚寒不可能杀我,那你们猜我出去之后,会怎么回敬你们二位呢?”
两位保镖心口一颤,冷汗瞬间淌背,面面相觑着眨了眨眼,傅决寒找准时机突然猛拍椅子,冷不丁一声响吓得他们直哆嗦。
“还没考虑好吗?”
其中一个人胆子还算大,“那又怎么样?只要我们让你招供,就是大功一件!”
傅决寒冷笑,“就凭你?”
“他不行,我呢?”
戚寒踩着话音走进来,“吐真剂都没用,看来你以前在基地没白呆啊。”
傅决寒变了脸色,“拜你所赐。”
“你为这些东西准备了几年,五年?”戚寒话音一转:“那你喜欢那个孩子多少年?”
傅决寒僵住,吞了下口水,“你什么意思?”
戚寒扯过椅子坐下来,“我挺想看看你的选择。”
手机打开,他调出一早合成的视频。
孟一的脸赫然出现在屏幕上,他眼底满是惊恐,嘴上封着黑色胶带,一串串血痕从头顶淌了下来。
“你抓了他!”傅决寒暴起朝他扑了过去。
戚寒后退一步,说“动手。”
“不要!不要!别这样!别动他别€€€€”
只听“砰”一声巨响擦过耳膜,视频中有人抡着锤子砸在孟一脑袋上,小孩儿大睁着眼睛向他求救,可鲜血像爆开的西瓜汁一般洒满了镜头。
那一瞬间,傅决寒连呼吸都停了。
“你、你在干什么......”
他不敢置信地摇头,眼泪成行地奔涌而出,血和汗在他脸上模糊成一团,被吐真剂麻痹的神经让他分辨不出视频的真假,他只能看到孟一连求救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人一锤砸开了脑袋。
明明几天前还笑着和他讨吻的小孩儿,还躺在他床上说最喜欢傅决寒的小孩儿,还说妈妈就要被治好的小孩儿,就在这一刻,就在他眼前,被人捣成了烂泥......
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他。
“你杀了他?你杀了他......你把他杀了......”
傅决寒突然弯下腰,吐出一口血来,他跪倒在地,像被人掐着脖子一般无法呼吸。
“爸......”时隔二十多年,他再次把这个字对着戚寒叫出口。
“他刚,他刚21岁......他做错了什么......你杀了他?你砸烂了他的头......怎么可能......你一定在骗我......你在骗我对不对.....”
戚寒撇开视线,眨了眨眼,拇指紧摁着指尖,“去看看人死了没有。”
视频里传来人声,“还有一口气。”
傅决寒立刻扑过来,手指被束缚带的金属结豁了一道大口子。
戚寒扣过手机,“现在能说了?东西呢?”
傅决寒呆滞地眨眨眼,“说、我说!在...在主楼,主楼你给我做的那个秋千底下,深挖三米,箱子里。”
戚寒呼出一口气,站起身,把手机扔给他。
傅决寒疯了似的抓着头发,跪在手机前,喊都喊不出来了,“小宝......小宝?小宝你看看我......疼不疼啊......”
“妈的。”戚寒低骂一声,去而复返,拿着杯水泼在他脸上。
“给你打的是麻药,不是吐真剂,睁开眼睛好好看看,视频是我合成的,你的人一点事没有!”
与此同时,门被撞开,傅歌终于冲了进来,“阿决!”
傅决寒迟钝地抬起头,和他对视一眼,“爸,对不起......”
脚步顿住,傅歌站在那儿呆了两秒,然后很慢很慢地挤出一个笑来,“宝贝,没...没关系的。”
作者有话说:
破镜还得要一章,没整完(下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