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像现在这样糙养,好吃好喝锦衣玉食,只能养娇贵的金丝雀,但养白天鹅需要的是高山大川,江河万里。
有幸的是,程希觉应有尽有。
程希觉心中波涛起伏,轻描淡写地说:“作为我太太,将来免不了一些商业社交,你该挑选一个爱好练习。”
“需要么?”
顾渐擦拭嘴角不存在的污渍,掏出手机看了眼今天日期,“用不了多久就到日期了,我们没有将来可言吧?”
程希觉扯起慌来从容自若,平静地道:“收购波罗传媒出了一些纠纷,正在进行重新沟通,我不能按照合约里的期限和你离婚。”
顾渐稍怔一下,蹙眉问道:“什么纠纷?”
程希觉早有准备,不徐不疾地说:“市场环境变化,波罗现股价大跌,如今资不抵债,弗雷的股东会要重新决议这笔生意。”
“需要多久?”顾渐直白地问。
程希觉认真思考几秒,才回答:“短则半年,长则三四年。”
顾渐眼神骤然冷冽,别开脸盯着屏风,“能快点么?”
程希觉轻叹口气,爱莫能助的语气说:“我当然想尽快拿到波罗所有的资产,事关数十亿的交易,我比你更着急,退一步讲,你着急和我离婚做什么?”
“难不成,你想和你那个€€€€叫什么颜的朋友,开展第二春不成?”
虽说程希觉微笑着说出来的,但话里酸味太重,几乎要溢出房间。
顾渐看向他,没什么情绪地说:“谈不上,我只是想早点自由。”
程希觉心里不痛快,笑得依旧雍容大度,“短时间内无法离婚,你只能接受现实,滑雪、高尔夫、马球、狩猎,你有没有你有兴趣的?”
“滑雪吧。”顾渐随便挑了一样简单的。
程希觉抄起桌上车钥匙,“好,附近有滑雪场,我带你过去看看。”
余宁市是南方中的南方,冬天从不下雪,没有室外的滑雪场,说起滑雪场指的是室内修建的冰场,常有各大比赛在冰场举行,平时人山人海,需要预约才有空位,想要在余宁滑雪可太难了。
程希觉在闹市中心乘坐电梯,上行到一幢写字楼,在紧闭的金属大门上印上指纹,一间宽敞明亮的前厅在顾渐眼前展开。
除了人之外,滑雪场应有尽有。
顾渐透过厚厚玻璃打量巨大无比的滑雪场,白色的人造雪干净的纤尘不染,随口问:“这里是会员制么?”
程希觉微微笑一下,“不是,我自己的滑雪场。”
顾渐处变不惊地点了下头,表示知道了。
程希觉喜欢他这股劲,好像是见惯了这世界上的好东西,不管是什么令旁人垂涎欲滴的稀罕玩意,捧到他眼前,他都不放在眼里,压根不当一回事。
“里面温度很低,先换滑雪装备,更衣间有新的衣服。”
程希觉推开更衣间的门,房间最初是按照公共滑雪场设计的,分成一个个小隔间供来客洗澡换衣裳。
他拉开柜门,从头到脚挑了一套黑白色相间的滑雪装备,叠得整齐递给顾渐。
夏天里气温高,顾渐穿的定制衬衫休闲西裤,很单薄,滑雪外套可以直接套在上面,但滑雪靴就没那么容易穿了。
束紧的压力带和复杂的金属锁扣,没有滑雪经验的人很难第一次准确无误地穿戴装备,顾渐坐在凳子上试了几次,压力带扣得太紧,勒得小腿紧绷发僵。
程希觉躬下身,拍拍他的手示意松开,双手调整压力带,“你太紧了。”
顾渐散漫地敞开腿坐着,以至于这个姿势有点奇怪,程希觉的脸几乎要挨到他的肚脐下,他淡定问:“平时这只有你一个人?”
“有个打扫卫生的。”
程希觉半蹲下,贬折起他碍事的裤腿,露出收束在靴筒里清瘦削白的小腿,白的透出淡青蛰伏的血脉,皮肤很细腻,骨骼清晰膝盖因为勒得太紧,泛出很浅的红色。
空气里安静几秒。
温热的气息洒在冰凉的膝盖,顾渐垂下眼,在程希觉抬头的瞬间触碰到一种直白露骨的目光,具有男人赤/裸的兽性。
十分危险的信号。
顾渐下意识并上腿,程希觉突然摁住他的小腿,强行制止他的动作,低下头,猝不及防地在他膝盖上落下一个轻啄。
第18章
两个人头顶的灯罩雪白,垂泻下光芒柔和莹润,顾渐眼睫低沉,眼睑小片阴影冷淡单薄,不知道是没有感觉,还是根本没当一回事,就这么任由程希觉摁着他的膝盖。
这给程希觉一种感觉,他可以为所欲为。
程希觉站直身体,端起他的下颚,俯身低头去咬他削薄的嘴唇,咬着嘴唇不轻不重地拉扯,气息在方寸之间纠缠交叠。
然后更进一步的,捏着顾渐两颊诱逼他张开嘴,齿舌攻势猛烈,虎狼之势一般席卷而来,不给半点喘息和拒绝的机会,等到顾渐眼角泛红,胸口因呼吸困难轻微地起伏,他又慢悠悠温柔地啄吻,安抚一下情绪。
精湛技巧的同时节奏有条不紊,无师自通的老司机。
顾渐后背抵着墙,不拒绝,也没反应,除了脸上那点沁上来的绯色,不太像在与人深吻。
直到程希觉狠狠地咬了他的嘴角,他才轻轻“嘶”一声,声音浓稠发哑,呢喃似地说:“程总,亲可以,不能咬。”
程希觉撤开距离,摸着他下颚柔韧的软肉,像逗猫似的拨弄,“你一直这样接吻?”
顾渐摸摸嘴角,没破皮,但嘴唇发麻,他起身照墙上的镜子,两片薄薄的嘴唇松弛湿润,泛着轻微的红肿,一看就是被人凶猛地搅了一通。
程希觉透过镜子看他,略微抱歉地颔首,饱含笑意的眼底可没有丝毫歉疚。
嘀嘀嘀€€€€
更衣室电子锁突然机械作响。
锐利的声音破开暧昧私密的氛围,两个人目光在镜子相碰一瞬,程希觉刚才提过,这里平时没有人会来,除去保洁。
程希觉一把捉住顾渐的手腕,拽着他大步穿过更衣间,拉开最后一个隔间的门,握着手腕顺势碾过他的腰,将人压进逼仄狭窄的小隔间里。
两个男人身量高挑,同时挤在小隔间只能肉贴着肉,顾渐冰凉鼻尖戳到程希觉的下巴,他倒是挺淡定,轻声问:“程总怕什么?”
程希觉凝视他几秒,凑到他耳边说了句:“怕别人看到你这副样子。”
顾渐仰头靠着木制隔板,雪白的喉结轻微滚动,像冰川上尖刻的冰凌,显然是在忍着笑,别有深意地眼神看着程希觉,“真想不到,我有机会和程总躲在最后一个隔间。”
字音有意无意咬重“最后一个隔间”。
程希觉深深地睨一眼他,置若无闻,侧过脸听更衣室的动静。
顾渐使完坏,显然心情好了些,黑亮干净的瞳仁一眨不眨地盯着程希觉。
狭小封闭的空间里他身上那股恬淡的气息散在空气里,不同于旁人用的香水,他的味道洁净纯正,有点禁欲冷调的性感,一丝一缕地扣入程希觉的呼吸里。
能成为弗雷的掌舵人,程希觉克制欲/望的能力远超大部分人,可这会他脑子里就一个片段。
别墅的客厅里,顾渐湿淋淋地躺在沙发上,上挑着弧度漂亮眼尾,淡然问:“程总念念不忘,难不成是想和我在最后一个隔间打野/战?”
程希觉想到那个画面喉咙发干,全身血脉偾张,不过,他当时怎么回答的?
似乎说的是:你不要脸,我还要脸。
“……”
程希觉默然无语。
待在空气不流通的逼仄空间,顾渐轻微的头晕,程希觉重重压着他,胸口气喘不上来,他最近身体状况糟糕,经常头晕恶心。
刚才在中餐厅吞咽的饭菜在胃里叫嚣着发酸,仿佛什么活物在他肚子里翻江搅海,想吐出来。
顾渐抬起手臂遮住眼睛,闭上眼深呼吸,试图压抑那股子反胃的恶心感,但没什么用,喉咙酸味愈演愈烈,几乎要用全身的力气才能忍住不吐出来。
更衣室里吸尘器的声音消失,程希觉掰开他的手臂,担忧地看着他:“又开始犯恶心?”
顾渐推开隔间门,大跨步扑到洗手台上,一手扭开水龙头,俯身竭力般干呕。
程希觉手掌顺顺拱起的单薄脊背,试图让他能舒服点。
顾渐的胃里绞痛,催人的恶心感渐渐平息,他把水扭到最大,掬了一捧水扑到脸上,拿起旁边的袋装漱口水撕开,低头默不作声地漱口。
程希觉蹙眉,毋庸置疑地语气说:“顾渐,我必须得带你去看医生。”
飞溅的水花落在顾渐的领口和头发上,湿漉漉的服顺,像条可怜兮兮的落水狗,他吐了漱口水,嗓子哑得厉害,“不用,我自己去。”
程希觉不太相信地看着他。
顾渐抽张纸擦擦嘴角,自嘲地笑了下,“程总,你不用管我,我肯定会去的。”
程希觉思索一下,斩钉截铁地说:“我安排私家医院给你,我要看你的检查报告。”
虽然顾渐这些年过得挺混乱,抽烟喝酒熬夜一样不差,但因为年轻,身体一直没出过毛病,最近频繁地恶心呕吐,他心里大概有一个猜测。
胃癌晚期了吧?
他外公就是得这个病走的,那几年天天恶心呕吐,没有食欲吃不下饭,每天没精神,和他现在的状况大差不差。
顾渐抬眼,镜子里清瘦的脸毫无血色,苍白得像褪色的画纸,他阖上眼,轻轻地“嗯”一声。
*
隔天早上弗雷投资,清晨阳光普照,宽敞的厅堂明光闪闪,来往的金融界精英们衣冠楚楚,热情洋溢地朝程希觉打招呼。
程希觉心不在焉地点头,走进私人会客厅里,穆罗正熟门熟路地从酒架上取下最贵的那瓶红酒,一点都不见外地开瓶。
“还是你这里酒的年份最全,我在法国的酒窖都没找见这年份的。”
穆罗笑吟吟挥挥手里的红酒瓶,倒进脖颈细长的醒酒器里,往后一躺,坐进舒适的沙发里。
程希觉没什么心情和他交谈,直截了当地问:“你来找我就为喝酒?”
穆罗深深嗅一口红酒的香气,心满意足地舒展开长腿,“自打我巡演回来,你天天围着你那个老婆转,和你朋友喝杯酒的时间都没有,过分了吧?”
程希觉施施然坐在沙发扶手,透过玻璃窗俯瞰余宁市的钢铁丛林,“谈不上重色轻友,最近公司挺忙的,你有什么事直说。”
穆罗意味深长“啧”一声,敛起了脸上的笑意,沉声道:“我想找你帮我找一个人。”
“谁?”
“宋良。”
程希觉好似在什么地方听过这个名字,正要思考,穆罗压着嗓子,一字一顿地说:“你在国外读书,知道门萨俱乐部吧?”
门萨俱乐部,程希觉很了解,一群世界一流大学的高材生组成的所谓顶级高智商俱乐部,会员的考核严厉,人数稀少,经常组织会员挖掘潜力,锤炼智力本能,破解一些世界未解之谜。
提起门萨,程希觉想起在什么地方听过宋良的名字了。
宋良是本国的一个类似协会的会长,多年前程希觉晚宴上见过宋良本人,当代知名的教育家,执教数十余载,桃李满天下,手下优秀的学生遍布社会上层的名流,平时人们并不直呼宋良的名讳,而是尊称他为“宋教授”。
宋教授的俱乐部招生条件严苛,他常常游走在各大重点学校,挑选出最有潜力的种子,在经过家长的同意后,带领学生进入他创立的“伊甸园”,经过短短的教学就能让种子脱胎换骨,不论是智商和心理素质、抗压能力都有大幅度的提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