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行不行啊 第35章

回国玩得少,但前阵子和靳原去莱利射击馆,体验感不错,充了会员,想去便能去。

江舒亦看着靳原发过来的餐厅位置,回了句:【行。】

紧接着,对面蹦出张动物表情包。

一只在浴缸里的白天鹅,颈部往下陷进绵密的泡泡里,露出水面的羽毛沾满了湿淋淋的水汽。

靳原:【像不像你?】

江舒亦审视片刻,该死的神似,觉得好笑,反手回了个表情包。

是个动图,胖子做的。

在荒漠捕猎的狼犬,毛发灰黑发亮,跗骨着地作势伏击,野性难驯。下一秒拟人化,P上了黑T和沙滩裤,靠在天台栏杆边,手里痞里痞气夹着根烟。

江舒亦存在相册里很久了,每次刷到都感叹做得活灵活现。

靳原盯着动图看了很久,烦躁地啧了声。

“外公外婆在呢还玩手机,有没有点礼貌,”尚瑜拍他背,余光瞥见图片,“狗随主人,儿子你养宠物了?”

“什么叫狗随主人,别侮辱我啊妈,这也不是狗是狼犬。”靳原关掉屏幕,想了想又打开对话框,命令江舒亦,【辣眼睛,快撤回!】

江舒亦撤回,重发了张清晰版本。

靳原笑起来,噼里啪啦打字:【可以,给我等着。】

学校公众号做过文学院读书会的相关推送,找江舒亦充当了门面。靳原胜负欲极强,翻找历史记录下载他照片。

Photoshop手到擒来,柔化轮廓,替换成长发……三下五除二搞定,把照片发小群里,笑着艾特江舒亦。

【真漂亮啊,不愧是天仙。】

胖子看热闹不怕事大,煽风点火:【校花没你的份我连夜打砸A大。】嘶溜嘶溜.jpg

大头紧随其后:【口水流我头上了,胖子你兜兜下巴。】不争气的东西.jpg

靳原:【打印出来每天看一遍,给你们培养一下审美。】

江舒亦转发了一则青年小伙因侵犯他人肖像权锒铛入狱的新闻。

靳原忍不住笑出声。

餐厅分家用和待客两处,今天吃饭的人多,安排在大的待客餐厅。阿姨系着围裙,忙忙碌碌地在厨房备饭。

靳原爷爷去世的早,奶奶在外交部工作,退休后,趁身子骨还硬朗,和老姐妹相约踏遍祖国各地风光。这次从南方某个古镇回江城,他妈热心地张罗着家庭聚餐,催他回家催得频繁。

司机在机场接人,外公外婆已经到了,坐沙发上慢悠悠地品茶。

见靳原撑着脸笑,外婆也笑眯眯,“这么开心,在和女朋友聊天?”

“不是,”靳原放下手机,解释道,“我新室友,一个英国交换生,江舒亦。”

提到江舒亦,尚瑜叹了口气。

她不爱管靳原,从小放养状态,跟保镖传达过,与人身安全无关的事,不必告知。

但这次闹的事牵涉面广,利益纠葛很深,保镖摸不准,主动联系了她。

尚瑜坐靳原旁边,给他递了块西瓜,“你和江舒亦关系很好?”

“嗯。”靳原回。

有时候针锋相对气归气,但势均力敌的碰撞很刺激。撇开程老不谈,江舒亦性子看着冷淡,其实不然。

因为导师用朱浅威胁,被迫让出论文,在胖子面前却绝口不提。

总的来说,很有人格魅力。

更何况,江舒亦经常刷新他的认知,以为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化人,谁知枪玩得贼溜,带劲。

靳原没承认过,但非常欣赏他。

“所以你为了他大动干戈?把他导师儿子给收拾了?还有个金融院长的孩子,是怎么回事?”尚瑜问。

保研程序出问题校方也有责任,这一处理,牵涉到好几个行政人员。靳原€€什么浑水,就不怕遭报复。有什么事让她出面解决。

就算要€€,别那么急,以她对靳原的了解,动作之快,怕是这两天没怎么睡。

尚瑜齐耳短发,眼睛很亮,政界雷厉风行的女领导形象,套靳原的话,“你昨晚通宵了吧?”

“这你都知道?”靳原脸上的笑意落下。当初他愿意让保镖跟着,除了对他妈心软,还因为有过约法三章。

只保证安全,别的一概不能管。

保镖换过,反侦查能力极强,在校园里远远跟着,连江舒亦这样敏锐的人,都未曾察觉。

若非特别注意,靳原也难以发现,渐渐忽略了他们的存在。

干预他的生活,这不行。

“说好只保证安全,连我通宵都告密,”靳原皱眉,刨根问底道,“他们怎么知道我通宵?住我对面偷窥我窗户?”

“别怪错人,我猜的,这次也是因为事情太大,他们才提了下,以前什么时候告过密。”尚瑜质问道,“要处理慢慢来,你通宵就不怕猝死?”

“我没办法慢慢来,程老临出国把他交给我,我要对他负责。这样已经算失职了。”

主动权在别人手里,靳原心里不得劲,“把人撤了吧妈,江舒亦和我住一起,天天同进同出,保镖没权利窥探他隐私。再说我最近老老实实做人,安全得很。”

“保镖管的是你没管他,”尚瑜说,“你还老实?见山想爬见坑想跳,人幼儿园防暴演习你都要插一脚。哪天有人真正能管住你,我才放心。”

“妈我寻思你这意思,等我七老八十躺病床上了,旁边还得躺俩七老八十的保镖?”

“我是这意思吗?”

“不是?”

……

靳原被尚瑜带大的,相处方式就这样,斗嘴场面屡屡发生,外婆见怪不怪。

尚瑜的忧虑她理解,搭茬道:“你妈是说,等你有了喜欢的人,心甘情愿被管,她就放手。”

全家上下一致认为,保镖跟着只有好处,靳原胳膊拧不过大腿,为了安他们的心,也没想认真拧。

知母莫若子,他信尚瑜,保镖之前的确未泄露过他任何隐私,这次情有可原。

退让半步,没再回呛。

外婆笑得很温柔,慈爱地轻抚靳原手背,“你现在年纪也不小了,可以谈恋爱。宋家的小姑娘就很好,水灵灵一双大眼睛,娇俏可人,听说在美国学艺术;段家的也不错……”

絮絮叨叨,掰扯起来永无止境。

靳原插不进话,耳朵快起茧了,趁她喝水的间隙,问:“长得好看吗?”

“那当然,在江城数一数二的出色。”

“能有他好看?”靳原摸出手机,把刚p的江舒亦照片凑她眼前。

外婆“哇”了一声,再细细打量,中肯评价道,“各有风情,但她们和这姑娘比,确实逊色不少。她是你心上人?”

“是,”靳原望着江舒亦被柔化过轮廓的脸,不由自主地勾唇,胡乱瞎诌,“我们在机场一见钟情,爱得死去活来。”

外婆眼睛一亮。

“别亮,”靳原说,“他是国外交换生,过俩月就走了。外婆你知道的,我不接受异地恋,只能忍痛放弃。”

“所以啊,这么有风情的我都不考虑,别的更不会考虑,以后别打我主意。”

死了外婆撮合的心,他将手机往兜里一扔,撑着下巴,看客厅大屏幕上的军事新闻。

一见钟情假的,不接受异地恋是真的。

尚瑜早年被下放到北方的基层扶贫,带着他。靳家根正苗红,红到发紫,长辈们忙于事业,没哪个有空帮忙带孩子。

在基层扶贫,请保姆不像话。

那时他还小,两三岁,尚瑜披星戴月像陀螺似的转,觉得男孩子皮糙肉厚随便养,他处于没人管的状态,成日在村子里撒野。

后来调到别的地方,情况大差不差。

他跟着尚瑜在不同城市生活过,小初高甚至幼儿园都转过学,哪里都熟,哪里都不熟。

朋友来来往往,转学初始会觉得难受,后来就习惯了。

一家人更是难得见几次面,活得像离异家庭里的留守儿童。逢年过节团聚,聚了马上散,留不住。

凛冬傍晚,他站在老宅的灌木丛旁,跟父亲和妹妹告别,看着黑色车子逐渐远去,直到日光敛尽最后一丝光线。

每年上演。

恐怖的不是重逢初期,久未谋面产生的陌生感,是稍微熟了点,又要分离,心里茫茫然的空虚失落。

他记得靳烽在摩肩擦踵的人群中,把他放肩膀上,看跨年夜绚烂的烟花;记得被高年级学生欺压,靳烽请退役军官教他体能,数月后带着他找上门,指导他把那混蛋揍得满地找牙;也记得成年当晚他们坐在马路牙子边,靳烽磕开瓶盖,笑着说男人喝的第一瓶烈酒,得父亲开瓶。

但直到他高三,才算真正的团聚,继而面临上大学。缺席的种种,实则难以补足。

距离的远近,有时会让靳原觉得失控,缺乏安全感。

外面传来车子熄火,推拉车门的声响。

靳原出去迎接,奶奶满头银发,精神矍铄,乐呵呵地往他手里塞大红包。

靳原就笑,说那我提前给您拜个早年。

旋即,靳烽从车上下来。他早年待在部队,年过半百,身姿挺拔硬朗,眉眼凌厉不怒自威,看了眼靳原。

院子里嘈杂热闹,他们互相对望,同样的表情同样安静。

像陌生人似的。

尚瑜尽收眼底,在心里埋怨丈夫,巴巴的推迟会议赶回来,见到人又这样。

靳娴的事已经过去了,什么时候才能不犟,跟靳原低个头,好好说几句话。

餐桌上,奶奶挑了几件旅游的趣事讲。

谈起靳原近况,夸他参加国际物理论坛得了奖,跟着院士做实验发了好几篇核心,年年都有校奖学金,是靳家小辈里最出类拔萃的一个。

隔辈亲,但也是事实,外婆他们纷纷附和。

“这我知道,和研究生一起出去的,是团队主力。”

“我还存了学术汇报的视频,逻辑严谨口语流利,赶明儿让小新他们学学。”

……

夸得花里胡哨,靳原制止道:“一般水平,比我厉害的多了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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