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司锦寒的一番话让他的想法戛然而止。
“别留下太多的人为痕迹,放两条狗进去,等吃饱了把人扔山里,给程家捎个信,至于程家找还是不找,那就与我们无关了。”
司锦寒冷声说道,话音落下不一会便听到门口有杂乱的脚步声,猎犬兴奋的叫声让程轩不寒而栗。
司锦寒转过头,薄情一笑:“处理干净点,别给我惹麻烦。”
“明白。”
司锦寒心满意足的回到座位,牵起时南的手,轻声道:“宝贝消气了吗?乖,以后让你心烦的人,不会再出现了。”
司锦寒掌心中的那只手冷的和冰块一样,怎么也捂不热,司锦寒诧异的看向时南,却发现时南低着头,面上血色褪的干干净净。
刺鼻的血腥味弥漫在地下室,那些人的邪笑声及程轩的惨叫声绕耳不绝,身旁的司锦寒也变得那么陌生可怕,一切的一切都与他曾经所见到的截然不同,又或许,这才是司锦寒最真实的一面……
他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他甚至不知道别墅的后院有暗门,通往的是这样的人间炼狱……
司锦寒伸手将时南整个人捞起来抱在怀里,低声问道:“南南,你在害怕吗?”
怀里的人身体微微发抖,情绪显然易见。
他抱起时南往外走,声音隐隐带着逼迫:“乖,只要你乖乖的呆在我身边,你就永远都不会来到这里第二次……”
他是带着目的来的,而如今,目的达到了……
他们从地下室出来时,时南见到了那几条被牵着的大型犬,一个个威猛健硕,那与他以往见过的普通犬种,完全不同……
司锦寒像是没事人一样,抱着时南回到屋子里,把时南放到地上时,时南的腿都是软的,时南跌跌撞撞的跑去洗手间,趴在马桶边一个劲的吐,恨不得把自己吃的东西全部吐出去。
司锦寒在一旁轻抚着他的背,说道:“营养师已经过来了,正在准备晚饭,吃过饭之后就好好吃药。”
时南摇摇头。
他现在只觉得恶心,什么也不想吃……
司锦寒刻意去忽视他的动作。
不管时南想不想吃,都必须得吃!目前最重要的就是把时南的身体养回来,手术的前提是时南的身体承受住手术时所带来的一切,他不敢拿时南去赌。
新来的管家看上去很靠谱,与原来的半吊子天差地别,看上去五十出头的年纪,光是站在那里就给人一种严肃可靠的感觉,司锦寒对此很满意。
“明天把主卧旁的客房改成衣帽间,给时南购置些衣物,你看着选,档次越高越好,要把那个房间填满。”
他司锦寒的东西,绝对要比秦远那种人的好!
管家点头应下,自我介绍道:“大少爷,我姓王,在老宅工作有三十多年了,经验丰富,宅子的琐事,我会打理的很好。”
三十多年,在司家辅佐到老,是个可信的人。
司锦寒嗯了一声:“新来的营养师不需要过多考虑我的口味,他只需要考虑好时南就好。”
时南如今吃的东西不能与曾经同样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本来这病对食物就很挑剔,不能再出岔子。
管家说道:“大少爷尽可放心,营养师也是经过严格筛选的,对这方面有经验,只是不知道时少爷的喜好和口味,怕时少爷会不习惯。”
司锦寒一愣。
这话倒是提醒了他。
时南喜欢吃什么来着?他只知道时南喜欢吃蛋糕,别的他一无所知,毕竟他与时南很少同桌,同桌也不曾仔细注意过时南。
一时语塞,他板着脸对管家说道:“这种事情让他自己去观察。”
小哑巴应该不挑食,毕竟曾经吃的是佣人的饭菜,什么菜都有。
管家被说的哑口无言。
营养师将几道菜品端上桌,细心的为司锦寒介绍着,想要努力表现出自己的专业,司锦寒看着桌上的菜品,很是满意。
时南现在楼梯上,从上面俯视着下方的餐厅,看着桌上的菜,毫无胃口,甚至有些想吐。
司锦寒察觉到身后的视线,转头看去,正好对上了时南的目光。
乍看上去,时南好像又恢复了曾经的模样,怯懦的站在楼梯上看着他,身上的华服全被他扔掉,换上了之前在家里的破旧衣服,脸上的血色因为刚刚那一吐而又变得煞白,眼神黯淡无光,时南就那样看着他,眼睛里空洞洞的,似乎少了什么……
司锦寒心里隐隐有些不舒服。
怎么又变成这样了呢?之前在秦远那里不是还光彩照人的吗,为什么回了他身边,又变成了那死气沉沉的模样呢?
对了,都说人靠衣装马靠鞍,肯定是衣服的原因!都怪时南现在身上穿着这破布,等明天,明天该买的东西就全都买齐了,他也可以把时南养的好好的!
他一定可以把秦远那龟孙子比下去!
他朝着时南招招手:“过来,吃饭了。”
时南点点头,下楼之后习惯性的往佣人的专用餐具柜走去,想要拿在那里面自己的餐具,等着一会出锅的佣人饭菜。
司锦寒看到时南走动的方向,连忙过去抓住时南的胳膊,急声道:“你去哪?”
时南低头看了一眼握住自己胳膊的手,疑惑的指了指不远处的小餐具柜。
不是让他吃饭吗?
司锦寒顺着时南指着的方向看过去,嘴唇动了动,犹豫着要说什么,可最后一个字也没说。
时南以前的用餐地点,就是随便蹲在外面的角落里,碗里捧着那些佣人们挑剩下的饭菜,他一直都对此心知肚明,可是从没有去管过,如果他能早些发现,时南是不是也不至于落到营养不良的地步?
他拉着时南往餐厅的餐桌走,说道:“以后,我们一起吃饭。”
他不容拒绝的把时南按在餐椅上,将一碗米饭放在时南面前,说道:“吃饭,多吃一点。”
面前的桌上摆放了好几道佳肴,色香味俱全,好多珍贵的食材是时南好久之前才见过的,都已经记不得名字了。
营养师知道自己要讨好的人是谁,连忙殷勤的给时南盛汤,介绍着:“时少爷,这是用人参松茸炖的鸡汤,味道鲜美又不腻口,补血补气,您尝尝合不合适。”
又指着桌上的菜:“这鱼是刚才运过来的,绝对新鲜,还有这道,这是用进口的……”
营养师的嘴说个不停,时南听的云里雾里,他只知道这些食材珍贵,但是他闻着面前的菜,只觉得胃里犯恶心。
或许是他命贱,吃不得这些贵的东西。
他一口一口吃着,可满满的一碗饭他只吃下去一半就吃不下了,他刚把筷子放在桌上发出一声微弱的响声,司锦寒立马抬起头看向时南,眉头微皱,像极了训斥小孩子的家长,严厉的说道:“不许剩饭!”
第63章 不想吃药,也不想治疗
时南抿抿唇,看司锦寒的眼神委屈巴巴,可司锦寒却一点不领情,时南只好低下头继续吃饭,司锦寒一个劲的给时南夹菜。
本来就那么瘦了,怎么还能挑食不吃东西?这些可都是补身体的!
时南突然吃东西太多胃里也会不适应,时南皱着眉将碗里越来越多的饭菜吃干净,司锦寒心满意足的摸摸他的脸颊,像哄孩子一样称赞:“真乖。”
他看着司锦寒起身上楼,不一会又下来,右手掌心里攥着两片白色的药片,左手拿着一个很小的药瓶,这药瓶不陌生,正是时南曾经吃过的特效药。
时南看见这药心里很抗拒,当司锦寒将药片和水放到他面前的时候,他第一次抵触的手都不想伸。
“把药吃了就上楼睡觉吧。”
司锦寒摊开手心,将药片递到时南面前,等了许久,时南都没有伸手去接。
时南别过头,不想吃药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他不知道司锦寒这次又抱着怎样的目的对他好,但这必然只是暂时的,过不了多久一切就又会恢复到从前,司锦寒还是那个司锦寒,他也依旧是那个上不得台面,处处不如人的哑巴。
停药之后反噬的滋味他体会过了,不想再受那样的罪了。
他将口袋里的本子拿出来,写字道,【不想吃药。】
司锦寒好脾气的拉过椅子坐在他面前,耐心的问道:“为什么不想?是在记恨我?”
那药时南很早之前就在吃了,他记着他给了时南一张卡,他后来心血来潮查了一下消费明细,卡里仅仅只有一笔支出,那是时南去医院买药时候花出去的,距离那时候到现在,时南应该不止一次因为自己断过药。
后来……他当着时南的面把药扔掉,那时候的时南,一定是难过的吧……
【不想吃药,也不想治疗。】
一行字就那样写在本子上,时南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像是在叙述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他就那样看着眼前的司锦寒,平静的表达自己心中所想。
司锦寒仅仅看了一眼就立马移开了视线,当做没看见,可心底那阵阵刺痛却无论如何也忽视不了。
递到时南面前的手依旧没动,他说道:“乖,别说气话。”
“程轩只剩下一口气的时候被扔到林子里了,程家收到消息找到之后,连医院都没有送人去,直接将程轩和他母亲扔出程家,将俩人赶出易城,程家已经对外宣称程轩在外地为拍摄MV时被黑熊攻击,身受重伤,无法再回乐坛。”
程家不敢得罪他,程家主就算心中不服也不敢说一个字,程家夫人对此甚是满意,甚至对他心怀感激。
程轩跟他母亲就像是一个毒瘤攀在程家上,好好的一家三口,硬生生被搅和的不伦不类,五人住在同一屋檐下,惹人笑话。
程轩倒了,剩下那么一个女人再厉害也翻不出浪花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还算是帮了程家。
“我不会娶程轩,以后你也再也看不到他,我不会再让人欺负你,以前的那些事就当没发生过,你好好吃药,好好治疗。”
时南握着笔杆的手不自觉的捏紧,指尖微微泛白,想写什么字,可最终还是一字未落。
这个程轩没了,还会有下一个“程轩”出现,无论最后如何,陪伴司锦寒一生的人都不会是一个哑巴。
傻了十几年,如今,也算是全认清了吧……
司锦寒见时南仍然不愿意吃药,再次放低身段的问道:“你想怎么样?还有什么要求?我尽量满足。”
面上所有的淡定全是装的,内心究竟如何只有司锦寒自己知道,他这辈子没对谁这么有耐心过,若是以前,时南不吃药他会直接往时南嘴里塞,他有的是办法让时南把这药吃进去,他完全是压着一股火,只有他自己知道他额角的青筋砰砰直跳。
时南在本子上落下几个字,彻底让司锦寒的伪装龟裂开来。
【我想回家。】
司锦寒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怒火,手握成了拳头,“砰”的一声砸在一旁的餐桌上,他大声道:“家?!你他妈还想去哪个家?这里你生活了十几年,这不是你的家,那还哪里是你家?难道秦远那里是你的家?!”
秦远这个名字就像是魔咒一样束缚在司锦寒心头,他恨不得把这个突然挤进他和时南之间的人活生生撕碎!
如果不是秦远,他的小哑巴还会和从前一样对他唯命是从,如果不是秦远,他也会早些找到时南,带时南去治病!
如果没有秦远……
眉眼间戾气横生,司锦寒猛地伸出手捏住时南的肩膀,沉声道:“很快,你就再也看不见秦远了,明天我们再去地下室看一场戏如何?”
地下室这三个字让时南一僵,心中隐隐感知到司锦寒要做什么,他慌张的抓住司锦寒的手,张嘴想说什么,却只能发出破碎的音节,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口。
相比之前那平静的仿佛对待陌生人一样的表情,司锦寒还是更满意时南如今的惊恐。
他阴森一笑:“你难道就不好奇,为什么最近都没看见刘姨吗?你想不想知道她去哪了?”
时南的脸色更加苍白,司锦寒冷笑一声:“没人能在我眼皮子底下背叛我之后还能安然无恙,时南,因为她想帮你,所以,她也一样因为你出事了,等到明天,秦远也一样。”
“你不是要回家吗?我放你走,我允许你回,你想去哪都可以,我有足够的自信找到你,无论你到了谁那里,我不仅让他变成下一个秦远,还会把那个你住过的屋子,夷为平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