阔气的学府大门处站着好几个大腹便便的领导,一个个脸上都堆满了笑,一个个喜笑颜开的迎上来,围在司锦寒身旁嘘寒问暖,司锦寒迎刃有余的回应着那些恭维的话。
“哎呀,真是感谢司总这次对我校的捐助,难怪都说司总宅心仁厚,果不其然啊!”
司锦寒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哪里,刘校董客气了,这里是我的母校,我也想对教育事业尽一份心。”
一群人七嘴八舌的,围着司锦寒往里面走。
“司总,校庆演出还得再等一会,我们先四处转转吧。”
司锦寒嗯了一声,点头应下。
时南和周朴被那群人挤到最外面,时南听到这些话心里也猜出了个大概,一旁的周朴详细的为时南解释道:“司总在这里小初高连读,直到大学才离开这里,司总的学业路程一大半都是在这,接手司家之后每年都会捐款,主要是为了维护世家形象和自己的口碑,每年校庆都会邀请司总,可这次是司总第一次出席。”
按理来说,大学的时候老爷子本意是送司锦寒出国,可司锦寒不愿意,死活留在易城,说什么离家太远,他想大学的时候就开始试着学习管理公司,不想去国外分公司,说的好听,其实为了什么周朴心知肚明,无非是因为想把时南也打包带出国的时候被老爷子阻止了,老爷子不允许时南离开司家,这司锦寒才死活不出国。
烫熟的鸭子,只有嘴硬。
一般的学校都不及此处豪华,这里无论是师资力量还是校园建设几乎都是做到了极致,毕竟在这里就读的都非富即贵。
时南像个好奇宝宝似的,完全把前面的一行人忘了,跟在周朴身边,周朴往哪走他往哪走,眼睛一直留恋在周围。
他从没来过校园,对这一切都感到陌生又新奇,这里的一切都与曾经的家教老师教过他的不同。
司锦寒在前面走了半天,也不见身后的人跟上,他停下脚步,回头看去,正好看到了时南站在杏树下呆呆的样子。
这个季节杏树开满了白色的杏花,微风吹过,花瓣随风飘落,挂在时南的头发上,小哑巴抬起手,一片白色花瓣正巧落在时南的掌心里。
夕阳的余晖洒在时南的身上,为时南镀上了一层金光,黑软的头发在这一刻被映成了栗色,显得皮肤更加白皙,精致的五官配上那懵懂的表情,像极了落入凡间不谙世事的天使。
“时少爷,这个季节杏树上是不会结果的。”周朴有些哭笑不得的解释道。
他说这是杏树,结果时南真的好奇的过来看有没有结杏子。
时南比划着问道,【那什么时候会结果?】
周朴不等回答,一道沉稳的声音已经传来,替他解释道:“还要过好几个月,而且通常这种随意载种的树就算结果也不会好吃,只能起到观赏作用而已。”
司锦寒走到时南身旁,为他拂去头顶的花瓣,笑道:“我记着家里的冰箱里还有不少水果,都快放烂了你都不吃,出来盼着树上长果子,嗯?”
司锦寒从口袋里掏出药瓶,倒出两粒药,说道:“把药吃了,一会带你去看好玩的。”
周朴将一直拎着的保温杯递过来,时南乖巧的拿过司锦寒手中的药,仰头将药吃下,司锦寒接过周朴手中的杯子,递给时南。
一旁的几人看着不远处的时南,眼神怪异。
司锦寒的小情人?这确实不奇怪,毕竟这个圈子里能有几个守身如玉的?更何况是司锦寒这样的大人物,但司家最注重家风,司锦寒就这样把人带到公共场合未免有些太大胆了。
时南深居简出,他们不认识也不奇怪,一个个上了年纪的,也不会刻意的上网看微博上的那些事。
几个人心照不宣,笑呵呵的迎着司锦寒往大礼堂走,说道:“时间差不多了,司总,这边请。”
司锦寒点点头,示意时南和周朴跟上。
正好这时下课铃声响起,好多学生从一旁的教学楼出来,将时南和司锦寒一行人冲散,周朴始终陪在时南身旁,说道:“应该都是往礼堂那边去的,我们朝着那边走就行。”
时南点点头,两个人随着学生前进的方向走去,等他们到了礼堂的时候,人已经落座的差不多了,已经有主持人在台上讲话,刚刚那个大腹便便的男人也站在台上。
“我们去前排。”
时南抗拒的摇摇头,拉住了周朴的手,周朴止住脚步,询问道:“怎么了?”
【我们可以,坐在后面吗?】
周朴看得懂手语,他缄默片刻,问道:“是害怕吗?”
他们往前排走,确实会引起不少的注意。
【我不想给锦寒丢脸。】
时南低下头,不敢去看周朴的眼神。
锦寒带他出来的次数屈指可数,很少有这种场合,即便有,也是爷爷强迫的,锦寒永远都是嫌弃的离他远远的……
他是个哑巴,只会让锦寒没面子的哑巴……
周朴的嘴唇动了动,说道:“那我们,坐在后面吧。”
他也不敢随意揣测司锦寒的心思,毕竟那人太过阴晴不定,两人还穿着同款衣服,坐在一起的话,有心人肯定会发现。
时南点点头,两人坐在后面,却不知,司锦寒身旁有一个空着的位子,一直在等人来……
他似乎感觉到什么,转头朝着后方看去,尽管隔着那么多排座位,在灯光昏暗的观众席,他依旧一眼锁定了时南的位置,他的视线,与时南的目光交汇在一起。
司锦寒盯着时南,薄唇紧抿,放在身侧的手捏成拳头。
为什么不过来?这么讨厌他吗?
他今天就是为了这个,才让周朴买来这幼稚的衣服,来这无聊的校庆。
突然身旁一道声音拉回了他的思绪。
“司总在等人吗?”
司锦寒收回了视线,故作无事的说道:“没有。”
灯光暗下来,台上的舞台灯越发明亮,节目一个又一个的开始,可司锦寒全程心思都没放在节目上,直到最后一个压轴舞台剧的名字吸引了他的注意。
主持人上台,报名道:“今天最后的压轴舞台剧《被冤枉的天使》。”
刹那间,后面的大屏幕上闪烁起来,一张又一张程轩的海报疯狂闪过,最后定格在程轩坐在医院的床上的一张直播间截图。
司锦寒脸上的表情骤然僵硬,周围窃窃私语。
“彩排的时候有这个节目吗?最后一个不是古典舞吗?”
“怎么回事?这演的什么玩意?”
“我也不知道啊,她们班说要弄一个惊喜,谁知道演员私底下偷偷改了。”
“我擦,我记着这个班全是程轩的脑残粉!”
“他们班的班干部一大部分都是程轩粉丝后援会里的骨干,早就在私底下的讨论组里说这几天会搞动静,为他们家哥哥洗刷冤屈。”
舞台上几个穿着与程轩表演当天的同款衣服的演员上台,声情款款的高声道:“您是落去凡间的天使,你的歌声给予我希望,你受奸人嫉妒,夺爱被害……”
校领导已经吓得一头冷汗,匆忙让身旁的学生去关了大屏幕。
身旁司锦寒悠悠开口道:“这么多年不见,原来贵校的教育风格已经改了这么多啊,真是赶潮流。”
负责人赶紧让人把那几个学生轰下去,亲自上台管理秩序,让之前上台表演过节目的一组再上来演一组新的。
尽管这样已经也有些人炸开了锅,有几个失去理智的指着司锦寒大声道:“你不是喜欢程轩吗?不是跟他携手一生吗?!怎么能再这样关头不管他!”
“什么拍摄受伤,他不会出事的!一定是你们这些坏人害他的!”
本来仅仅一次出席私人派对而已,私底下已经被传出了各种各样的版本。
校长的脸色已经黑如锅底,司锦寒一句话让那个不知死活的顿时噤了声。
司锦寒淡淡的看向他,问道:“你成年了吗?知道谣言诽谤是要付一定法律责任的吗?没成年也没关系,监护人也一样可以为你的口无遮拦负责任。”
“你叫什么名字?”
对方瞬间气焰全消,拖拉着脑袋一个字不敢吭,司锦寒朝着时南的方向看了一眼,那里的座位已经空了。
时南走了。
他没心思再在这一塌糊涂的校庆上呆下去了,他站起身,对身旁的领导人低声道:“贵校的节目,真是精彩。”
那人一脸紧张的站起身:“司总……”
话来不及说出口,司锦寒已经大步离开了礼堂。
时南蹲在校门口的杏树下用指尖在青石板上画着圈圈,眸光黯淡。
真相原来并不能代表什么,他们心中笃定的事情,就算拿出再多的证据,也无法改变他“坏人”的形象……
“时南!”
一声呼唤将时南拉回了神,时南抬起头,看到司锦寒气喘吁吁的跑过来。
司锦寒看了一眼时南周围,没有见到周朴的影子。
“周朴干去哪了?打电话不接,我找了半天,总算找到你人了。”
时南身上没有电话,全靠着周朴带人,这还是周朴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失职。
第66章 你亲手杀了老爷子!
司锦寒正想着,突然口袋里的手机响了,看到来电显示,是周朴的电话,他接通之后不等开口,周朴率先说道:“大少爷,我在学校外面,您早些出来吧,老宅那边出事了。”
司锦寒心下一沉:“什么事?”
周朴道:“老爷子重病了!”
——
医院的走廊里气氛沉重,病房外诸多保镖把守,司锦寒匆匆朝着监护室跑去,时南跟在后面,却被突然出现的安洛拦住。
“时先生,医院的流程有些复杂,不是患者家属的话需要签一份保证书才能进入。”
安洛将纸笔递给时南,时南心急的只担心老爷子,纸上的字他看都没看,签完名字就推开了病房门。
多年未曾见到的司父司母都在场,老爷子带着氧气罩,身旁满是仪器,仪器“滴答滴答”的声音让人心中很是不舒服,似乎老爷子目前,唯有靠着这些仪器才能吊着最后一口气。
司锦寒被爷爷一手养大,这一幕他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上几日还明明中气十足的老人,怎么突然就成了这个样子,老了似乎十岁不止。
一旁金发碧眼的外国医生推了推眼镜,用别扭的中文说道:“司先生,请您不要担心,司老先生的病情虽然这次来势汹汹,但是目前已经控制住了,以后多多注意身体,遵照医嘱,病情大概率就不会复发。”
司锦寒的声音已经变了调:“他……他得了什么病?”
老爷子最注重的应该就是自己那条命才对,否则也不会安排那么多的保镖,他记着老爷子每隔几个月都会体检一次,怎么会突然没有预兆的重病?
“老年病,病有很多,已经很多年了,根据这次发病来看,完全是司老先生没有按时吃药所导致。”医生解释道。
司锦寒的嘴唇动了动,还不等话说出口,突然被进来的安洛打断。
“老爷已经病了有将近十年,查出来之后就再也没去医院体检过,也没有吃过药。”
安洛的声音太过平静,似乎这是本该发生的事一样,司锦寒彻底绷不住了,怒声道:“那你在做什么?!你身为管家,其中首要的不就是照顾好自己的雇主吗?!”
十年没体检没吃药,老爷子这是在做什么!
安洛对他的怒意不以为意,说道:“不,大少爷此言差矣,司家世仆的第一条规矩就是,永远遵循司家家主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