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管家往这边走着,看见那一桌狼藉,似乎有些苦恼:“真是我的疏忽,这么长时间竟然没有来过天台。”
他悠悠转过头,似乎才发现沙发边的时南,王管家有些诧异的问道:“时先生这么晚还没睡?”
时南不动声色的将手机放进口袋里,微笑着比划着,【白天睡多了,晚上有些睡不着,出来透透气。】
王管家点点头,抬头看着天空:“这时候的空气可不好,天上没星星,估计明天又是阴雨天,可不是个好天气。”
时南知道自己脸上的表情不自然,怕自己露出破绽,连忙比划道,【有点冷,我先回去睡觉了。】
王管家脸上的表情依旧,朝他摆摆手:“那祝时先生好梦,明天能和少爷度过愉快的路程。”
时南点点头,紧忙捂着口袋离开了天台。
时南将手机调成了静音,确定万无一失才回到卧室,他轻轻推开门,一切都和他离开时一样,没有一点变化,时南松了口气,小心翼翼的将手机放在自己的枕头下,重新躺回床上,不知不觉中,沉沉睡去。
深夜里,身旁的男人缓缓起身,伸手将时南枕下的手机抽出来……
第74章 真相!十几年的活体器官库
车里的气氛很不对劲,从早上开始司锦寒就一言不发,冷着一张脸,时南不知道又哪里惹到他了,只好乖乖坐在司锦寒身旁,扭头看着车窗外。
外面的景色是时南未曾见过的,时南看的出神,突然身旁的人冷哼一声。
时南扭头看向司锦寒,可司锦寒又别过脸躲开他的视线。
前面的周朴偷偷瞄了一眼后面,一头雾水。
昨天不还挺甜蜜的嘛?今天这是闹哪样?
“分公司的事处理完就去山上找和尚,没拿到送的东西,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司锦寒的语气阴沉沉的,昨天明明是玩笑一样的话,今天却格外的较真起来。
时南昨天困得迷迷糊糊,没听清什么和尚的事,正想写字询问,可司锦寒看都不看一眼,直接大声道:“看见你就心烦!你给我上后面那辆车坐着去!”
周朴紧忙停下车,后面跟着的车辆也随之停下,时南抿抿唇,只好打开车门下了车,可司锦寒一看到时南打开车门顿时心中又是一阵烦躁。
他扭头看见时南真的往后面那辆车走,甚至都不回头看他一眼的时候,心中更气。
让走就走,竟然都不求他一下!
妈的,果然心里没他了!
“司……司总?”
周朴颤颤巍巍的示意,询问还走不走。
今天早上看见这大爷,他打挺老远就闻着火药味了,司锦寒那脸臭的像谁欠他百八十万似的。
“走,不用管他。”司锦寒哼了一声,伸手将领口的扣子解开,烦躁的把领带扯松。
周朴在前面开车着,觉得车里这气氛稍微有点火就得着,只好试探着问道:“司总,您跟时先生……吵架了?”
一说这个司锦寒就气。
吵架?他们俩吵的起来吗?
他降下车窗,眼神愤恨的盯着外面,沉声道:“他特么心里还在惦记着秦远!”
“昨天我处理完手头的事,本来打算回家了,结果看见他在休息室睡觉,我就没舍得叫他,好奇想看看监控,想知道白天我走的时候他在休息室干嘛,这一看,呵,真他妈能气死我。”
“他拿到能联系外界工具的第一件事,就是联系秦远!”
昨天看到日记的时候他还在想,反正以后再也见不到了,暂时的惦记他可以不计较,可昨天算是彻底把他做的那些心理安慰全给推翻了。
他一夜没睡,一直在想这段时间他做的一切,越想越难过,只觉得自己这段时间为时南做的这么多,简直像个大傻子。
他把时南养得好不好,为时南做了什么,时南现在对这些已经一点都不在乎了,他特么一心全扑那地摊贩子身上了!
既然这样,那他还像条狗似的讨好时南有什么用呢?不如和以前一样,怎么痛快怎么来!
周朴坐在前面,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只好保持沉默。
他回过神,专心开车,一旁的车行道一辆白色轿车突然停在马路中间,一辆运载货物的卡车为了躲前面的那辆车猛打方向盘,竟然直接撞破护栏!倒在路中央!
“不好!”
周朴连忙要躲过去,前方的卡车的车厢中却突然窜出几根细长的钢管,钢管飞出的速度很快,直奔着他们的车来,“哗啦”一声,车窗应声而碎,周朴反应迅速的蹲下身子,不忘大喊:“司总快蹲下!”
已经来不及,走神中的司锦寒根本没有发现突生的变故,“噗嗤”一声,他缓缓低下头,一根细长的钢管,直接穿透了他的身体,殷红的血迸溅而出……
——
医院抢救室门口脚步声嘈杂,时南站在门外,眼睁睁的看着那扇门缓缓关上,刚刚发生的一切至今让他不敢回想。
大脑一片空白,每过一分一秒的等待都让他越发不安,可他什么也做不到,他只能在心底不断的祈祷锦寒能平安无事。
锦寒,锦寒……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时南以为会是司家来人,可没想到站在他身后的却是五六个生面孔,而为首的人是近日刚见过几次的人:高驱。
突然,紧闭的抢救室的门被从里面打开,时南焦急的看过去,一个穿着手术服的医生往出走,问道:“谁是病人家属?”
时南正要上前,一旁的高驱大声道:“我是!”
时南的脚步顿住,嘴唇动了动,一个音也发不出来……
医生往高驱那里走,将手中的单子递给高驱,说道:“病人是稀有的熊猫血,我们医院血库里没有,已经去别的医院尽量调取,但血型太过稀有,请您做好心理准备。”
“病人一侧肾脏严重破裂,需要摘除,如果没有疑问,请签一下字。”
高驱没有动,而是将视线转向了一旁的时南,眸光犀利阴狠,他悠悠开口道:“熊猫血我们有,而且,肾脏直接移植新的。”
医生一愣:“移植?可是目前仍需摘除,移植配对需要时间去找肾源,而且……”
高驱摆摆手,身后的人立马朝着时南扑过去,不容拒绝的压着时南往手术室推。
时南挣扎着躲闪那些人,不解的看向不远处的高驱,而高驱那双眸子也正紧紧的盯着他,时南看到那张嘴里一字一顿的吐出一句话。
“不需要花费时间找肾源,司少爷身体里所需要的一切,早在十几年前就已经找好了……”
时南只觉得大脑里的一跟弦,“啪”的一声断了……
一切的迷雾在此刻尽数散开,真相血淋淋的呈现在眼前。
十几年前……
一只铁钳一样的大手按住了时南的肩膀,时南放弃了挣扎,面色灰白的看着不远处狞笑着的高驱。
那张脸在此刻是那么陌生,可是那双眸子时南至死也不会忘!
眼前这个人不是什么护工高驱,而是……程轩!
耳旁的一切纷扰都变得那么微弱,身体不再受自己控制,时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任由那些人拎进手术室,像是待宰的羔羊一般被按在手术台上。
四肢被束缚住,他被捆在手术台上,他侧过头看向与自己近在咫尺的,躺在另一张手术台上昏迷不醒的司锦寒……
心中所有的怒火在此刻都化作了无能的悲伤。
他可以为锦寒捐出所有,可为什么,一切的真相却是那样……
耳旁那些人的声音不止。
“结果出来了,这边的捐献者也是RH阴性血没错。”
RH阴性血……
小时候司家总带自己去医院,可每一次都不是带他去看他的失声的问题,而是让他在一间诊室又一间的诊室游走,在一个机械又一个机械下流转,他以为这是司家对他的关照,他可笑的感激涕零着,可如今想来,他与躺在流水线上待检查是否合格的商品没有任何区别。
他至今都记着,司爷爷对他笑着,摸着他的头告诉他,南南是B型血啊……
他从来就不是什么冲喜的童养媳,他只是一个活体器官库……
他深深的看着司锦寒,恨不得把那张脸永远记下来,刻在心底。
泪水一滴一滴的溢出眼眶。
他时南,像条狗一样被司家栓了十几年……
尖锐的针头扎进他的血管,血液被抽离出他的身体。
时南的意识已经恍惚,身体冰冷麻木,就连望着司锦寒的目光都已经失去焦距,大脑甚至都失去了思考,耳旁的声音忽远忽近。
“已经800cc了!不能再继续了,会出事的!”
高驱的声音再次出现在手术室里。
“出事就出事,有司家担着你怕什么?司少爷的命和他的命谁的贵,你心里没数吗?”
“……”
“准备取肾脏,麻醉师!”
“要什么麻醉师!哪里有时间等麻药生效?!不需要麻醉,直接取!”
“可是……”
“没有可是!经不起等!”
尖锐的手术刀穿透身体,时南的意识在此刻清醒,那撕心裂肺的疼让他不得不去挣扎。
“快!按住他!”
无数双大手按住时南,时南被牢牢的压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刀子破开自己的身体,感受内脏被剥离……
他甚至说不出一句疼,一声声破碎的嘶吼像是濒死的小兽最后的哀鸣。
程轩笑出声,报复的快感让他忍不住身体颤栗,他看着时南疼的身体发抖,连一句完整的声音都发不出来的模样,只觉得自己受的所有委屈在这一刻受到了最大的安慰。
真是可笑,看看那模样,像极了他当初亲手喂药杀死的猫儿。
瞧瞧那绝望空洞的眼神,没有什么能比这更让他开心了。
可怜的小哑巴,受了委屈发不出声解释,就连到了这样的时候连一句“疼”都说不出口。
他抬手按了按耳后那稍稍起翘的人皮面具,对着自己带来的人说道:“好了,既然该拿的都拿完了,那就别打扰医生做手术了,反正没什么大事,就别占着医院的病房了,把人抬出来扔医院后院去。”
“是。”
那些人把时南从病房上粗暴的拖下来,刚刚缝合好的伤口再次渗出了血。
时南刚刚躺过的那张手术台像是杀人现场一样狼藉不堪。
头顶的头发被人一把抓住,硬生生的扯着时南的头皮把人往医院外拖,拉着头皮的疼远远不及身上被硬生生切割出来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