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男朋友不要你了 第7章

  傅闻笙终于还是忍不住发了火:“你是不是有病?不想要就扔了吧。”

  说完他就砰的一声甩上了门。

  余束白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沉默地把钱都收起来。

  等电梯的时候他有些走神,进去才发现里面有人。

  是他现在最不想见到的人。

  余束白的动作有一瞬间的僵硬,但是很快便掩饰住了,不冷不热地跟对方打了个招呼:“志哥。”

  段志刚颇为惊讶地看着他说:“小白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这是又跟谁动手了?伤得要紧吗?”

  余束白站在离段志刚最远的位置,身体不受控制地戒备起来,“不要紧。”

  段志刚靠近他问:“你妈妈的手术怎么样,钱是不是不够了?”

  余束白摇摇头,“现在还够。”

  段志刚的目光毫不克制地在他身上游走,笑得愈发黏腻:“你可别跟哥撒谎,不够就说,反正你爸已经欠了那么多赌债,也不差这一星半点儿,给你妈看病要紧,不是么?”

  余束白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又一次重申:“那些钱我以后会还。”

  段志刚凑到他面前,呼吸出来的热气几乎要喷洒到他脖子上,余束白下意识往旁边避了避,段志刚笑道:“你这么紧张干什么?哥又不是来跟你催账的。”

  “你啊,还是太年轻,心气高。明明可以不用这么辛苦,非要一个人硬撑着。哥是真心想帮你,你怎么就不领情呢?”

  余束白暗暗用余光留意着楼层的数字,低着头应付道:“谢谢志哥,真的不用了。”

  段志刚拍了拍他的肩膀,感觉到他的僵硬,又捏了一下,戏谑地说:“放心,哥不强迫未成年。对了,你生日是下个月对吧?也没几天了,到时候可要记得过来,哥给你好好庆祝一下。”

  余束白揣在口袋里的手不自觉握成了拳头,他极力克制着自己,在心里跟着电梯的楼层数倒数。

  电梯门打开的那一瞬间,他立马闪身躲了出去。

  段志刚看着他匆忙离开的背影,笑着走过去问前台:“小白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没跟我说一声。”

  前台紧张得有些结巴:“老、老板你不、不是在谈生意吗……”

  段志刚收了笑:“下回机灵点儿。”

  前台冷汗津津地应道:“我知道了!谢谢老板!”

第7章

  余束白出了酒店大门,迎着透骨的寒风跑了起来。

  腿上的伤还在疼,但他没管。

  段志刚的话混着呼啸的北风在他耳边回响,距离他十八岁生日已经没剩下几天,如果……如果对方要来硬的,他不知道自己会怎么应对。

  要是没有余静岚,他大可以一走了之,或者直接拼一个鱼死网破,可是他不能丢下余静岚不管。

  周建安死都死了,为什么不能死干净一点,还要给他留下这么大的麻烦。

  如果没有那笔赌债,他面对段志刚的时候会更有底气一点,不至于从一开始就在退让。

  那样的话,或许就不会被段志刚纠缠这么多年。

  余束白久违地感到了无助和茫然,好像自己从未真正长大。

  打败周建安的那一天,他曾经以为他可以挡在余静岚面前解决这一切,可是现在,他又开始自我怀疑起来。

  徐涛他们总说,让他再坚持一下,熬过高考,考一个好大学,生活会慢慢变得好起来。

  他也有过这种期待,但段志刚今天晚上的那番话,让他没办法再抱着这种侥幸心理自欺欺人。

  段志刚不是赵强那种普通的街头混混,也不是傅闻笙那种养尊处优的公子哥,他是个有钱有势、心智成熟的成年人,而且是从阳光照不到的地方一步步爬上来的,够狠,也有足够的手腕。

  当初周建安那个酒鬼就是在他的赌场里输光了家产,还欠了一屁股赌债。

  要不是近年来治安抓得紧,段志刚明面上收敛了不少,恐怕……

  跟这样一个人对上,余束白觉得自己几乎毫无胜算。

  这不是打架能解决的,也没有任何人能帮他一把,他甚至连逃避都不行。

  余静岚这次做手术,他没有跟段志刚提过,但对方还是对此一清二楚。

  他一直在盯着他。

  漆黑的夜幕笼罩着这座城市,黑暗贪婪地吞噬着天地间的一切。

  像是迫切地想要远离身后如影随形的黑暗,余束白不自觉越跑越快。

  冷风从口鼻灌进来,鼻腔被刺激得生疼,喉咙也涌上一股腥甜的铁锈味。

  他没有再想下去,一口气跑回家,冻得整张脸都几乎没了知觉。

  医生说过糖尿病患者需要规律饮食,最好是每天定时吃饭。

  余静岚又刚做完阑尾炎手术,不能长时间饿肚子。

  今天已经耽误很久了,余束白连脸上的伤都没时间处理,匆忙做好饭又马不停蹄地赶去医院。

  跑得太急,进门的时候他还在大口喘气。

  余静岚看到他的样子,一下子紧张起来:“怎么受伤了?”

  余束白这才想起来他忘记把脸上的血处理一下了,若无其事地说:“路滑,骑车摔了,就破了点皮,一会儿吃完饭我去药店买点药水擦一擦就行。”

  这个借口听起来还算合理,余静岚不知道信了没有,神色担忧又急切:“都跟你说了不用着急,下次一定要小心一点,没伤着骨头吧?头晕不晕?”

  “没有,头也不晕。”余束白把保温桶放到病床跟前的小桌子上,一边摆饭一边安抚余静岚:“真的就是破了点皮,过几天就好了,妈你不用担心,吃饭吧。”

  余静岚接过他递来的碗筷,忍不住又看了一眼他的伤口,小心翼翼地问:“还疼吗?”

  余束白垂下眼,避开了她的目光,“不疼。”

  余静岚叹了口气,没有再追问什么,但是晚饭明显比平时少吃了一小半。

  她常年生病,本来身体状态和精神状态就不是太好,每次看到余束白受伤,都会吃不下去饭。

  但是为了不让余束白再为她担心,她只能强迫自己多少吃一些。

  余束白收拾好碗筷,拿去卫生间洗了,然后把保温桶里剩下的饭菜放到她床头,叮嘱她道:“过会儿要是饿了就再吃点,东西放桌上我回来再收拾就行。我一会儿还有事,要出去一趟。”

  余静岚冲他点点头,然后又提醒他:“记得擦药,伤口这几天别见水。”

  余束白:“嗯,我知道。”

  余静岚:“办完事早点回家睡觉,医院这边就不用过来了,明天还有考试不是吗?”

  余束白应了下来,简单处理完伤口,又赶去酒吧打工,忙得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

  病房里的余静岚看着桌上的保温桶出了会儿神,忽然伸手捂着心口轻喘,额头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隔壁床的病友见她看起来有些不对,关心地问:“没事儿吧大妹子?”

  余静岚摇摇头,“没事,老毛病了。”

  ——

  傅闻笙甩上门之后,正一个人在房间里生着闷气,忽然听到一阵敲门声。

  他下意识以为是余束白又回来了,连忙跑去开门,看到门口的许嘉远,他的脸色瞬间臭了起来:“有事?”

  许嘉远对于他时不时心情不好的情况已经司空见惯,进去之后顺手带上了门,然后才问:“你今天去哪了?怎么没给我回个电话?没去打架吧?”

  傅闻笙这会儿异常的烦躁,脸上却还带着笑,只是笑容有些扭曲,“我去哪需要给你打报告?”

  许嘉远打量他片刻,见他看起来不像是跟人动过手的样子,便没再追问,只是说:“明天早上我会过来叫你,考试不要再迟到了,不然傅先生看到成绩单,肯定会断了你生活费。”

  这种话搁平时傅闻笙就不爱听,再加上今天晚上要给余束白转账没转过去,害他在余束白面前丢了面子,这会儿听许嘉远提到傅柏桦,他的情绪瞬间被点燃了。

  他知道在别人面前乱发脾气很跌份儿,可是憋一肚子火没地儿撒实在太难受,以至于看什么东西都不顺眼。

  许嘉远说完那番话,就看到傅闻笙焦躁地在房间里转了一会儿,忽然一脚踹翻了旁边的茶几,哗啦一声,杯子碎了一地。

  傅闻笙控制情绪失败,干脆破罐子破摔起来:“合着我自己的钱自己不能用,非得跟条狗一样冲他摇尾乞怜是吧?做梦!我看他不如直接把我扔进山沟里饿死算了。”

  许嘉远的情绪完全没被他影响,还是往常那副平静如水的样子,理性又客观地劝他:“你没必要处处都跟傅先生对着干,你也多少为自己考虑考虑,一直这么下去不是办法。你想摆脱傅先生的控制,要先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才可以。”

  傅闻笙这会儿正在气头上,什么话都听不进去,直接指着大门冲他吼:“出去!”

  许嘉远摇摇头,怕他气糊涂了往玻璃渣上踩,出去之后还给他叫了清扫服务。

  清洁阿姨很快便过来敲门,傅闻笙烦不胜烦,拿上钱包和外套气冲冲地出去了。

  不知道是因为地方太小还是冬天太冷,入了夜大街上就没什么人,路灯也稀稀拉拉的,街边几个冒着红光的广告牌把这个空荡荡城市照得的像座鬼城。

  傅闻笙漫无目的地在街上乱晃,走着走着,不知道怎么就又走到了那家酒吧门口。

  进去没看到余束白,傅闻笙就随便要了杯酒坐在角落里闷头喝。

  酒吧的音乐还是土了吧唧的风格,吵得人耳朵疼,五颜六色的灯光照在那些群魔乱舞的人身上,看起来有些滑稽。

  傅闻笙的视线没有落在任何一个人身上,喝进嘴里的酒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许嘉远说的那些话,道理他不是不懂,可他真的受够了。

  在国外的那几年,他不是没有尝试过充实自己。

  他瞒着跟傅柏桦有关的所有人暗地里积累资产,发展人脉,可是就在他满怀希望想要自立门户的时候,傅柏桦忽然命人强行把他拖了回来。

  那个老头子不过是动动手指,就把他这几年的心血全都毁于一旦。

  身上的枷锁一直都在,他不过是在原地打转,像个愚蠢的小丑一样被人围观。

  傅闻笙自嘲地笑了起来,他走不掉,傅柏桦也别想如愿。

  傅闻笙不记得自己喝了几杯,他酒量好,没那么容易醉,但也不喜欢酗酒。

  准备结账离开的时候,余光忽然瞥见一头白毛。

  傅闻笙有些意外,他还以为余束白今晚不来了呢。

  余束白也没想到傅闻笙今天还会过来,两个人的目光撞在一块,却没有了之前的火药味。

  傅闻笙重新在吧台跟前的高脚凳坐下,敲了敲桌子招呼余束白:“来一杯。”

  “要什么?”余束白问。

  “随便。”傅闻笙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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