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若无其事的,尾音却拖得很长,说道:“我等的花都谢了。”
叶然步伐一顿,一手一个碗,觉得自己像伺候猫主子的铲屎官,而沈时就是被他‘金屋藏猫’的西伯利亚大凶猫。
沈时从床上坐起来,被子彻底滑落,露出紧实的腹肌。
叶然眼观鼻鼻观心,一点也不敢乱瞟。
把饭菜端给沈时,他叹了口气,无奈的问他:“……你还能在京城待几天?”
沈时吃饭的动作一顿,迅速反应过来:“你爸这几天要干什么?”
想到叶父只要在家就一定会干的一件事。
叶然只觉前路一片黑暗,“他这几天不走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明后天,他就会找家政公司来我家大扫除。”
沈时顿了顿,道:“我明天晚上九点的飞机。”
叶然一愣,几秒后,终于反应过来,立刻抬头去看他,有些惶然:“……明、明天?你明天就要走吗?”
才在京城待两天?
“嗯,”沈时侧头看着他,似乎看出了他眼中的无措与不舍,他轻轻叹了口气,低声说:“宝贝,我这次回来只是看看你。”
第53章 “同居”②
叶然安静片刻, 点下头。
沈时继续吃饭。
吃饭间隙,叶然恹恹的垂着眼,没说话。
一顿饭很快吃完, 叶然正要把碗筷送下楼,忽然听见隔壁有声音响起, 书房的门被推开了, 叶父走了出来,看样子是要下楼。
他眼皮一跳, 迅速后退一步,紧张的朝沈时比了个“嘘”的动作。
沈时挑着眉,斜倚着沙发。
昏黄的灯光洒在他精瘦流畅的腹部线条上, 他穿着灰色卫裤,卫裤宽松舒适, 两条松紧带随意的系着,其下便是延伸至裤下的人鱼线。
叶然看了他两眼,莫名觉得他这副样子伤风败俗,干脆不再去看, 而是谨慎的贴着门,听叶父的走动声。
三秒后,叶然神情顿变€€€€
如果他没听错的话, 叶父的脚步声在他门外停下了!
沙发旁,本来懒洋洋地沈时瞬间坐直了身,眼神黑沉, 掠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紧绷。
两人严阵以待, 不约而同对视一眼, 静的仿佛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气流在这样的寂静中缓慢游动。
“咚咚咚€€€€”
叶然深深咽下喉咙里的惊叫, 听门外的叶父温声道:“然然, 在屋里吗?”
叶然:“……”
沈时:“……”
€€€€我靠!!!
叶然果断把碗和筷子匆匆塞进沈时手里,沈时眼眸微微睁大,被他压着声音催促:“……你快躲起来!”
沈时竭力保持冷静,顺便握了握他的手,安抚他:“我可以躲,但不能躲衣柜。”
叶然:“……”
叶然转个方向继续推他,“那你去厕所!”
沈时一边被他推,唇边缓缓勾起些笑,笑意刻意的压着,他偏过头,看了眼紧张慌乱的叶然,叶然显然慌了神,拖鞋一只踩在脚上,另一只已经不知道被他踢到了哪儿。
那只清瘦白皙的足踝在裤腿下若隐若现,蜿蜒的青色经脉如花枝般,延伸至幽暗的深处。
这样要紧的档口,沈时的脑袋却有一瞬间的空白,他直勾勾地盯着那只脚,喉结干涩的滚了滚,一句话都来不及说,便被叶然连人带碗的推进浴室。
怕他冷,叶然甚至特意把晒干的浴巾丢给他。
沈时一手拿碗,一手拿浴巾,神情罕见的迟滞。
下一秒,门外便模糊的再次响起叶父的声音。
“……然然?然然?睡了吗?”
接着,是叶然强作镇定的回应声:“来了,爸,我刚才在阳台。”
沈时敛下眸,无奈的笑了下,掏出手机。
手机上是于庭几分钟前发来的消息。
[于庭]:在吗?兄弟。
[于庭]:听说我病了。
[于庭]:麻烦告诉下我得了什么病。
[于庭]:/微笑微笑微笑/
浴室没开灯。
隔着一层隔音效果很好的门,隐约能听见屋内叶父和叶然的交流。
沈时披着浴巾,浴巾上有一股洋甘菊的香味,是叶然身上特有的味道。
他漫不经心的闻着,一只手捏着浴巾,另一只手打字€€€€
[沈时]:[转账-1000元。]
一秒后€€€€
[于庭]:[转账已接受-1000元]
[于庭]:哥,还是你懂我。
[于庭]:我确实得的是穷病。
[于庭]:/玫瑰玫瑰玫瑰/
[沈时]:。
[于庭]:哥,姜筠让我转告你,明天晚上必须回去,姜奶奶刚才给他打电话了,语气听着挺凶的,要不是我灵机一动,跟她说了两句话,这趟回去你俩绝对挨罚。
沈时面上的笑意缓缓消失,眼神中露出几丝烦躁。
于庭却像反应了过来。
[于庭]:等等!为什么姜筠让我转告你?
[于庭]:卧槽你今晚没住酒店???
[于庭]:你在哪?!
沈时看着于庭的消息,正要回复,忽然察觉到外面的气氛有些不对。
他动作一顿,直起身,走到门后,凝神去听。
……
叶然拉开门,叶父站在门外,带着阅读眼睛,穿着条纹睡衣,手里还端着一杯热腾腾的红茶,一副要与他秉烛夜谈的模样。
他走进屋子,还没说话,眉头忽然一皱。
“什么味儿?”
晚饭的咖喱味太浓,叶然呼吸骤然窒了窒,迅速想着借口。
叶然却像是明白了什么,和蔼的拍拍他的肩膀:“下次想吃多少就吃多少,你现在在长身体,不用觉得不好意思。”
想到中午叶然特意淘的四大碗米,叶父直到此刻终于了然。
叶然毕竟正值青春期,饭量忽大忽小很正常。
这说明他健康。
他扫了眼叶然的卧室,熟悉的摆件勾起他的回忆。
叶然的卧室是叶母亲自设计,当年装修的时候她没有特意打造成儿童房,而是一切以少年的规格对待,暖黄色的墙壁、铺满花边地毯的地面、棉花团一般的懒人沙发和坐垫,以及特意改造成阳光书房的阳台。
即便不是儿童房,但处处温馨周到。
叶父心情缓和许多,他没有坐到叶然的床上,而是找了把椅子,端着红茶坐下。
叶然坐到他对面,听叶父单刀直入道:“然然,我今天见到你小姨了。”
……
一刹那,叶然有些眩晕。
脑海里所有担心、紧张、慌乱,都随着这句话烟消云散。
他脊背不自觉地挺直,无数念头纷杂涌过,掌心不自觉紧握。
叶小姨从来就不是好相处的性格,叶家的长辈里,她成就最高,因此最心高气傲。
叶母还在时,她对叶母又尊又嫉,叶母去世后,她伤心欲绝过几年,那几年对叶然最好,恨不得把他当亲生儿子对待。
不过再深的伤痕也会被时光抹平,不过短短三年,她便一点点疏远了叶然。一个是姐姐留下的,只有一半叶家血缘的孩子;一个是嫉叶如仇的母亲,她当然会选择母亲。
叶然从不怪叶小姨做出的选择,但他同样不明白,叶小姨那股等着他服软、认错的念头是从哪里来的。
他缓缓抬头,灯光下,清凌凌的眼睛如一池湖水,倒映出几点光芒,“爸,我没做错。”
叶父抬眼,看他一眼,接着俯下身,放下红茶。
“我知道,”短短几个字,他便明白了叶然的意思,这是叶家父子独有的交流方式,“下次她再来,你直接给我打电话。”
“嗯。”叶然点头。
叶父又道:“今年带你回陈家,是我的错。”
陈,是叶母之姓。
自从叶母去世,叶陈两家便多年不曾和解过。
叶父无法容忍叶姥姥对叶然做下的错事,也无法容忍陈家人的助纣为虐;叶姥姥和叶小姨她们,也无法原谅叶父当年的‘窝囊’‘不干正事’。
两家人各持己见,直到叶然初中才开始缓和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