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个文艺片看成这样儿,也太特码的不文艺了!
继准深吸了口气,调整着翻涌的情绪。万幸影厅里的光线给了他身体的变化绝佳掩护,影片时长也给了他足够平复的空间。不然自己怕是真就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春光乍泄了。
……
而此时在城市的另一隅,已经过了饭点的餐馆里,只剩下寥寥几桌客人。
谭€€扬洗完了最后一摞盘子,在围裙上擦擦手走到前台,把今日的账目熟练地在电脑上输入登记。
他回头看了眼墙上的时钟,解下围裙。而后去往员工换衣间,把身上的工作服脱掉,换回了自己的。
“来小谭,把这个带回去,晚上给你弟热热吃。”
一个饭盒递到了谭€€扬面前,随即传来个风风火火的声音。
谭€€扬接过饭盒一看,是一整份新做的焦炸糖丸子。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下,却并没有立刻用手接:
“麻烦了王伯,我把钱给您吧。”
“臭小子!跟我见外不是?”
说话的人是这家饭店的主厨王师傅,跟老板好像还是亲戚。听说早些年在广东做生意做的风生水起,但后来厌倦了商场的那套尔虞我诈,就干脆跑来当厨子了。
王师傅是除了老板外,谭€€扬来店里后第一个跟他主动打招呼的人。
他挺喜欢谭€€扬这小伙子的,觉得他懂礼貌还勤快,为人处世也活套。在或多或少得知了些谭€€扬家的情况后,平日里对他就多有照顾。
“那可就谢谢您了啊。”谭€€扬也不再推拒,接过饭盒冲王师傅点点头道,“改明儿有机会也让我给您露一手。”
“行啊!”王师傅拍了拍谭€€扬的肩,突然像想起什么似地提醒道,“哦对了,今儿你在后厨忙的时候,有个瘦瘦高高的男的来找你……我瞧着像你那舅!”
谭€€扬的脸立时便沉了下去:
“他来做什么。”
“我哪儿知道。”王师傅信手拧开瓶老白干喝了口,“但上来就到处打听你拿多少薪水,绝对没安好心。我就叫人跟他说你今天没来上班,把人打发走了。”
“行,我知道了。”谭€€扬冲王师傅点点头,“谢谢啊王伯。”
“不谢。”王师傅咂了下嘴,“那种人尽量还是避着点儿吧,狗皮膏药似的一黏上就不好撕,就是撕了也得留黑印儿。”顿了顿又道,“不过话说的轻巧,毕竟沾亲带故的……”
他又嘬了小口酒,看向谭€€扬的眼里带着心疼:“难为你了孩子。”
谭€€扬轻笑了下:“没事儿,习惯了。”
他冲王师傅拎拎装饭盒的袋子:“我就先回去了啊。”
“快走吧,路上车别总骑那么快。”
“€€。”
谭€€扬转身离开了餐馆,打开自行车锁朝着天水街骑去。
冬天的风刮在脸上跟刀子割肉似的,谭€€扬握车把的手也被冻得通红。可他并没打算要因此减慢车速,甚至还差点闯了红灯,被呼啸而过的车狠狠“嘀”了两声儿。
倒不是因为那混账舅舅的突然造访,而是今天打工路过资料馆的时候,他看到了继准。
身边还有个吴桐。
谭€€扬的眼底暗了暗,心里不免又是一阵烦躁。他知道继准现在还在逃避,所以也在一直想方设法让对方尽快正视自己的心意。可那小王八蛋居然跑出去跟女生一起看电影?别是要“病急乱投医”了。
谭€€扬腾出一只手去兜里摸烟,叼在嘴里深深吸了一口。
今晚的天水街从头到尾一片黑暗,就连慧姨的按摩院都关了门。
谭€€扬这才想起,慧姨跟他说了最近附近的电路修整,这一带随时都可能停电。
他将自行车锁好,夹着烟摸黑朝着楼道里走。就在一楼转弯的位置,一只手突然从黑暗里钻出来,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谭€€扬目光一凛,反手就用胳膊肘朝对方的腰窝狠捣下去。
楼道里登时传来一声惨叫:
“啊啊啊,是我!”
谭€€扬眉头一皱:“袁成文?”
来者正是谭€€扬的小舅袁成文,他捂着腰眼儿冲谭€€扬局促地笑了下:“这不、这不想你了么。”
谭€€扬朝二楼看了眼,随后半拖半拽的将袁成文拎出了楼道。
借着冰冷的月光,他看到袁成文的半张脸都肿了起来,身上还有股散不开的浓重酒气。
“有烟嘛,外甥儿?”袁成文咧咧破了的嘴角,毫不见外道。
谭€€扬没说话,沉默地盯了他片刻,这才摸出烟盒丢给了他。
袁成文迫不及待地点燃烟,猛抽了几下后才满足地叹出口气,晃着指间的香烟道:“哟,还是洋烟呢!最近小日子过得挺滋润啊。”
谭€€扬皱皱眉,烟是他今天才买的。肯特,继准最爱抽的那款薄荷味。真心不便宜。
“你怎么找到这儿来的?”谭€€扬冷冷问。
袁成文得意地乐了下:“€€,这有啥难的。只要你还在这座城市里,我就铁定能找着不是?”他说完就要上前拉谭€€扬,“走走走,先回家再说,我都快饿死了!”
谭€€扬侧身避开了袁成文的手,压根没打算放他进屋。
袁成文见状愣了下,而后悻悻地松开手道:“大外甥,我可是你亲舅舅!除了谭乐就是你在这世上最亲的人了。咋?真打算跟舅舅我老死不相往来了?”
谭€€扬眼中闪过一丝不耐,语气不由加重:“你到底找我干什么?”
袁成文舔了下嘴角,疼得抽了口气,但还是挂着讨好地笑说:“最近我那儿不太平,眼镜一伙人成日守在门口,家回不去了。这不就想着来你这儿避避风头,他们一时半会儿应该也找不来。”
“操…”
谭€€扬勾唇冷笑了声,“你自个儿在外面惹了一身脏,现在连招呼也不打一声的就跑来我这儿,就不怕连累了你俩亲外甥么?”
他的眼中满是嘲讽:“袁成文,有你这么当亲舅的么。”
袁成文闻言张了张嘴,索性也不再套近乎,敛去笑意没好气道:“我他妈想着你就会这么说!个六亲不认的畜生玩意儿!你妈要是还活着,铁定跟你没完!”
“你少他妈跟我提我妈。”谭€€扬暴戾地眯了下眼,“滚,不然我真不客气了。”
“行、你行!”袁成文连连点头,随即往电线杆上一靠,“让我走也可以……我看你打工的那家餐厅挺高档啊,应该不少挣吧?”
他伸出手冲谭€€扬比了个“要钱”的姿势:“拿来,我一准立刻就走!”
谭€€扬见他这显然就是彻底不要脸了,舔了下后槽牙嗤笑了声:
“做他妈什么梦。”
袁成文挑了下眉:“好啊,那我今儿就在这儿呆着了。等明天一早就到你学校去,让你们全校人都知道你这没良心的王八羔子到底是怎么对待亲舅的。”
谭€€扬握着的拳攥紧又松开,末了闭眼冷哼了句:
“随你便。”
说完转身就要上楼。
袁成文眼见威胁谭€€扬不住,当即怒骂了句,从他身后纵身扑了上来,一把用胳膊狠狠勒住了谭€€扬的脖子。
“银行卡在你书包里吧?啊?!”他赤红着眼去拽谭€€扬肩上的包,“密码是什么?你妈生日?!”
谭€€扬被袁成文勒着咽喉,只觉得大脑嗡嗡作响。他的眼底划过寒意,张口便照死咬向了袁成文的胳膊。
“啊啊啊啊啊€€€€!”
袁成文吃痛,手上一时放松。谭€€扬趁机将他的胳膊往下一压,反手便将袁成文狠狠按在了地上。
“混账!”袁成文挥起一拳砸向谭€€扬的脸颊,谭€€扬的脸重重偏向一边,只觉得下颌骨传来阵剧烈的酸痛。
但他仍是狠狠掐着袁成文的脖子,手上的力道使劲收紧、再收紧。
眼见袁成文都要翻白眼了,从路口处突然又走出了三个身影。
带头的“眼镜”看到眼前这幕,露出了抹戏谑的笑:
“哟,这又是演哪出啊?舅舅和外甥为了点儿钱反目成仇?”
他的目光移向谭€€扬,故作安慰道:“没必要,这事儿真没必要。”
说着,便朝身后两个分别拎着老虎钳和钢管的男人使眼色。
二人会意,走上前将谭€€扬和袁成文强行分开。
此时袁成文已经明显被这造访的三人吓软腿了,哆哆嗦嗦地杵在一边,动也不敢动。
两个男人见状,目标便齐齐放在了谭€€扬的身上,将他一边一个牢牢架住。
眼镜仍带着笑意,缓步走到谭€€扬面前,一把拽着他的头发猛地向后一扯。
谭€€扬被迫扬起了头,可脸上却仍不见丝毫怯意。
眼镜打量着他缓声说:“谭€€扬,我真挺喜欢你这脾气的。要不是为了这点儿钱,咱俩没准还能交个朋友。”
“呵。”谭€€扬哼笑了下,“免了吧。”
眼镜倒也不恼,仍好声好语地劝道:“你应该也知道了,袁成文又从我这儿借了些钱。其实不多,统共也就三万多块钱。咱俩对脾气,我可以给你抹个零头。就三万,你给我个时间咱赶紧把这笔账清了,往后再见面也不至于说太尴尬不是?”
袁成文一听就懵了:
“不、不是?咋就又突然变三万了呢?!我不是已经还了你们两万多了!”
眼镜脸色一寒,拿老虎钳的男人瞬间就狠狠给了袁成文一脚,将刚爬起来没多久的他再次踢翻在地。
冒着寒光的老虎钳对准袁成文的后脑勺:
“不该你说话的时候就闭嘴,不然老子现在就帮你开瓢,请你喝豆腐脑。”
袁成文瞬间就被吓得没了底气,状如捣筛。
眼镜再次将目光调向谭€€扬,冲他抬抬下巴:“我知道你们舅甥之间一直有矛盾,可他毕竟是你亲舅,真要放着不管啊?”
谭€€扬被扯着头发,睥睨着眼镜勾起唇角:“你没听他说么,已经还了两万多。你现在又找我要三万是几个意思?”
眼镜佯装懊恼地叹了口气:“哎,这不是还有人员成本费、精神损失费、乱七八糟的加在一起,也就差不多了嘛。”
“你们、你们不要欺人太甚!”袁成文斗了毕生之狗胆,抱头又叫唤了句。
“妈的…”眼镜咬牙松开谭€€扬的头发,转身快步走到袁成文面前,一把拎起了他的领子,“让你他娘的闭嘴,听不懂么?!啊?!”
谭€€扬找准机会,突然一个屈膝躲过钳制住他的男人。
男人怒喝一声,举起钢管便朝他当头砸来。谭€€扬抬起手臂护在头前,实打实地迎上狠狠一击。
“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