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准喉头滚动了下, 默默拿起电话沉了沉呼吸,这才按下接听键。
继准:“什么事。”
他话音未落, 就听电话那边传来了谭乐的抽泣声。
“准、准哥……我呜呜呜呜呜!”
继准的神经立时就变得紧张起来,忙皱眉问:“怎么了?小乐你先别哭。”
“呜呜呜, 是我哥、我哥他……”
继准只觉得心里“咯噔”一声,握手机的手促然收紧:
“谭€€扬怎么了?!”
谭乐:“呜呜呜今天舅舅来我家,讨债的人也跟着来了……我哥的手被他们、被他们打伤了……呜呜不是,是打、打断了!”
“当啷!”
汤匙被继准碰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继准:“你们在哪儿?”
“呜呜呜……在、在去派出所的路上,我哥说还要跟警察交待下情况。”
“天水街附近那派出所?!”
“呜呜…嗯。”
“小乐。”
电话那头传来谭€€扬沙哑疲惫的声音:
“把电话给我。”
一阵微弱的摩擦响动后,只听谭€€扬接过电话低声道:“抱歉啊,刚刚在包扎,没想让小乐告诉你的。”
继准闻言,心再次狠狠一揪,咬紧了后槽牙沉声说:“搁那儿等着,我现在就过去。”
“继准。”谭€€扬轻叹了口气,淡淡笑了下,“没事,别跑了。”
“你少他妈废话!”继准简直要被气炸了,大骂道,“你是傻逼么谭€€扬?!那么多人对你一个,打不过不知道跑啊?!”
见谭€€扬半天不语,他深吸口气闭了闭眼:
“我到之前你哪儿都甭去,听到没有。”
谭€€扬又沉默了一会儿,方才轻声应道:“好,做笔录应该要不了多长时间,慧姨已经去了。待会儿直接在我家见吧。”
“嗯。”继准说完迅速撂了电话,只觉得手心直冒冷汗。
吴桐:“谭€€扬他……怎么了么?”
继准头也不抬地迅速扫码买了单,促声道:“不好意思啊吴桐,我有点急事得先走,就不送你了。你慢慢吃,到家记得给我来个消息。”
吴桐皱皱眉:“出什么事了么?需不需要我……喂继!”
她话还没说完,继准便调头冲出了餐厅。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吴桐又独自坐在原地愣了很久。
末了,她才轻舒出口气,微微垂下眼帘抿出个有些自嘲的笑意。
虽然自始至终她都没能问出继准是否已心有所属,但也经此确认了一件事,那个人起码不是自己。
……
搁下电话的谭乐还在断断续续地啜泣着。
刚才听到继准的声音,他心里一委屈,好不容易刚憋住的眼泪就又流了出来。
“别哭了。”谭€€扬站起身对谭乐道,“走吧。”
“对不起哥。”谭乐吸了吸鼻子,撇着嘴说,“我、我又哭鼻子了……”
“没关系。”谭€€扬用缠了绷带的手一下下轻轻抚顺着谭乐的头发,轻声安慰说,“知道你是心疼哥。”
“可是哥,你为什么跟准哥说你没想告诉他呢?”谭乐眨着懵懂的大眼睛,“不是你让我给他打电话的么?”
谭€€扬沉默了下,温声道:“这个,等你长大就会明白了。”
……
两人从派出所出来后,便直接回了家。
程罪一看到谭€€扬的手,脸瞬间就白了。
“扬哥!你的伤医生怎么说?严重么?!”他颤抖着手,下意识就要去摸谭€€扬脸颊上的淤青。
谭€€扬微微侧脸避开,对他笑了下:“没大事,医生都已经处理过了。”
程罪一咬牙,眼底萌生出恨意:“袁成文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谭€€扬没搭话,转而道:“你怎么样?跟新同学相处的都还好吧?”
程罪点点头,但注意力仍全放在谭€€扬的伤势上。
谭€€扬:“我记得你明天就要进行封闭式学习了吧?生活用品那些都已经准备好了么?”
“不去了。”程罪坚定地说,“你现在这个样子不能没人照顾。”
“不行。”谭€€扬当即打断,“职高那边好不容易才同意你入学,哪儿能一开始就搞特殊?”
“可!”
“我真没事儿。”谭€€扬的目光不禁放得柔和,温声安慰着说,“你只管好好去参加培训,这不还有华子他们在呢。”
“我也能帮忙照顾哥哥!”谭乐也在一旁挺起胸脯,“最近慧姨还教了我做饭呢!”
程罪一言不发地看着谭€€扬,欲言又止。可见对方一副不容商量的样子,最终还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好吧,但你要真有什么事的话一定得告诉我!”
谭€€扬勾勾唇角:“一定。”
程罪又盯着谭€€扬的眼睛审视片刻,这才返身回到茶几前拿过手机,搜索着附近还在营业的商场,好买齐明天培训需要准备的东西。
“这个点儿估计大部分商场已经关门了。”谭€€扬抿了下唇,“不过酒吧街那块儿有家24小时营业的超市,我以前打工回来常在那儿买东西,倒还挺全的。”
程罪点点头:“好,我这就去一趟。”说完他又有些顾虑地转头问,“你在家没问题吧?”
谭€€扬笑笑:“又不是瘫痪在床,有什么行不行的?快去吧。”
“那家超市我知道,我带程罪哥去吧!”谭乐拍拍胸脯,自告奋勇道。
“也好。”谭€€扬应了句,对程罪道,“那边儿变化还挺大的,我也怕你不好找。让小乐跟你一路去吧。”
“我们走吧,程罪哥!”谭乐跑到程罪面前,拉住了他的手。
程罪的身子在原地被谭乐拽的晃了晃,幽深的瞳孔里也不知在兀自思考着什么。
“程罪哥,快点呀!”谭乐在旁催促道。
谭€€扬冲程罪朝楼梯口递递下巴,温声说:“快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嗯。”
程罪含糊地应了声,带着谭乐转身下了楼。
谭€€扬目送着二人离开,而后用脚将门轻轻勾上。随即在沙发上坐下来,用嘴撕开了那包让医生多开的纱布。
接着,他又从茶几上摸过烟盒,叼了根烟出来点燃。
就这么一边抽,一边慢条斯理地将纱布一圈圈往自己的胳膊上缠。弄到最后,谭€€扬愣是将原本只简单包扎了下的手臂搞成了一副重伤残疾的样子。
他微微眯了下眼,目光扫向客厅墙上悬挂的时钟……
此时,门外响起了急促地脚步声,谭€€扬目光一沉,连忙将烟捻灭进了烟灰缸。
虚掩着的房门被人“砰”地撞开,只见继准满头大汗地站在屋外,身体还在随着急促的喘息剧烈伏动。
“来了。”谭€€扬冲继准淡淡牵了下唇角,有些抱歉道:“我刚还在为难呢,胳膊这会儿疼得厉害,想摸根烟来抽,转移转移注意力,结果愣是腾不出手来。”
他看了眼烟灰缸里的烟头,苦涩地笑了下:“差点就要拣烟屁股抽了。”
“你还抽他妈什么烟!”继准黑着脸重重摔上屋门,快步朝谭€€扬走来。在看到他被裹得跟粽子似的胳膊后,心又被刺得一疼。
“程罪跟小乐呢?”他没好气地问。
“去超市了,程罪明天要外出培训,就因为我,他东西都没顾得上准备。”谭€€扬靠在沙发上,微微仰头看着继准 ,“我怕他不认路,就让小乐一道跟着去了。”
“我操,你可真信得过自己啊。”继准咬牙恨笑了下。
“是大意了。”谭€€扬抿了下唇,轻轻倒抽了口气,“嘶€€€€”
继准一慌:“很疼啊?止疼药医生给你开了没?”
“开了。”谭€€扬的目光看向一进屋柜子上的袋子,“那里面呢。”
“你等着。”继准叹了口气,返身去给谭€€扬拿水拿药。
看着对方忙前忙后的背影,谭€€扬的幽深的眼底流过一道暗光。
他站起身,缓步朝着厕所走去。
继准一回头,就见谭€€扬正笨拙地用胳膊肘推厕所的门。赶忙放下水杯帮他打开了里面的灯。
“又干嘛啊你?”继准问。
谭€€扬无奈地看着继准,叹了声:“我、尿急。”
继准由上至下地打量着谭€€扬,目光最后定在了他牛仔裤的拉锁上,犹豫着说:“你特码行不行啊?”
谭€€扬的脸色变了变,而后像是极为尴尬的将头别向了一边,闷声道:“嗯,你出去吧。”
眼见对方这副样子,继准实在难以袖手旁观。
他深深吸了口气又吐出,闭了闭眼,小声道:“去,马桶边儿站着去,我帮你。”
说着快步走到谭€€扬面前,蹲下身,将手伸向了他腰间的皮带。
金属扣发出“咔吧”一串的微弱响声,可在安静狭窄的厕所里却显得尤为清晰。
继准抿紧唇将谭€€扬的皮带松开,又帮他拉开了当中的拉链。结果大概是因为动作过于粗鲁,他的手刚巧就触碰到了最核心的一点。
谭€€扬的目光顿时就是一暗,喉结狠狠滚动了下。
继准只觉得的指尖此刻就像是摸到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灼烧感沿着手指迅速传感到了中枢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