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别说这半大的小子, 力气还挺大。
薛老板捂着自己被打疼的胳膊, 开始痛苦哀嚎:“好你个小子, 你把我的胳膊打断了, 我要告诉你爹娘和你哥, 说你欺负人!”
闻言, 何温阳从一开始的洋洋得意到有些担心害怕,紧张道:“你、你没事吧?!不要告诉我爹,他会罚我跪祠堂上家法的。”
薛霖面上痛苦皱眉,心底却暗喜:“想让我不告诉何老爷,你就放我进去。”
何温阳纠结得两根眉毛拧成了麻花,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薛老板也没生气,他从腰间取出配枪,递到何二少爷面前,何温阳的小眼睛立刻粘到了黑色的手丨枪上。
“你放我进去,我就将自己随身的配枪送给你;如果你不放,我就告诉你爹娘,你欺负人。”
在薛老板的「威逼利诱」下,小小年纪的何二少爷最终还是动摇了。
“你真的会将这把手丨枪送给我?”
何温阳小声试探,眼睛片刻不离薛霖手中的配枪。
“自然。”薛老板利落地取出了所有子弹,将手丨枪送到小舅子手中。
何温阳用小小的双手抓着大大的手丨枪,对着薛霖摆出了射击的姿势。
薛霖伸手揉了揉小孩的头发,认真道:“你要记住,武器是为了保护家人、朋友的,不是用来欺负弱小的。”
何温阳得到了梦寐以求的手丨枪,眼睛里闪着光,听见薛老板的嘱咐后,郑重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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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何夫人为何温言盖上了红盖头,喜娘在一旁催促着吉时快到了,得赶紧背新娘子出门。
背新娘出门的任务本该是由新娘的兄弟负责,可何温阳才八岁,只是个孩子。何夫人便想请自家哥哥,何温言的舅舅背他出门。
可没等下人去请傅老爷来,新郎官便自己找上了门。
“岳母,我来接阿言了。”
薛霖朝何夫人拱手行礼,眼珠子却没离开过坐在椅子上的何温言。
何大少爷着一身鲜红云锦婚服,妆花锻上用金银孔雀线织出百来个喜字并蒂莲花团,晨光穿过门框洒在婚服上,波光粼粼。
领口处则用嵌丝硬花蝴蝶扣进行点缀装饰,每个盘扣里都穿着大小一致的白色海珠。
“阿言?”
薛老板轻唤一声,走近些想要掀起眼前人的盖头,却被喜娘阻止了。
“可不能揭,这会儿揭开盖头可就不吉利了。”
一听不吉利,薛老板立刻管住了蠢蠢欲动的手,将椅子上的何温言一把横抱起来,便准备出发。
何夫人一路跟着薛霖来到了大门口,看着他将自家儿子送上了花轿。一时间,眼底的泪水止不住地迸出,将脸上妆都哭花了。
何老爷见夫人哭得伤心,赶紧去哄:“夫人,咱儿子又不是不回来了。薛家距离咱家也就几步路,你若是相见儿子,天天去薛家看他便是。”
闻言,何夫人用绢帕擦干脸上的泪水,红着眼圈瞪何老爷一眼,反问道:“儿子今天出嫁,你竟然没有半分舍不得?”
“怎么会?薛家小子若是敢对言儿不好,我明儿个就去他家打断他的腿!”何老爷竖着眉头道。“无论如何,这里都是言儿的家,他若是受了委屈就搬回家住。”
薛老板还不知道岳父大人已经盯上了他的腿,他正喜气洋洋地骑在高马上,朝道路两旁给予祝福的老百姓拱手道谢。
迎亲的唢呐吹得震天响,抬轿的轿夫却不敢让里头的何大少爷受到一点颠簸。
不同于别家娶媳妇,迎亲的花轿要颠一颠,从而灭一灭新妇的脾气。来时,主家就叮嘱了他们,抬轿子时一定要稳稳当当的,务必让轿子里的人舒舒服服的。
轿夫们本想嘲笑这新郎官胆小,镇不住新嫁娘,可一听是薛家与何家,立即止住了嘴,改口夸耀薛老板疼爱何大少爷。
这两家都是金宁城有名的大善人,谁敢说一句不是?
薛家迎亲队伍后面跟着何家的送亲队伍。
以何大管家为首,百来号下人们抬着一箱箱的嫁妆紧跟其后。
何老爷不仅将薛家送来的聘礼如数归还,还将何家大半个产业都添了进去。
眼尖的百姓发现,何家不仅将一些常见的酒楼茶馆作为大少爷的陪嫁,就连祖传的医馆也给了何温言。
看着何家丰厚的陪嫁,一些富家少爷都后悔太早娶妻,若是知道娶了何家大少爷能分得何家的一半家产,他们一定像供菩萨般将何温言供起来。
迎亲队伍吹吹打打,从城南一路到了城东,终于到了薛家。
薛老太太早就等在大门口了。她今日穿得十分喜庆,脸上还挂着笑,让老太太看起来年轻了好几岁。
一见薛霖的迎亲队伍回来了,她便命人点上鞭炮。
劈里啪啦的鞭炮燃完,落了一地零碎的红纸。
迎亲的奏乐一停,轿夫将八抬大轿平稳地落地,一旁的刘媒婆尖声喊了句:“有请新人下轿!”
却见大红花轿里没有丝毫动静,刘媒婆心中一慌,生怕何家大少爷在最后关头后悔,于是她又喊了一声:“请新人下花轿!”
花轿里头的新娘还是没有动静。
这下四周围观的人也发觉了不对,开始窃窃私语。
“这新嫁娘怎么不肯下花轿呀?”
“可别是不愿意嫁过来吧?”
“你说会不会是何家连同薛家逼着大少爷嫁过来的?”
“你是说两家商业联姻?”
薛老板见众人越猜越离谱,立即翻身下马,走到大红花娇前。
“阿言?”薛老板唤了一声。
花轿内依旧没人回应。
薛老板的心底一时间冒出了万般猜测,顿时慌了神,他掀起了轿帘,弯腰钻了进去。
只见花轿内,穿着红衣的新娘盖着盖头,将脑袋倚靠在轿壁上。
薛霖探出手小心翼翼地揭开眼前人的盖头,却见何温言双眼紧闭。
“阿言?”薛老板皱着眉头,轻轻拍了拍何大少爷的脸颊,又唤了声。
“嗯?到了嘛?”
何温言迷糊地睁开双眼,睡眼朦胧地看向眼前的薛霖,轻声问道。
“嗯。”
薛老板忍不住笑出了声,谁能想到居然有新娘会在自己的花轿里睡着了。
早知道他就让奏乐小声些,让阿言睡得更安稳些。
薛霖将何温言从花轿中抱了出来,没盖红盖头的新娘让众人一惊。
何大少爷双手搂着薛老板的脖颈,发现四周的百姓都傻傻地望向自己,搽了少许胭脂的脸颊看上去更红了些。
何温言偷偷将脸埋到薛霖肩膀上,侧头凑到他耳边轻声催促快些。
薛霖抱得心上人归,脸上满是得意,朝着在场诸位笑道:“今日是薛某大喜,欢迎各位来我家喝杯喜酒!”
接着,他不顾刘媒人的阻止,抱着何大少爷迈过火盆,一路欢欢喜喜地直冲大堂。
薛老太太拄着拐杖坐在大堂的主位上,桌上则摆放了薛阿爹与薛阿娘的灵位。
老太太看着孙子攥着何少爷的手,两人眉目传情,就笑得合不拢嘴。
接着薛霖牵着何温言,对着桌上的爹娘灵位,郑重介绍道:“爹娘,这是我媳妇,何温言。”
何温言也跟着薛霖,喊了声爹娘。
薛老太太看着眼前一幕,笑着笑着便流出了眼泪,嘴上连连称好:“要是你爹娘泉下有知,看到你成家立业,该多高兴呀。”
还没等薛老太太伤感完,一旁的刘媒婆提醒她:“老太太,二位新人还没拜堂呢,可别错过了吉时。”
随着刘媒人的一声声唱词下,两位新人跪在蒲团上,跪拜天地、祖宗。
再到夫妻对拜时,何大少爷已然满脸羞红,在心中嘀咕着:早知道就不揭盖头了。
礼成后,薛老板也不准备让何少爷独自回房干等着,两人一同在前院迎接宾客。
今日是薛、何两家大喜之日,金宁城内各行各业的老板们都来前来捧场。
众人送来的贺礼五花八门,有的送前朝御用古董,有的送西洋新奇玩意儿,甚至有人更为直接,送来一大箱银元。
送银元的便是王老二这个大老粗,他家大哥的大婚,他实在想不到能送什么好东西,便准备了一箱子的银元。
在王老二看来,世界上没有什么能比钱更值钱的东西了!
让何温言惊讶的是,沈师兄的贺礼是一沓纸。
刚翻开纸张的封面,看见文件的标题,何大少爷的双眼便倏地睁大。
《消炎类药物的化学合成》。
“成功了?”何温言的声线有些颤抖。
沈文彬淡笑着点点头,道:“昨日刚成功的,想来作为师弟的新婚贺礼再合适不过了。”
“药剂能成功,离不开师兄的功劳。等我开始了药厂,自然要给师兄一部分分红。”
何大少爷对于消炎药剂早有打算,他要将这种药广泛生产,让更多的人不再因外伤感染而死亡。
沈文彬知道消炎药背后的巨大利润,然而此刻他心中想的却是另一种药剂。
他压低了声音,凑到何温言耳边:“我知道师弟手中,有能抑制坤泽情潮的药方。”
“茗兰告诉你的?”
沈文彬轻轻摇头,道:“我自己猜的。”
何温言也不准备对沈师兄有所隐瞒,他点了点头,认真道:“那药方与消炎药一样,尚且无法量产。”
“我帮你,不过分红……”
“咱们五五分!”何大少爷见沈师兄主动提出帮忙,分红自然不能少了他的。
“倒不用这么多,三七分就行!”
何温言正想同沈文彬商量抑制剂的研究方向,又有人来找何温言。
“何小大夫。”茗兰偷偷看了眼旁边的沈文彬。
沈大少立即识趣地离开,将空间留给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