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有压力,我见过形形色色的病人,陆先生你算是其中最积极配合的,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达到预期效果,已经是意外之喜。”
陆€€深点了点头,犹豫之后问对方:“如果我能逼着自己跨出去,算是痊愈了吗?”
医生道:“能跨出去当然是很大的进步,但关键还是你自己不再因为这事生出负面情绪,能真正坦然面对接受自己了,才算是痊愈了。”
陆€€深轻出一口气:“我知道了。”
跟医生道谢,他起身离开。
封肆跟每回一样,在门外等他。
面对这人灿烂的笑脸,陆€€深心头一松,能在短短三个月的时间里摆脱困扰他多年的噩梦,心理治疗的效果固然功不可没,但更多的,还是因为面前这个人。
要是没有封肆,他走不到这一步。
封肆什么都没问,语调轻松道:“中午想吃什么?”
陆€€深想了想:“喝粥吧,我听人说这附近有一间吃海鲜粥的店还不错。”
封肆:“好。”
不再对吃的东西无所谓,什么都说随便,这也是一种进步,或许陆€€深自己都没意识到。
饭桌上封肆说起一会儿吃完饭就得离开,他一个朋友今天结婚,他要去做伴郎:“本来说好了早上就得过去帮忙,我硬是推到了下午。”
陆€€深:“你早点说,我可以一个人来的。”
“你的事比较重要,”封肆就没放在心上,“急什么,等我吃饱了再去。”
从餐厅出来,陆€€深说送他过去,被封肆拒绝了:“不顺路,我自己打个车过去就行了,免得你再跑一趟。”
见陆€€深一直盯着自己,封肆笑起来:“又舍不得我走?那要不陆总你陪我一起去?”
陆€€深目露犹豫,不等他做决定,封肆先自己否定了:“还是算了,那种场合,你去了会不自在的,回去工作吧,晚上给你打电话。”
“回见。”他最后帮陆€€深拉了拉西装外套,挥手叫了辆出租车离开。
陆€€深只能算了,等封肆的车子走远,独自开车回了公司。
之后一整个下午一直到陆€€深下班回了家,封肆那边也没再发消息来。
知道他做伴郎肯定忙得没时间,陆€€深没有打扰,手机就搁在眼前,心不在焉地看书,快九点时,封肆的电话进来,他立刻按下接听。
那边却是个陌生的声音:“你好,请问是封肆的家里人吗?”
九点半,陆€€深的车停在酒店地下停车场,下了车快步走进电梯间。
婚宴已经结束,客人都散了,酒店员工正在清扫现场,陆€€深推开休息室的门,一眼看到靠坐在墙边椅子上的封肆。
他低着脑袋闭起眼贴在桌椅背上没动,满脸通红,明显喝醉了。
陆€€深松了口气,大步走过去。
有人过来跟他道歉,是个戴着副眼镜、面相斯文的男人,解释说封肆在婚宴上帮忙挡酒,被人灌醉了。
“我酒精过敏不能喝,全靠伴郎他们,不好意思,亲戚朋友太热情了,酒灌得有些多。”
刚才的电话也是这人打过来的,陆€€深冷淡点了点头,猜出他大概是这场婚礼的新郎。
对方再次道歉,陆€€深没理他,低声叫了一句封肆的名字。
封肆慢慢睁开眼,平日里黑亮的眼睛变得有些迷茫,半天才在眼瞳里聚焦出陆€€深的影子,含糊呢喃:“Alex,你来了。”
陆€€深垂眸看着他:“你喝醉了。”
封肆“唔”了一声,抬手扯松了自己的衬衣领口:“喝太多了……”
下一秒他突然倾身往前,就这么抱住了站着的陆€€深的腰,贴到他身上重新闭了眼。
陆€€深的身体僵了一瞬,手搭在封肆肩上,没有将人推开,强迫自己放松下来。
被封肆抱着不能动,他这才分了点注意力去四周。
休息室里还有其他的人,新郎走回了沙发边,正在给另一位同样喝醉了的伴郎喂水,被对方抓住了手腕,俩人的举动格外亲密,甚至暧昧。
陆€€深皱了皱眉,视线扫过,又看到了另一侧角落里坐的新娘,在卸妆,帮她的人大约是伴娘,靠在新娘身边与她小声说着话,她们脸贴在一块,不时碰一下额头。
新娘与伴娘、新郎与伴郎,泾渭分明的两对人。
陆€€深仿佛明白了什么,不再感兴趣,收回视线。
封肆忽地笑了声,睁开眼仰头看着他:“回去吗?”
陆€€深点头:“你还能走吗?”
封肆晃晃悠悠站起身,半边身体压在他肩膀上:“那走吧。”
最后陆€€深只能这样半搂半背着把人弄进了电梯,电梯门阖上,封肆的身体更是整个压到了陆€€深背上,带了酒气的声音直往他耳朵里钻:“Alex,你怎么来了?”
陆€€深按下负一楼的按键:“不是你让人给我打电话,叫我来接你的?”
“我没有,”封肆撇嘴,“可能他看到我的通话记录里大多都是你,才打给你的吧。”
陆€€深:“我不来你打算怎么办?”
封肆贴在他耳边笑:“你怎么可能不来。”
陆€€深没再说什么,电梯到了地下一楼,把人弄上车,车子径直开回了明月湾。
倒进沙发里时,封肆伸手一攥,将准备去给他倒水的陆€€深也拉下来,一只手揽过他。
陆€€深跌进他怀里,艰难撑起身体,抬眼见封肆的眼神已经比先前清明了很多,问他:“你真的喝醉了吗?今晚到底喝了多少?”
“不记得了,”封肆背倚着沙发,懒洋洋地闭了几下眼睛,“红的、白的、啤的,那些人把几种酒掺一块,十几杯总是有的。”
陆€€深听着有些不高兴:“为什么要这么喝?下次别给人做伴郎了。”
封肆弯起唇角:“我也不想做,别人再三求我,我才勉为其难答应,谁知道这么麻烦。”
见封肆脸还是红的,陆€€深帮他解开了两颗衬衣扣子,看到他衣领下露出的一截锁骨,那种口干舌燥的燥热感突然又冒了头,
他试图转移话题:“他们,是不是形婚?”
“你也看出来了吧,”封肆轻嗤,“应付家里长辈的,我劝过他们别这么搞,他们不听,这种形婚我见得多了,最后多半要闹得鸡飞狗跳,算了,也不关我的事。”
要不是他刚来这里时人生地不熟,对方帮了点小忙,他的确不想多管闲事,今天算是还人情了。
陆€€深轻抿唇角,他只是突然想到,这种明明有伴侣,却为了遮掩性向选择跟别人演戏的行为,或许是不得已为之,看在旁人眼里,到底一言难尽。
“我不会这么做的。”他脱口而出。
封肆揶揄他:“你又不用应付长辈为什么要这么做?而且,你就算想形婚,也根本找不到对象吧,就你这样,之前敢对谁说啊?”
陆€€深说完自己也觉得尴尬,他确实压根没考虑过这种问题,只是今晚乍一撞上了,怕封肆多想,才会这么说。
“你会没有安全感吗?”陆€€深问得犹豫,安全感这三个字,跟封肆放在一块,似乎有些格格不入,但陆€€深也不确定,毕竟自己之前让他满世界找了七年。
何况他还欠封肆一个正式的告白,还没有公开承认他们的关系。
将陆€€深小心翼翼的神情看进眼里,封肆眸色渐深,定定看着他。
他这样陆€€深有些忐忑,声音里更多了几分不确定:“会吗?”
封肆:“会又怎么样?”
陆€€深轻握住了他一只手,与他十指相扣,再贴上去,额头相抵。
“你再教教我吧,要怎么做你才能满意。”
“这个教不了,”封肆提醒他,“你得自己想。”
沉思片刻,陆€€深点了点头:“好。”
“想明白了?”封肆扬眉。
陆€€深:“嗯。”
封肆笑了:“好吧,那我拭目以待吧。”
陆€€深松了口气,起身去给封肆倒水来:“你今晚,要不要就睡在这里?已经很晚了。”
封肆接过水杯,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目光在他脸上流连:“邀我留下来啊?”
陆€€深:“……我没别的意思。”
他没别的意思,封肆倒有些心猿意马。
大概是喝醉了,逗人也逗够了,那些狗屁的坚持不越线通通抛去了脑后,现在看着面前一心想要向自己剖陈心意的人,他只觉的身体里的那股邪火直蹿。
搁下水杯,伸手再次将陆€€深扯下,封肆跪坐起身,与他交换上下位置,将人按到了身下。
陆€€深还没反应,封肆的亲吻已经落下。
蛮横地咬开他的唇,舌头挤进齿缝间搅弄,酒精的味道带着封肆身上的气息铺天盖地灌下,陆€€深只愣了一瞬,便抱紧了他激动回应起来。
时隔多日的一个吻,加上封肆喝醉了,他的动作别说温柔,甚至风度全无,亲得又凶又急,粗暴地在陆€€深嘴里横冲直撞,舌头胡乱扫过,再勾起陆€€深的舌用力地吮吻,陆€€深被他咬得生疼,唇舌推挤间不断咽下彼此混在一起的唾液。
尝到嘴里蔓延开的血腥味,陆€€深有些难受,快要喘不上气,又以为封肆这样是因为刚才他们之间那番关于“安全感”的讨论,让他想要发泄,于是也纵容他,不但没喊停,甚至抱住了封肆的脑袋,手指插进他发间,试图给他以安抚。
封肆从陆€€深纠结的表情里洞悉了他的心思,但懒得解释。
事实上安全感这么虚无缥缈的东西,他这样性格的人是不会去考虑的,想要这个人,就想尽办法把人套牢便是。
但既然陆€€深误会了,就让他误会好了。
扮委屈、可怜,跟陆€€深撒娇,他向来乐在其中,而且,陆€€深在他身下这副按捺隐忍的模样,也更让他心思恶劣想欺负人。
只是在床上欺负而已,倒没什么不可以。
这种时刻,封肆被酒精熏过的脑子依旧能分神思考这些有的没的,亲吻的同时手上动作也没停,暴力扯开了陆€€深的衬衣扣子。
陆€€深只听到“嘶啦”声响摩擦过耳膜,封肆的手已经顺着布料钻进来,肉贴肉地在他身上到处点火。
他的腰肢反射性地颤了颤,这几个月他近似自虐般一次都没自己动手弄过,身体敏感得不像话,被封肆这么一触碰,瞬间便受不了了,体内被点燃的热意四蹿,几乎要将他逼疯。
在陆€€深彻底喘不上气之前,封肆终于放开了他的唇,亲吻绕过他的下巴下滑到喉结上,再滑向颈后,在他发根的位置用力吮咬,烙下印记。
陆€€深像濒临干涸的鱼,只能张着嘴不断呼吸,连呻吟声都发不出。
清早,陆€€深醒来时,封肆已经走了。
手机里留了条微信,说他今天有早课,先回学校了。
陆€€深靠在床头发呆片刻,摁黑手机屏幕下床进去浴室冲澡。
昨晚他们没做到最后,只用了手,就这样也折腾了大半夜。
闭起眼热水浇头而下,陆€€深想起昨夜封肆喝醉后的种种,心里隐约有些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