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停!”薛深突然开口。
书记员握着鼠标,点了个暂停键。
视频定格在了一分五十一秒。
画面上,王厚德把苏蓉蓉拖进了办公室里,办公室的门即将关上,苏蓉蓉拼命地挣扎,连她的细高跟都掉了一只。
“薛律师,一年前的那一晚是我的噩梦,我的伤疤,你为什么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让我重新看一遍这段视频,你居心何在?”苏蓉蓉哽咽着,看向薛深。
薛深就像没听到似的。
他从辩护律师席上起身,拿起书记员桌上的激光笔,在屏幕上投影出一个小绿点。
小绿点绕着屏幕上苏蓉蓉的脸转了一圈儿。
“看这里。”薛深唇角勾着抹笑,说:“看清楚了吗?”
众人下意识地看向屏幕上,薛深用激光笔的小绿点勾画出来的……苏蓉蓉的脸。
众人瞳孔一缩,面面相觑。
视频上,苏蓉蓉即将被强奸的时候……
她在笑。
她笑得开心又期待。
这个画面只有那么短短的零点几秒,转瞬即逝。
如果不是薛深用0.25倍速,把这个视频反反复复地播放了上百遍,连他都根本捕捉不到苏蓉蓉短暂的那一缕笑容。
“苏女士,能不能请你给大家解释一下,你的噩梦发生的时候,你为什么在笑?还笑得那么开心?”薛深手里的激光笔一转,在苏蓉蓉额头上落下一个绿色的小光点。
他像是持枪一样,用手里的激光笔指着苏蓉蓉。
苏蓉蓉心里咯噔一声。
脸色,变了。
薛深摸了摸下巴,说道:
“被强迫的人会笑吗?”
“被猥亵的人会笑吗?”
“被强奸的人会笑吗?”
薛深一连三问。
苏蓉蓉哑口无言,连一个字音都发不出来。
她低着头,眼珠骨碌碌地飞快转动,眼神一闪,她猛地抬起头说道:
“我、我当时喝醉了酒,有些神志不清醒,我是出了名的一杯倒,酒量不好,喝醉了看到谁都傻笑的。”
苏蓉蓉越说思路越清晰,逻辑越顺。
说到最后,她理直气壮地看向薛深,质问道:“薛律师,难道你觉得一个十九岁的女孩子喝醉了酒,被一个三十八岁的成熟男人强迫后发生了性关系,那个男人就是无罪的,就可以不用承担任何刑事责任吗?”
“按你的说法,那……只要男人有生理需要了,去酒吧捡尸,只要被强迫的女孩子笑了,就是自愿发生关系的,男的就不构成强奸了?”
“真是荒唐!!”苏蓉蓉说到激动之处,一拂袖子,满脸怒容。
(凤凌淼淼:捡尸,指的是女生因饮酒过度而醉倒时,男生把醉酒的女生捡走,再带走发生性关系的行为。)
苏蓉蓉的律师看了她一眼,在律师席的桌子下边,给苏蓉蓉竖了个大拇指。
干得漂亮!
听到苏蓉蓉的话,薛深也不恼,慢悠悠地看向审判长:“我可以出示第二项证据了吗?”
审判长点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
这一次。
薛深拿出来的证据,是几张照片。
法庭的投影屏幕上,一个很有气质的御姐范儿女人,穿着米白露脐抹胸,搭配纯黑西装外套,和同色系的格子短裙,脚踩一双马丁靴。
很挑人的一身打扮。
如果气场不够强,就会显得头重脚轻,根本撑不起来这套衣服。
众人看了这张照片,都一脸茫然地看向薛深。
这个小姐姐确实很漂亮。
可是,跟这个案子有半毛钱关系吗?
只有被告席上的王厚德,微微皱了皱眉头。
屏幕上,是他老婆时兰读大学时的照片。
王厚德第一次见到时兰的时候,时兰就穿着这样的一身衣服,咬着根女士香烟,很御姐地朝王厚德吐了个烟圈,丢了一句“看什么看”过去。
当时的王厚德对时兰一见倾心。
“被告律师,请不要在出示证据时,出示与本案无关的照片……”审判长提醒道。
话还没说完。
薛深摇了摇头,指着屏幕上的照片:“照片上的女人,是我当事人王厚德先生的妻子,时兰女士。”
“这张照片,是本案的关键证据。”
“你们对比这张照片里时女士的穿着,和案发当晚,苏蓉蓉苏女士的穿着打扮。”
说完,薛深走到书记员面前,用书记员桌上的电脑鼠标,把刚刚的视频找出来。
众人瞬间愣住,面色复杂地看着苏蓉蓉。
整个法庭鸦雀无声。
不知道沉默了多久,薛深哧地笑了两声:“发现了吗?”
“案发的那天晚上,苏蓉蓉女士穿的衣服,颜色款式甚至是品牌,都和王厚德先生的原配妻子,一、模、一、样!”
“苏女士,如果你真的是喝醉了酒刚好路过,那……为什么要刻意打扮得和别人的老婆一模一样,三更半夜待在别人的办公室门口呢?”薛深别有深意地问。
这一回。
连审判长看苏蓉蓉的眼神,都带了些审视和怀疑。
那晚,王厚德喝了酒,醉醺醺的。
如果苏蓉蓉打扮得和王厚德的老婆一模一样,还投怀送抱的,王厚德保不齐真的会认错人。
那么苏蓉蓉这么做,就是别有用心了。
是想碰瓷?
是想小三上位,挤走正牌老婆?
还是想用强奸罪把王厚德送进监狱?
审判长的神色冷了下来。
苏蓉蓉心里一慌,余光瞥到旁听席上的时兰,急中生智地说:“我,我很喜欢时兰姐姐的衣品和穿搭。”
“很久以前我偶然见过时兰姐姐,所以才会刻意模仿。”
“薛律师,你觉得有什么问题吗?”苏蓉蓉问。
如果不是立场不一致,薛深都要给苏蓉蓉拍手叫好了。
真不愧是学过法又学医的学霸。
她既有医学生的细心,又有法学生的严谨。
薛深拿出来的两项证据,都被她能言善辩地给糊弄了过去。
王厚德担忧地看了一眼薛深,满脸忧虑。
苏蓉蓉,可从来就不是什么善茬。
否则他做了一辈子的商人,也不至于在深厚法考最鼎盛的时期,被苏蓉蓉一个女人给搅得天翻地覆一塌糊涂,甚至害得他自己也几乎要锒铛入狱。
薛深没说话。
苏蓉蓉笑了笑。
一抬头,眼眶就红了,“审判长,我很喜欢时兰姐姐,也很敬重王厚德先生,可、可是……”
“我没想到他做出那种禽兽不如的事,我还是第一次,也是我这辈子唯一一次。”
“那一次之后,我就怀孕了。”
“如果我遭遇了这样的不堪,法律都不能保护我,那么……我还应该相信法律吗?我还能相信法律吗?”
第165章 终极杀招
说到激动处。
苏蓉蓉猛地站起身,笑得凄惨,她看向王厚德:“因为你,我遭遇了任何一个女人都无法忍受的屈辱,你还要让你的律师……你的走狗,在法庭上这样折辱我!”
“那好!我就死给你们看!!”
“反正……一年前那晚的事情,我每晚都会被噩梦缠身,我也不想活了!!”
话音落下,苏蓉蓉猛地撞向被告席。
似乎想用自己的鲜血,染红整个法庭。
“苏蓉蓉!”
“受害人冷静!!”
“苏姐,别!”
“你他妈疯了吗?”
苏蓉蓉的律师吓了一跳,审判长和审判员也吓得脸色泛白。
王厚德气得破口大骂,有苦说不出。
“你撞吧。”只有薛深,安安稳稳地坐在辩护律师席上,慢条斯理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