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不是呢。”季然耸耸肩,缓缓摇下车窗,看着不远处还在和法官助理说着什么的欧阳律师,“欧阳律师说了,哪怕是合同工也行,他只想找到一份体面的工作。”
“由着他折腾去吧。”
许是薛深和季然聊得时间太长,也许是欧阳律师记得薛深的车牌号,看到薛深的车停在法院门口不远处,他沉着脸走了过来,伸手敲了敲薛深的车窗,“听够了没有?你是来看我笑话的还是来偷听墙角的?”
薛深把手里没看完的案卷放在一边,转过头,然后缓缓地转过大半个身子,反问:
“雷公电母劈人用的电是直流电还是交流电?”
“什么?”
欧阳律师被薛深问得一愣,“关我什么事?”
薛深微笑了下,点点头。
言外之意是€€€€我的车光明正大地停在这里,也不关你的事。
“……”
欧阳律师气得脸色铁青,不大耐烦:“OK,上次尹一航的案子,是我技不如人,我认输。”
薛深:“有一个道理,我想你从头到尾都不明白。欧阳律师,你的法律专业能力不在我之下,但,不是所有的案子都适合对簿公堂,也不是对簿公堂后拿到的那一纸判决,才能让当事人的利益最大化。你不是败在技不如人,而是败在急功近利。”
薛深话音落下。
欧阳律师沉默了,他低着头一言不发,在季然以为欧阳律师不打算说话,拧动车钥匙准备开车走人时,欧阳律师突然对着坐在汽车后座上的薛深开口:
“你每天就对着这么一身律师袍,一个律师证,一个律师徽章,在法院和检察院里里外外地跑,也不结婚生子,以后要是自己老死了,到了下边没人烧纸,你不怕自己穷死啊?”
欧阳律师的话依旧犀利且尖锐。
但是,语气里,却没了那么重的敌意。
他似乎是有些释然了。
薛深说:“没事,到了清明节我可以去抢。”
“……”
欧阳律师手里拿着瓶矿泉水,正在喝水,听到薛深这话,一口水差点没呛在嗓子眼里,“你、你一个做律师的,就这么没有法律意识吗?”
薛深说:“那……我在下边的亲戚肯定比上边多,下去了,就啃老吧。”
“不是你……”
欧阳律师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是,却被薛深摆摆手,直接打断:“这不是你一个连下去的路费都没有的人该考虑的事情。”
欧阳律师:“……”
季然的车已经开出去两条街以后,薛深的手机上,收到了欧阳律师发过来的一条消息。
€€€€对不起。
薛深看了一眼,没回复。
薛深知道他的心思,是在为了把薛深当成他假想敌,并且处处针锋相对的事而道歉,也是在为了一直误会薛深靠关系和吃软饭上位而道歉,又或者是为了和薛深作对,他故意接下尹一航养父母的官司而向薛深道歉。
不过,不管为什么,都不重要了。
欧阳律师已经得到了他应有的惩罚,自食恶果。
……
王婉容和沈语一案开庭,检察院向法院提起公诉,起诉的罪名是故意伤害致人重伤和寻衅滋事罪,对于开车从沈语身上碾过去的那个人,则是以故意杀人罪未遂犯的罪名提起诉讼。
薛深找到了那个高考700分的小姑娘出庭作证,也提供了大量的补充证据。因为事实清楚,证据确凿,官司打得很顺利,几乎没有什么悬念,很快就尘埃落定。
这一起国内影响力最大的女性权益保护官司,在薛深的律师生涯中,又平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案件的判决书生效后不久。
薛深接到了一个电话。
对方说,他是负责在全国范围内收集影响力重大的案件,用于编撰指导性案例的工作人员。对方提出要将薛深入行以来打过的几场官司,整理成一本指导性案例合集。
!!!
老实说,薛深听到这话,差点以为是诈骗电话,直接给挂断了。
在国内,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公布一些具有重大意义的案例,作用是让法官在判决时,如果没有能适用的法律,可以酌情参考这些指导性案例。
这并不稀奇。
只不过,直接把电话打到律师这里,要把一个律师打过的所有官司都整理出来,这却是绝无仅有,算是破天荒的第一遭。
接到电话的薛深,惊讶过后,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他从容又淡定地从办公室书桌最下边的抽屉里拿出了一摞厚厚的卷宗,足足有二十厘米厚,是他从入行以来打过的所有官司的有关材料和整理的笔记,有林长安案、谢淮案、薛瀚海案等等。
现在的卷宗大多是扫描并保存在电脑里,讲究无纸化办公,一来方便,二来不易丢失。
可薛深还是喜欢纸质性文件。
他手上的那一摞卷宗和笔记材料,像是翻阅了很多次,边角都有些泛黄了。
资料的第一页上。
是薛深在进入律所第一天,用一支钢笔(顾平闻送给他的入职礼物)写下的一句话。
看得见的正义不需要维护,看不见的正义才需要维护。
€€€€薛深。
……
……
……
正文完,于2022年7月20日,凤凌九霄留。
这本书是2022年1月17日开的,写到现在也写了半年了,终于把正文完结了。【后面还有番外,一些没填的坑会在番外里写到,番外五万字左右。】
这不是九霄的第一本书,但却是九霄的第一本男频书,第一本律师题材的文,第一本无CP没有任何感情线专心搞事业的文,书里倾注了我不少的心血。
有几个事情想说€€€€
1、后面还有番外,一些没填的坑会在番外里写到,番外五万字左右。
2、没烂尾。
书里部分内容比较敏感,不方便展开多写,所以略过了,希望理解。
因为我书里的部分案件是从真实事件改编,写文期间也被我之前的领导找过谈话,有些内容不适合继续写下去了,就完结了。
3、为什么不打算继续写下去?
第一次写男频,剧情、人设、伏笔、系统等级制度都存在一些问题,这个月更新的不多,我把更多的时间用来复盘前面三十万字,也找到了不少的问题,前面很多内容确实写得有些崩了,让我不是很满意。
如果单纯为了赚钱,我也可以打脸装逼式地写到两三百万字,一千万字,甚至是更多。
但是没必要。
我不想用同一个套路同样的剧情,没完没了地重复,糊弄你们也糊弄我自己,duck不必。我想赚钱,但我不想为了赚钱失去了一个作者该有的底线。
4、这本书连载期间,最高在读达到了109.6万,能有这个数据,真的是靠兄弟姐妹们的大力支持,也大大地出乎了我的意料。说实话,我第一次写男频,以为会糊穿地心,扑街到死的,这个成绩让我感动又惊喜。
5、关于新书:我现在还是在连载《死神》,对新书感兴趣的话,可以点我主叶关注我一下,也可以去找@番茄凤凌九霄(你们懂)。
最后。
感谢大家每天的追更和评论,感谢大家每天的催更和礼物。
谢谢你们,陪伴着薛深成长,陪伴着我成长。
明天我们番外见,可以的话请大家给我打个五星好评吧。
九霄叩谢。
第433章 番外一:命题人(1)
王婉容和沈语案结束后,薛深的日子就开始清闲起来,上班时间坐在办公室里,也没什么事可做。不是因为被边缘化了,也不是接不到案子,而是小案子都分给了手底下的新人律师和实习律师去做,能让薛深接手的,都是些标的额七八位数以上的大案子。
薛深有时候会和谢淮还有谷辉禾几个朋友出去聚一聚,剩下的大部分时间就是待在君€€的办公室里,或者家里的书房,研究近几年司法考试的真题。
聘请薛深为国家司法考试出题人的任命,已经下来了。薛深虽然是做律师的,但在律所的工作和司法考试出题,还是有一定的出入。
就这么又过了大半个月的时间,薛深进了命题组。
能进命题组的老师,要么是各大知名高校法学院的院长,要么是头发花白的教授,薛深年纪轻轻的,一进出题组,大家看他的眼神就不是那么友善,别有深意。
原因无他。
法律专业是一门实践性很强的学科,需要大量的实践与积累。像是数学、物理学等理科专业,能出现一些少年天才,甚至有高中都没毕业就能证明某某数学猜想的旷世奇才。但在法律专业领域,从没出现过什么少年天才,因为法律专业要的不是智商有多高,而是积累有多深。
薛深三十不到的年纪,就进了司法考试命题组,在这些老油条的眼里,薛深怎么看,都像是一个来命题组刷履历,积累经验的二代。
几个白发苍苍的老教授和名校校长院长看着薛深,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
“你好。”
“你就是薛深吧。”
“真是‘年轻’有为。”
“你先找个地方坐吧,这里书和各种资料比较多,有些乱,你多多海涵。”
海涵两个字,乍一听很礼貌,但很明显就是排挤薛深,把他当外人。
薛深倒也不在意,他这人做事有个极大的原则,即使别人不待见他也没有关系,只要不损伤到他的实际利益,他并不在意别人对他的看法。无论这些人觉得他是来玩的,还是觉得他是来刷履历的,都不重要。
几个老教授忙得头晕眼花,薛深坐在一旁慢条斯理地拿着一份报纸,茶几上还摆着一杯热茶,几个老教授忙得快要疯了,他却悠悠然地翻了一页手里的报纸,就挺淡定的。
“诶,那个新来……哦,小薛啊,能不能麻烦你过来帮我个忙?”
说话的人,是个穿着米色高领针织衫的女人,头发花白,看起来约莫有六七十岁了,衣领上还绣着几朵颜色清淡的牡丹花,衬得她优雅高贵,人淡如菊。
薛深短暂地思考了下,把手里的报纸放在茶几上,起身走了过去:
“陈校长,您叫我?”
被叫作陈校长的女人动作一顿,诧异地看向薛深,僵硬地开口:“你认识我?”
“公大的校长,也是公大法学院刑法学专业的博士生导师,陈梦琴老师。”薛深说道。在来命题组之前,他做足了功课,恨不得连这几个老教授的学术履历,都记得一清二楚。
陈梦琴有一点点尴尬,她连眼前这个年轻人的名字都记不清楚,一开始他们又对这个年轻人态度冷淡,可是人家呢,不仅不跟他们甩脸子,反而态度端正,不紧不慢的,陈梦琴僵硬地站在原地,指了指自己手头上的工作:
“我是刑法学的命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