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照片视频都在里面,你自己删,删完走。”薛珂侧过身去,不看人。
不想走归不想走,张演的脑子还算清醒,这些视频照片留着总是隐患,他翻了薛珂一眼,把背包扔在一边,趁薛珂后悔之前火速开始删除。
“删完了,但我不走。”张演嘟囔着,把手机一干都放在一边,抱着自己的背包,头偏向一边。
“张演你贱不贱?”薛珂坐在沙发上,远看着门口的张演,过长的刘海挡住了他的神情,让人看不明白。
而张演觉得此刻无比委屈。
他不是没听过薛珂嘴里的侮辱性词汇,但那是在上床的时候,他甘愿。
可现在算什么?薛珂把他当什么?媛媛开心了还会亲他两下呢,薛珂就只会强迫和莫名其妙。
他不自觉将薛珂与前女友比较,自己把薛珂放在了什么位置显而易见,无论他多不想承认。
怎么上天不是给他找渣女,就是赐给他渣男呢?
“我贱怎么了?我乐意不行吗?再说我怎么就贱了?”张演直视回去争辩,越说越委屈,声音已然带了哭腔。
明明刚刚才还要给他喂饭,明明晚上还在翻云覆雨,“你混蛋!渣男!”
他觉得哭鼻子特别丢人,他可是纯爷们儿,薛珂却总是弄哭他,以各种方式,唯独现在这种,他最讨厌。
像上一段恋情一样,总是自己上赶着,总是被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可他仍抱着背包不肯走。
“不是都让你看到了吗。”本沉默着的薛珂突然开了口,“强迫你,威胁你,打…亲人,我不是什么好人。”
闻言,陷在悲伤中的张演,猛然抬起了头,他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
“薛珂,我是学习不好,但我也知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这么说,不就是也觉得强迫我不对吗?”他吸了吸鼻子,“我这人对朋友可宽容了,你知错了就行,我、我不需要你改…”
“再说了,我没那么傻,我看得出来,你跟那俩亲戚关系不好。”他继续道,“退一万步,就算你是真混蛋,就爱打亲戚,那又关我什么事啊?打得又不是我…”
他把怀里的背包越攥越紧,如果这就是他和薛珂的结束,那他得把自己说痛快了再结束。
“你是强迫我,威胁我。可我已经删了那些东西了,我原谅你了还不行吗!”他把背包举起来砸过去,或许用了全力,却离薛珂千里远。
房间里又陷入诡异地尴尬里,良久,薛珂站起来走到门口,一改居高临下的姿态,蹲下身来平视张演。
他想给张演擦下脸,手刚伸出去一半,张演就抓着他的手贴在了脸上,无意识地瘪着嘴。
张演问他:“你还让我走吗?”张演问他。
薛珂:“对不起。”
张演:“你还会道歉呐。”
薛珂没正面回答这个问题,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表情终于松动,大拇指摩挲着张演的脸,“是你自己不走的,就这一次机会,以后都没有了。”
张演没说话,只是仅仅攥着他的手。
“张演,其实我爸妈留给我很多钱,用命换的,我没怎么动过。”他低头看着地板,“遇见你之后,我动了。”
“因为我觉得,如果我爸妈的意愿是要我延续生命,好好活下去,那给你用就没错。”
“张演,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作者有话说:
之前说过,修到满意就直接完结,现在妈妈的问题解决了,副cp也交代完了,收拾收拾我们就完结吧。
我的习惯就是,主角在一起就完结,他们会在自己的世界幸福。
第75章 【结局】下
如果要问傅洄舟的车对乔灼的什么物品最熟悉,乔灼的行李箱绝对算一个。
现在,傅洄舟的车已经完成了乔灼的第N次搬家任务,两人把杂七杂八的箱子背包搬上楼,瘫在客厅沙发上休息。
“十一点了,我们点外卖好不好啊,今天不太想做饭。”傅洄舟垂着眼睛,话说的有点没底气,毕竟作为比乔灼年长的哥哥,是不是不应该任性。
可他偏偏这样说出来了,他觉得乔灼会包容他。
“嗯?累了吗?”乔灼把他揽过去抱着。
“手累,你的东西太重了…”
“怪我,哥今天起早已经很累了,还让你帮我搬东西。”他亲亲傅洄舟的眼皮,捏着傅洄舟的手指揉搓着,“不想做就不做了,我们点外卖。”
“吃完去看看你妈妈吧,有几天没去了。”傅洄舟回握着乔灼的手。
乔夫人已经出院,依旧保持着“新婚状态”,只是这几天都没怎么见到乔建生的人,张敏玉也只好谎称乔建生出差了。
现阶段的乔夫人十分好“骗”,她的大脑会自动忽略不喜欢的信息,抓取其他符合她想法的说辞。
至于多久会恢复,仍然未知。
饭后,他们驱车来到乔家,很意外,来开门的并不是张敏玉,而是乔建生。
门一开,三人都很尴尬。
于傅洄舟而言,面前是恋人的父亲,也是曾对自己图谋不轨的猥琐男人,他偏了偏视线,没打招呼。
于乔灼而言,面前的人是自己的父亲,这无可否认,可笑的是,父亲喜欢男人,还在曾经差点对自己身侧的恋人犯下罪行。
乔建生就更不必说了,丈夫、父亲、商人,他没有一个领域是合格的。
“老公,是谁来了呀?”
屋里传来乔夫人的声音,诡异的沉默终于被打破,乔灼挡开乔建生,拉着傅洄舟进了屋,原来张敏玉也在。
“小伙子又来啦?”
“嗯。”现在在母亲眼里,他只是一个好心的年轻人。
“开门的是我老公,前几天出差了,你看!”乔夫人伸出左手,无名指上有一颗崭新的钻戒,“他每次回来都会给我买礼物。”
乔灼闻言看了乔建生一眼,他实在不明白乔建生的意思,还有那天在医院见到的男人,他有太多疑问。
而乔夫人还在自顾自地说,“其实我都好得差不多啦,你们就不用总来看我了,真的很感谢你们,不过现在有我老公照顾我啦。”
一时间,乔灼心里五味杂陈。
是啊,一个见义勇为的陌生人,是没有必要总往被救人家里跑的,母亲已经不再需要他,母亲已经没有了儿子。
他想和乔建生谈谈。
张敏玉难得会看眼色,拉着乔夫人,说客人来了怎么能不洗水果。乔夫人表示认同,说声不好意思,轻快地往后厨跑。
客厅里只剩下了三人,又回到了门口的尴尬氛围里。
“那个男人是谁。”乔灼开门见山。
“之前的…朋友。”乔建生噎了一下,眼神在乔灼和傅洄舟身上逡巡,试图辩解,“你现在应该也能理解我吧,我这并不是什么错,我…天生就是这样的。”
“我理解你喜欢男人。”乔灼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竟然会对着自己的父亲说出这样的话,生育自己的父亲,竟然喜欢男人,“但我不理解你骗婚。”
“唉,是我对不住你们母子。”乔建生抹了把额头,佝偻着腰背看向脚下地毯,“你妈现在的精神状态,我不会再离开她,这次,我会尽好一个丈夫的责任。”
洗水果的时间再长也长不到哪里去,交谈至此中断,什么叫做之前的朋友,乔建生的许诺又有几分真,谁都无从考证。
乔灼本以为,母亲恢复了之前的状态,可能会继续事业,又或者换一种活法,但那原来是太过理想化的想法。
乔夫人的精神状态不只是失忆那么简单,只要有乔建生在场,她的注意力很难分给别人,她彻底陷在了自己的世界。
乔夫人的后半生都将成为一个依附于婚姻存在的女人,她将自己锁在了这间房子里,同时绑架了害她变成这样的罪人。
人生如戏,乔夫人的心里究竟清醒几分,也不得而知。
没有坐多久,乔灼不太喜欢家里的氛围,像被抛弃在外,于是简单道别又匆匆离去。
路上傅洄舟的手机一直有消息提示音,傅洄舟看了一眼,又把手机放了回去。
“不回吗?听起来挺着急。”乔灼开着车,状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
傅洄舟没有正面回答,捏着手机翻来覆去地看,吞吞吐吐地,“乔灼…”
“怎么了?”乔灼放慢了车速,眼睛依旧看着路,但头偏过来一些,“公司有事吗?我送你过去啊。”
“不是。”傅洄舟舔了舔嘴唇,轻声说,“是梁崇。”
乔灼攥在方向盘上的手瞬间收紧,之前有一次,他们都要干柴烈火了,傅洄舟还去接了梁崇一个电话,虽然最后也没耽误什么,可他心里不舒服。
不是经常有夫妻离婚后还做朋友?他不是个大度的人,在感情上,说不介意是假的,“你们还有联系?”
“不是的。是他突然发来微信,之前也是,打了电话又不说什么,他妈妈年纪大了,我怕出什么事,才留着联系方式。”他反复转着手机的方向,最终还是决定告诉乔灼,“他约我明天见一面,说有话对我讲,我…答应了。”
乔灼没说话,正巧绿灯时间卡得有些尴尬,前面的车又慢得出奇,发泄般地按了一声车喇叭。
“我就知道你会生气,但我不想骗你,我这次见他会把事情说清楚,彻底结束。”碍于前面那辆慢车,他们成功卡在了红灯,傅洄舟偏着身子去抓乔灼的手,“就只是去告诉他,别再联系我了,我要结婚了,行吗?”
乔灼猛地转过头来,“你、你说什么?”
“你要反悔吗?你说过是以结婚为目的和我在一起的。”
乔灼的表情肉眼可见地松动了,傅洄舟把他方向盘上的手牵过来,趁着仅剩几秒的红灯,吻在乔灼的左手无名指上。
曾经他也惧怕过婚姻,但乔灼让他明白,婚姻并不可怕,只要人对了,就什么都对了。
人生就是不断试错的过程,曾经的婚姻只是人生中的某一个错误,不足挂齿,他要结束过去,开启现在了。
傅洄舟见到梁崇的时候有些意外。梁崇穿着一身黑,头发没有打理,鞋尖上也沾了泥,甚至两颊都有些凹陷。
他坐到梁崇对面,才看见下巴人中都是青茬。
“怎么让我来麻辣烫店?你以前总嫌不卫生,进都不进。”他见到梁崇这副样子,说实话,有点爽快。
然而梁崇却会错了意,“你还记得我们的过去?洄舟,我也€€€€”
“你误会了。”傅洄舟打断道,这是他少有的,会打断人的时候,“我在挖苦你,听不出来吗?”
说出来怕你不信,傅洄舟来之前特意百度了“如何在前男友面前趾高气扬”,教程说了,多用问句。
梁崇果然尴尬地闭了嘴,过了一会儿,他突然仰头看天花板,“洄舟你知道吗?我总想起我们以前,在学校的时候。我之所以找傅游,大概也是他像那时候的你吧。”
“儿子都随妈妈,我们都不是一个妈妈生的你不知道吗?”傅洄舟淡淡道。
其实来之前他还有点抵触,害怕面对糟糕的过去,而来了之后他才知道,看到前夫落魄是怎样一种痛快的感觉。
梁崇在那头愁眉苦脸,而他只想找个机会分享自己的结婚喜讯。
“洄舟,我才知道曾经的自己多么愚蠢,没有人会比你更爱我了,我也忘不了你,我们的那么多年很珍贵,我不想失去。”梁崇抽了张餐巾纸点点眼角,擦那些不知道真假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