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头 第7章

陆邀将他的不自在尽收眼底,指尖在窗棂上轻轻点了几下,收回目光按下木栓:“好好休息,有需要帮忙的随时叫我。”

虞了不想“哦”第三次,那样显得他很呆,但是除了哦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沉默着目送对方离去。

门被带上,他听着外面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强撑的淡定终于垮塌,扭头面向墙壁,崩溃捂着脸蹲下。

他真是质壁分离再裂开了,这都什么事儿啊。

雨好像有越下越大的趋势,风裹着雨丝拍在糊着一层油纸的窗户上,院子里的树叶上,天地都被它们霸占。

虞了抬起头,不知在想什么,入定一般凝重地盯着窗户的方向。

半晌,下定决心忽地站起身,拿起搁在柜子上的一把雨伞,拉开门快步下楼。

陆邀在删除助理上午发给他的酒店20层入住名单。

这场巧合完全在他意料之外。

那份名单上一共有19个人,满足年轻男生条件的有5个,原本还需要想办法筛选,现下看来已经用不着了。

没有人时,客栈一直是歇业状态,大概停了有大半年的时间,这次在他回来前一周才重新开业。

里里外外是安排人打扫干净了的,这一周内的订房事宜也是托了别人帮忙看管,他才回来不到两个钟头,需要换新的物品和添置的食材还没有统算完毕,别的暂时抽不开手。

他重点回想了一下虞了的房间,东西都齐全的,不过虞了一口气订了两个多月,他不清楚虞了能不能适应这里入夏的气候,或许该给他添一个风扇,有备无患。

隐约有脚步声从后院传来,陆邀朝着声源方向偏了偏头。

虞了走到厅堂,看见才从他房间离开不久的人这个站在柜台后忙着什么,低着头,似乎并没有发现他下楼了。

虞了抿了抿唇,一声不吭往外走。

“下雨路滑,小心点。”

他刚路过柜台,低沉的声音就从背后响起,陆邀头也没抬:“记得八点前回来吃晚饭。”

虞了脚步一顿,含糊应了一声,加快脚步出了客栈。

在虞了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后,陆邀方才抬头望了眼,随即拿起手机拨通一个电话。

提示音只响了两声,一道轻快的声音便从听筒传出来:

“喂?陆哥,找我有事儿?”

第7章

进了雨幕,雨势比虞了肉眼看见的大多了,雨点几乎带着势如破竹的力度砸下来,在地上来不及的积水滩砸出一颗颗雨泡。

他刚刚走得急没注意,撑开了才发现拿的是把油纸伞。

他对油纸伞的印象还停留在上次去个沿海古镇旅游的时候,那油纸伞别说遮雨,沾点水就能破得不能看,以至发现瞬间,顿时心头一凉。

好在这把跟他印象里的花架子不一样,伞骨结实,油纸也扛砸,这么大的雨愣是遮得稳稳当当,撑着手感比他花几百块钱买的天堂伞还好。

这算是当地特产吗?虞了想,或许走的时候可以带一把。

街上没人,虞了想问路都没处问,只能就近找个屋檐笨拙地借助手机,一路停停看看,终于在足以遮挡视线的大雨中找到了镇上第二家客栈。

他跑进檐下,裤腿湿了一圈。

伞湿得滴水,他怕弄脏人地板就没带着进去,靠着门槛边的柱子放下。

这家客栈老板也是个男的,很年轻,带着一副细框架眼镜低眉敛目坐在柜台后面,听见声音抬起头望过来,眉目如画,浑身透着股如梅似雪的清冷气。

这山真的养人。

虞了走近些,正要开口€€€€

“嗳呀!欢迎光临!”

年轻老板站起来,嘴角一咧眼角一弯,那股冷冷清清的仙气就散得干干净净,欢脱中带着还一丝二哈的气息:“客官住宿吗?”

虞了:“……”

养奇人。

“对。”虞了走到柜台前,问他:“还有房间吗?”

文远笑眯眯:“有,当然有,要几间?”

虞了暗暗庆幸:“一间就行。”

“好嘞!”文远低头飞快敲着键盘:“麻烦身份证给我一下,要住几天呢?”

虞了掏出身份证递过去:“两个月。”

键盘声戛然而止。

文远抬起头扶了扶眼镜,没有接他的身份证:“两个月?”

虞了心又提起来了:“对。”

文远眨眨眼:“那抱歉哦,暑假期间订房的人比较多,没有能空这么久的房间,我推荐你去街尾陆老板家,他家刚重新开张不久,应该还有房间。“

虞了当然知道那里有空房,可要是能住,他也不用大雨天跑出来了。

他收回身份证,仍抱着一丝期望:“除了你这儿和街尾那家,你们这镇上还有别的客栈吗?”

文远一本正经:“有。”

虞了眼睛一亮。

文远:“不过能住两个月的,没有,最多也就三五天。”

虞了一把子哽住了,跟老板大眼瞪小眼半天,悻悻留下句谢谢,失望离开。

人一走,文远立刻坐回去,回拨刚才的电话:“陆哥,任务圆满完成,小漂亮在回去的路上了!”

陆邀没有纠正他随口拈来的外号:“没露馅?”

文远:“天衣无缝!不多多嘴一句,他是不是感冒了?我看他声音哑得厉害,生病了的话你还是别让他在这天气出来吹风了。”

陆邀:“不是感冒。”

文远:“那是什么?妈生的?”

陆邀:“哭的。”

文远:“?”

刚挂掉电话,门口人影晃动。

陆邀抬起头望去,却不是虞了,是个背着背包的年轻男生,估计是出门忘了带伞,浑身都湿透了。

虞了灰溜溜回到客栈时,他刚从别家老板那里知道姓氏的陆老板正在给人办理入住。

新住客的背包很眼熟,虞了认出来了,是上车时帮他抬过行李的男生。

对方同样记得他,目露惊讶:“巧了,你也住这里啊?”

虞了点点头,在陆邀看过来时迅速收回目光,挺着背脊目不斜视走向后院。

“同学?”陆邀收回目光,状似随口一问。

“不是啊。”关证用柜台上的纸巾擦着脸上的雨水:“来的时候坐的同一趟车,见过而已。”

他其实不大擅长记人,很多时候得要对方连穿一件衣服好几天才能记住脸,不过这个男生是个例外,好看得太有辨识度,看过就很难再忘记了。

陆邀录入信息完毕,将钥匙和身份证一起递给他:“后院上三楼第一间。”

关证:“行,谢谢老板了。”

-

虞了出去一趟回来更累了,不只是身体累,还有心累。

疲惫地趴在床上发呆,是走是留……一时也想不出该怎么办。

外面雨声吵得他不能专心思考,倒是一不小心睡了过去。

再醒来天已经黑尽,雨势小了不少,已经盖不过檐角的铜铃音。

肚子饿得叫唤,他却没什么吃东西的欲望,这觉睡得他浑身无力,脑袋沉,肩膀也沉。

想洗个澡,得坐起来缓了好久,才能慢吞吞挪到门边去拿行李箱。

还没打开就发现不对劲。

他的行李比较贵重,平板电脑小型缝纫机都在里面,所以他一直有给行李箱上锁的习惯。

但是这个行李箱它没有锁。

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虞了打开行李箱一看,果然,里面被女人的衣服乱七八糟塞得满满当当,最上面还是个被压得变形的大码内衣。

虞了登时眼前一黑。

拿错了,这根本不是他的行李箱!

再合上仔细一看,这个行李箱跟他的除了颜色一样,哪儿哪儿都不一样,他真是昏了头,这样都能拿错。

这下怎么办?那台平板里还存着他好多设计稿,而且除了身份证,他所有的证件和卡都在里面,丢了就完蛋了。

虞了一时六神无主,听见门外走廊上有脚步声路过,如同抓到救命稻草,连忙开门追出去。

陆邀的房间在过道往院子方向拐角,和虞了的房间隔得很近,他刚打开门,衣角忽然被拉住,转身便对上男生一脸的慌乱。

陆邀:“怎么了?”

虞了语速急促:“我,我把行李拿错了,就在我来时坐的那辆大巴上,还能找回来吗?”

陆邀只思索了片刻,便给出让虞了定心的答案:“可以,等我一下。”

他记得大巴所属的运输公司的名字,上网一查就能查到电话号,并且这条线客流量不多,几天才有一趟,很容易就能锁定今天出的车是那一辆。

陆邀拨通运输公司电话,冷静地与接线员说明情况。

虞了乖乖等在旁边,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陆邀,又紧张又不敢说话,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陆邀身上。

陆邀看着这样的虞了,忽然就想到了陆星星。

陆星星在学校惹祸了,学校让家长联系老师,她不敢告诉爸妈,只能来求他这个哥哥。

他给老师打电话时,陆星星就在旁边盯着,表情和现在的虞了一模一样。

不同的是陆星星让他想上手拍一顿,这个却不会。

他欺负了人家,得哄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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