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头往院子里望了眼,忽然觉得满院子的花都不好看了。
再望远一点,院子对面檐下,大帅哥和小美女坐一张桌子正吃饭,两个人不知道在交流什么,小美女时不时偷偷抬个头,秋波暗送,美人心思何其通透。
他垮着脸趴在栏杆上看了一会儿,忽然皱起脸,给晏嘉发了条这样的的消息:【唉,我好阴暗/难过】
晏嘉:【嗯?】
虞了:【自己情路坎坷,看别人佳偶将成了,居然觉得有点儿不爽/趴地/趴地】
晏嘉:【呵呵。】
晏嘉:【你怎么就知道别人要成?】
虞了:【看着就般配。】
晏嘉:【上次路上遇见两只金毛你也这么说,结果人家是一窝生的两兄弟,你看什么都般配。】
虞了:【?干嘛骂人?】
晏嘉:【我就事论事,你别发散联想。】
哦。
虞了收起手机,不想跟他聊了。
也不想看别人佳偶将成,他还是回房间睡觉吧。
隔日午后,虞了睡饱了,刚从楼上下来,就看见陆邀坐在井边……洗衣服。
大黄在他对面的石头上母鸡蹲,虞了想了想,走过去抱起大黄,霸坐了它的位置,让它肚皮朝上舒舒服服躺在自己怀里。
“怎么还用手洗?”他挠着大黄的下巴。
陆邀说:“一两件而已,扔洗衣机还麻烦。”
虞了打量陆邀,近一米九的寸头硬汉,身长腿长相貌出众,一身漂亮的肌肉,额头还带了道帅死人的疤。
按理说这样得天独厚的条件,身上多少得带点儿黑老大的凶狠劲儿吧?
但是陆邀没有,他一点儿也不凶,他像是家里最宠小孩儿的那个哥哥,他的强大不让人畏惧,只觉得在他身边万事可靠。
就连做起这种家务杂事来这么熟练,看起来毫无违和感。
虞了默默又在心底给陆邀贴上了个“贤惠”的标签。
“昨天来找你那个姑娘是谁?”这个问题其实他昨天就想问,不过没找到机会,才拖到了今天。
陆邀看了他一眼:“问这个做什么。”
虞了:“好奇一下,不能说吗?”
“没什么不能说的。”
陆邀倒了脏水,又重新满上干净的水:“她是安叔的女儿,叫小雅,刚高三毕业回来。”
“高三毕业?”虞了算着日子:“可是高考不是8号才结束吗?”
陆邀:“保送。”
虞了:“喔,那挺厉害……嘶€€€€”
陆邀倏地抬头:“怎么了?”
虞了盯着手掌心:“不小心被大黄挠了下。”
“我看看。”陆邀拉过虞了手,把水也沾到了虞了手上。
“没事。”虞了不在意:“它没用力。”
陆邀松开手:“等我一下。”
衣服清完了泡沫拧水晾好,他从楼梯下的小盒子里翻出一个指甲刀回到虞了面前坐下,就着大黄躺在虞了怀里的姿势开始给它剪指甲。
虞了坐的是围树的大青石,陆邀坐的是小板凳,矮了他一大截,他这样在离他很近的面前低着头,手臂时不时擦过他大腿外侧,一种微妙的亲昵悄然而生。
虞了不觉怔忪,等到赵小松风风火火从外头跑进来,才将他唤回神。
“老大,我家冰不够了,我来你这儿挪点儿!”
赵小松一路嚷着跑进院子,看见他俩时礼貌性刹了一脚车:“咦,你们玩儿什么呢?”
他调转方向跑过来,看见他们在做什么后,声音夸张:“哇塞,不是吧老大,你居然在给大黄剪指甲!”
虞了被他唬了一跳:“怎么了,不能剪?”
“不是啊。”赵小松说:“上次大黄把我衣服挠开线了,我让老大给它剪指甲,老大还说这种妨碍它们释放天性的行为是犯罪。”
他戳戳陆邀肩膀:“老大,你今天为什么突然犯罪?”
陆邀淡定从大黄左爪换到右爪:“冰球在冰箱左边底下二层,拿了之后重新满些水给我冻上,不然下次就不用来了。”
“哎,好嘞!”
赵小松一溜烟跑向冰箱,噼里啪啦一阵又很快一溜烟跑掉。
院子里恢复安静。
虞了特别庆幸有只大黄躺在他怀里,完美收容了他不知为何忽然就无处安放的目光和双手。
陆邀每剪完一只猫爪都要仔细用指腹检查一遍是否还尖锐勾人,最后一只剪完,清理地拍拍猫肚皮:“行了。”
虞了偷摸松了口气,奇奇怪怪的局促气氛终于结束了。
€€一把猫脑袋刚想说话,脑袋顶噗地被轻轻砸了一下。
未等他做反应,陆邀已经伸手过去帮他将那朵槐花拂开,临收回前,手掌十分自然地在他头顶压了压。
嗯,不出所料,手感的确很好。
虞了被这突如其来的摸头杀搞懵了,半晌,恍惚着也呼撸了自己一把:“干嘛啊,羡慕我有头发?”
陆邀竟也顺着他的话点了头:“嗯,羡慕。”
虞了扬起眉头:“你这不也有吗?”
他探手去摸摸陆邀脑袋:“就是短了点,扎手。”
陆邀眼神闪了几闪,笑意淡去,多了几分更复杂的情绪。
虞了无意间与他视线相撞,心晌一角忽然像是被小榔头轻轻敲了一下,酸酸麻麻,呼吸漏拍,伸出去的手也僵住了。
唯有心跳强且自由,并且突然变得格外有存在感。
“你€€€€”
“小陆,小陆在不在?小陆?”
洪亮的声音把大黄惊得翻身跑了,虞了一惊,莫名心虚地飞快收回手,与此同时安叔也在迈着豪迈的步伐大步走进来。
陆邀闭了闭眼,在眼底情绪沉甸至消失后,拍了拍裤腿从容起身:“我在,安叔,找我什么事吗?”
安叔摆了摆手,看起来挺不好意思:“哎,也不是我,是我家妮儿,她那个……拜托我过来跟你商量点儿事!”
虞了趁着他们说话的功夫溜了,进了楼道才放缓脚步。
怀着尚未平复的心情低头盯着自己的手,再慢慢蜷起握住,那种扎手的触觉一时半会儿竟散不了,让他有些缓不过神。
了不得。
怎么陆老板的头发好像也,带着电……
第17章
虞了不知道安叔来找陆邀有什么事,只知道他上楼没多久,安叔就离开了。
他坐在窗户边看着安叔走远,天气阴了两天,路面是干燥的,檐下两排青苔一直随着道路往前延伸。
没有风,铜铃也不响了,他伸手过去拨弄了一下,铃铛晃起来声音清脆。
“别把身子往外探。”
虞了闻声低头,是陆邀出来了,拿着苕帚在扫门口稀疏的几片落叶。
“知道。”虞了收回手:“摔不下去。”
陆邀将落叶倒在门口大树底下的泥面,抖了抖苕帚,进去之前给他留了句:“西瓜给你切好了,自己下来吃。”
“来了!”
虞了起身之前朝远处望了眼,意外发现一道娇小的白色身影正往这边跑过来,眯着眼等人近才看清长相。
安小雅?
怎么表情有点不对劲?挨骂了?
虞了转身下楼,没在厨房灶台和桌子上看见西瓜,就想去找陆邀问问他把西瓜放哪儿了,不想刚靠近门口,就被小姑娘一嗓子吼得定在了原地。
“我才不信你喜欢男人!你是为了拒绝我才故意这么对我爹说的对不对?”
虞了咋舌,所以刚刚安叔是过来,提亲……?
可是小雅不是才18么?
“不是。”陆邀声音听起来有些无奈:“是实话。”
安小雅:“可是,可是之前明明从来没有听你提过,而且你也没有交过男朋友啊!”
陆邀:“但我也没有过女朋友不是吗?”
原来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一腔真情最难拒绝,虞了听这走向,没有亲眼看见,也知道陆邀现在多棘手。
讲不明说不通,乡间邻里的,怕话说狠了落人面子伤人心,偏偏又实在无法接受,换他他也为难。
水财在窝里汪汪叫了两声,虞了回头,看见大黄睡眼惺忪从水财窝里出来,也看见了槐花树底下装着西瓜的筲箕。
陆邀很头疼,对着满眼固执怎么也说不通,话重一些就要掉金豆子的小姑娘,他是真束手无策。
“小雅,你还小€€€€”
“我不小了!”
安小雅梗着脖子:“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所以我以前才把心思藏着从来不告诉你,但是现在我已经成年了,我可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了!”
她抽了抽鼻子,眼睛红红盯着陆邀:“陆大哥,你就直说,你是不是嫌弃我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