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知文这话，让尚明霄倒抽一口冷气，伊森国际这是拿捏住了崔知文，逼着崔知文必须合作。
崔知文的求生欲成了伊森国际的王牌。
“我的心脏是怎么变坏的？你应该比谁都清楚！这核心技术本来就该是我的。你记得对营救我们出去的梁野的恩德，想报恩。为什么你不记得你们俩的命也是我换来的，这技术能救我，为什么不给我？你和程旭都在想着报恩，可你们把我给忘了。”
崔知文的眼神充满怨毒，不甘。
“我们一起去旅游，政变是从市中心的爆炸开始。冲击波让大楼的玻璃全部震落，是我推开你，那掉落的玻璃插进我的后背，也是我随后提醒程旭躲避，他才躲开那块巨型玻璃砸在他脑袋上。这块玻璃没有插进我的心脏，也没准确的割断心脏主动脉，但是还是给心脏周围的肌肉造成伤害，没造成马上死亡，可长时间的失血，让心脏周围的肌肉坏死失去功能。所以，我的心衰才会这么迅速的发展。尚明霄，你们两个欠我的，从来就没打算还过！那就别怪我自己争取活下去的机会。”
尚明霄鼻子发酸，是，这就是他为什么对崔知文一再容忍的原因，可崔知文还是深深的怨恨着他。
“别人心衰，从一期到四期，到不得不接受心脏移植，可以有几年，十几年的时间，我确诊是一期，一个月后在复查就是二期，速度发展的很快。药物也不能很有效的缓解心衰。我已经半年没有躺下睡觉了，呼吸不畅躺下睡觉就心痛无法呼吸。我吃的药能有二三十片，牵扯的我其他器官也开始衰竭。再不换心脏我活不到下个月。”
崔知文坐都有些无力，需要依靠着，才能支撑身体。
“在核心技术一代面世后，你和程旭在发布会上意气风发，被称为领军人物，侃侃而谈着未来，几年计划，对下一步研发投入多少的时候，我在后台吞这心脏病的药物，呼吸不畅，感觉离死不远了，看着你们俩那么有精神焕发，神采奕奕的我真的羡慕死了。我要是有个好心脏，上台接受荣誉赞美的也有我！”
“你该早点告诉我们，我们早点帮你联系医院！”
“你听啊？还是程旭听啊？我每次想和你说点什么，你说有安排，一头扎进研发室。我和程旭说，程旭还要抓紧应酬。等边三角形才有最牢固的稳定性，你们俩各自发展越来越延伸，我就变成了受力方！”
尚明霄很自责，是的，核心技术一代研发出来后，他紧锣密鼓的投入第二代的研发，忽略了太多的事情。
“我去联系医院，登记，等待心脏移植。你知道咋们国家等待器官捐赠的人有多少吗？你知道接受器官移植的幸运儿才有几个吗？我这种等待也就是在等死。这时候伊森国际找到了程旭。”
“伊森国际开的价格真的太高了。谁不心动？程旭首先心动，可你极力反对，程旭和你都吵起来了，吵得不可开交，你股份多，你有充足理由，程旭虽然不情愿，但还是转述了你的意见。伊森国际转头就找上了我。”
“杰斯？”
“是的，是他。杰斯用收买程旭的方式来劝我，回扣这些，我给拒绝了。第三天他又来找我，用心脏来做交易。杰斯是一个很卑鄙的人，他深谙打蛇打七寸的道理。很明确的告诉我，不给他想要的技术，我就是死也等不到可移植的心脏。”
崔知文摇头苦笑。
“我不信啊，国内多少家可以做器官移植的医院呢，国外还是资本可以操控的，有钱在什么买不到？再说国内的器官移植是随机的，不是谁都能操控的。可还是让他钻了空子，他修改了我的病历，国内器官移植是根据病情情况来定的。我排到几万人之后。那我去国外捐钱给医院，把我的名字放钱，他会劫走心脏，收买我的主治医生。我错过了三个可移植的心脏，我不得不听他的。”
他也是被逼的，也是对求生的渴望。
“后来我一想，凭什么你们意气风发的时候我要缠绵病榻，等死呢，这技术卖掉我有钱赚我还有健康的身体，何必不去交易？我们很顺利的达成交易。我不管用任何手段逼着你妥协，这核心技术和重要数据变成伊森国际所有，生意谈成，我有心脏可移植，我可以拿到成交价格的百分之二做回扣。”
“所以你就开始袭击我？”
“程旭不用怎么劝说，他本来就想卖掉。我只要搞定你就可以。我劝你，我让你们俩矛盾激化，试图给你压力，迫于友情压力你就会妥协。可你真不听啊！那就别怪我用手段了。我要牢牢地抓住程旭，让他始终坚定在我这边，我对付的只有你！程旭我们相交多年，他毛病不少，最大的毛病，嘴上没把门的，什么话都说。我收买了你前任助理，去撞他爸爸。他恨你，自然就会诅咒你！你就是个顽固不灵的，我怎么劝你都不妥协。”
“那我只有在推波助澜一下，你们俩的矛盾会非常深。就算是出事也不会追查到我身上。人心啊，真是贪心不足啊！有了好身体就想着好前程，就想着独吞。我每次心脏不舒服，我就恨你，要不是为了救你，我也不会有这个身体。我真的好希望你死啊！你死了，核心技术顺利卖给伊森国际，你的股份我可以吞下。智尚科技就是我的。”
第一百六十一章 智尚的由来
尚明霄否认崔知文的话，不是的，他不是那么随便被左右的人，程旭骂他诅咒他，会愤怒但不会真的去记恨。
“一开始我也怀疑过程旭，但是不会每次都这么凑巧，再说我也了解程旭，他只是嘴巴坏，不会真的干出什么。那么多凑巧绝对有人推动。我把公司其他的股东怀疑个遍，身边的助理助手秘书都怀疑了。到你这，我没有调查。我以为我给你机会，你会收手。”
“别说的那么好听，梁野怎么出现的？难道不是你早就对我有了防范，提前做了准备？”
崔知文嗤之以鼻。梁野这张王牌尚明霄藏得多深？
尚明霄摇头。
“他一直都藏着身份，他是暗中帮我。要不是裘戎的事情，我也不会发现他真实身份。也是因为裘戎，我才肯定是你！”
“差一步！”
崔知文叹息着。本以为是很精彩的一步棋。确是漏洞百出。
“我看你们俩在家玩游戏，梁野穿着一身迷彩，其实我对十年前的事儿记得不是那么清楚，你心心念念的救命恩人我都快忘得差不多了。是梁野给我提了醒，只要找一个和梁野有点点相似的人就可以，毕竟你的白月光从头至尾都没有露出本来的脸！谁也不知道他到底长什么样子。只要把细节说清楚就行。”
“当年营救我们的时候，你不是昏迷了吗？”
“没有，有一段时间我太疼了，就醒了过来。那些小事仔细回忆一下也记得起。”
所以裘戎才那么天衣无缝，乍一看就是他，盘问对细节也很清晰，可仔细推敲后，观察后，就会发现漏洞百出。
“我给他两千万，只要他进了你家，拿到重要数据，就算是你不和伊森国际合作，他们也可以根据数据做出研发。没想到你还是发现了漏洞，把我和程旭都叫过去，你这是在观察谁才是他的幕后主使，裘戎不能留活口，他活着我就被供出去。我假装做他的人质，我吸引特警注意力，让他死在特警手里！人死了，什么真相都查不出来了。但你还是怀疑我了，你解除我的职务，不就是不想我在靠近公司吗？什么为我好，你是为你自己！尚明霄啊，你真的太自私了！”
“裘戎是你间接害死的第一个人，也是开始你疯狂报复的开始。下一个就是白若，你用相似的套路，害完我，就去害程旭。”
“一箭双雕啊，这计策多好！”
崔知文到现在也没有什么愧疚了，完全不在乎杀害程旭的事儿，不在乎程旭是他多年好友的事儿。
“白若和我住在一家医院，我看到她和护士大骂，因为流浪猫窜出来吓了她一跳，她就摔死流浪猫，我就知道这女人是个心狠手辣的！程旭也三十四五了，也该结婚了。他爸妈不是一直催他结婚吗？程旭的喜好我太了解了，只要把白若打造成那样子就好。白若心狠手黑，认钱不认人，她也因为欠钱没办法得到很好的治疗，我给她钱啊，我给她大笔的资金！她只要去谈恋爱就好，恰好的出现，恰好的吸引程旭，程旭这大男子主义的人，还很害羞的，亲过睡过他就当成老婆，一定要负责的。”
“白若要有能力拿到数据，资料，程旭不会有事，白若和他真的可以结婚。准确的来说，程旭不是死在我手里，还是死在你手里，谁让你防范的那么严密？不给白若机会？白若只好在一边吹枕边风，坚定程旭转卖使用权的决心，看，到这一步，程旭还是不用死，只要你答应转卖，咱们三个继续发财。可你还是坚持不卖。程旭要不发现梁野就是救命恩人，要不倒戈于你，他还不用死。可他还是死了！归根到底，你，杀了他！”
崔知文说这话的时候是带着笑的，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鄙视嘲讽，用一种落井下石的态度打击奚落尚明霄。
言语变成了刀，一句一把刀子，深深捅进尚明霄的心口。
尚明霄暴怒。
“你的目的不就是想让我愧疚一辈子吗？觉得我对不起你们俩，我害得你心脏衰竭，程旭因我而死，你觉得这样我就算是赢家也会背负愧疚一辈子？我是很愧疚，我愧疚的是，我一开始为什么对你已在忍耐，我要是早一步把你铲除，程旭也不会死！他死在你手里！你才是凶手！”
尚明霄眼角几乎瞪裂，厉声质问崔知文。
“不要转移罪恶感，不要把过错转给别人。你以为这么说，你就能摆脱法律制裁？你良心就不会受到谴责？他是独子，他爹妈就差一口气就要追他一块去了！他和你是同窗好友，你们还在一个宿舍，你们认识了十四五年，你对他下毒手，你就没想过一起共患难，一起熬夜搞研发，一起庆祝的事，忘了说过要做亲家这种话？崔知文，你病太久了，你坏掉的不仅仅是心脏，你的良知，你的道德，全都坏了！你怨天尤人，你杀人害命，到最后你还无辜？”
崔知文矢口否认。
“我怎么不无辜？白若不是没有一刀杀了他吗？是他自己挣扎摔倒地上，刀子这才刺破了心脏！他死在你手里，死在他自己手里，不是死在我手里！是你们先背叛了我，你们欠我的，你们早就该还！一个技术而已，你卖了怎么了？非要搭上我的命？你为了梁野，兄弟的命你都不顾了，你还有什么资格在这说我！”
崔知文抖着手，点指着尚明霄，满眼的怨毒，仇恨。
“本来我也不想杀了你，我也不想杀了程旭。我只要程旭重伤昏迷在ICU住几天，你因为过失伤人被关几天，我有时间代理总裁，达成这个合作，移交了数据，到时候，我做了心脏移植，程旭不死白若顶罪你也能安然无恙的出来。可你怎么做的？程旭死了，我被你送到警局了，闹到这种局面，你满意了？忘恩负义的是你尚明霄！”
面对崔知文的指责，尚明霄突然觉得特别无力，有一种苍老茫然的疲倦。
程旭的死，崔知文的指责，让尚明霄心冷。
做了好几个深呼吸，这才压住了喉咙涌出的酸楚。
“我早就知道是你，我忍着退让着，程旭后来也知道是你，他哀求我不要对你太狠，所以我们俩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把你送出国去治疗。我们俩就算明白你所做的一切但都没有谁狠下心来对你采取什么制裁。”
崔知文冷哼一声，事到如今随他怎么说。
“你要是这么想，想报答我，你就该把核心技术痛快的交给我！可你设下层层障碍，设置秘钥，你防贼一样的防备我，再说这么冠冕堂皇的话，谁信呢？”
尚明霄的话太空，不值得相信。
尚明霄侧过头去，眼泪还是不受控制的掉落。
物是人非，好友反目，生死永隔，这就是这十来年所经历的一切。公司变大了，好友渐行渐远，最后分崩离析互相指责，搂抱好兄弟的手现在沾满兄弟的血，彼此了解成了杀死对方的利刃。
用力抽抽鼻子，在看着崔知文，眼里只有悲哀了。
“估计你也没想过我们老了的事情吧，我想过，我想等公司稳定，我就把总裁的位置交给你，你考虑周全心思细密，肯定会统筹好公司，程旭开朗豪爽，销售肯定没问题。我就专心去搞研究。等我退休了，你和程旭的孩子也都大了，结了亲，我和梁野是不会有孩子的，那我就把我的股份一分为二，给梁宇的孩子一部分，剩下的一半就给你们俩的孩子。当你们的孩子问起来，为什么公司的名字叫智尚啊，你们可以很骄傲的说，那是因为创业的时候是三个人，把名字中的一部分结合在一起，意思是兄弟齐心！可你把这一切，都给毁了！”
崔知文听到这话身体一顿。脸色变得尴尬难堪。
“我还记得咱们创业最初，因为起名字三个人发愁了两三天。理科男对这种文绉绉的事情不擅长，从诗词歌赋到伟人名言，从词典翻到我们的课本，随意点几个字就行。可每次都不满意。你说，生儿子取名字都没这么难，你要有儿子了就叫崔一，好写好记，程旭说，他生个姑娘叫芯芯，芯片的心。我说那我就生个龙凤胎，一个叫文文一个叫旭旭，你们俩把我按到揍了一顿，说我想当你们俩的爸爸！”
尚明霄嘴唇颤抖，眼泪控制不住，回忆起最初的美好，再看看现在，凄惨的叫人接受不了。
“后来还是你，你把我们三个人的名字拆开，结合，组成新字，智，取你的知程旭的日，尚是我的姓，智尚科技，就这么出现了！你说，名字组合在一起，我们兄弟三个也在一起，兄弟齐心搞科技，后辈联姻也要在一起。无敌铁三角，最稳固的关系！吵架不当真，分歧可以商量，公私分明，对方父母是自己父母。厚待各自儿女，除了老婆不能换给对方，其他什么都可以给彼此！好兄弟一辈子！这话是不是你说的！”
第一百六十二章 肉分五花三层
崔知文垂下眼睛，躲闪尚明霄的质问。
“我问你这话是不是你说的！我和程旭都没变，你怎么就这样了！”
尚明霄的吼声劈了叉，让人听的有些泣血的错觉。
“文哥，你把你最好的兄弟杀了！你把我们的兄弟感情给葬送了，你把自己给毁了！咱们兄弟三个，怎么就这样了？”
尚明霄哽咽着，流着眼泪看着崔知文。
崔知文垂着脑袋，身体微微发抖，呼吸有些粗重。
等了许久，崔知文都没开口。
尚明霄捂住脸搓了两下，叹口气。
“你父母就是我父母，我会善待他们。我也会照顾好程旭的父母。就这样吧。”
尚明霄不想再说什么了，没用，他说了也不听，说再多也都晚了。
几次想起来，都没站起来，魏队长用力架住他，尚明霄才扶着桌子站起身。
“文哥，好好吃药，我会给你争取心脏移植的。”
魏队长搀扶着尚明霄离开审讯室，梁野在外边全都看到了，还有一些刑警队员，都在听着他们的对话。
听到最后纷纷皱眉。
梁野心酸又心疼。
尚明霄的打击最大，好友惨死，另一个好友设计的这一切。他一下痛失两位至交好友。
朋友背叛，好友死亡，这让尚明霄接受的困难。
虽然知道这一切，但这事儿仔细分析，剖析心，把心里那些脏的乱的阴暗的，仇恨的嫉妒的，都拿出来。把记忆里曾经的美好拿出来，这对比，叫人能怀疑人生。
梁野在尚明霄迈出审讯室的时候，拉住尚明霄的胳膊。
顺势把尚明霄往怀里一带。
“好了。”
好了，简简单单的一句安慰。代表着一切都过去了，以后会转好的。
尚明霄一头扎在他的肩窝。
“我好累。”
身体特别的沉重，双腿灌了铅似得，脑子都混沌了，呼吸都觉得费劲。眼睛一闭就不想挣开。
“咋们回家。”
梁野抓抓他的后脑勺头发，看看魏队长。
魏队长点头，先回去吧，手续差不多了，口供也都录好了，细节问题他们会审讯的。
尚明霄靠在座位上，直勾勾的看着车外一闪而过的景色，没有什么目的，眼神空洞。
梁野也不说什么，趁着换挡的时候，偷偷的摸摸他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