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见到谢知谨唇角很浅地勾了勾,可那绝不是喜悦的表现。
瓶子再一次传了起来,几次之后,很不幸运地又到了江遥手上。
他已经选了两次真心话,这次必须选择大冒险。
外联部有个干事很维护谢知谨,以为谢知谨和江遥不和,举手道,“我来。”
江遥看向那个陌生面孔。
男生说,“你现在打车回学校吧。”
包厢里彻底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下意识去看谢知谨,毕竟这已经超出了大冒险的范围,但谢知谨只是沉静地坐着,没有要多说话的模样。
江遥顿时难堪得一刻都待不下去。
他觉得自己太多余了。
韩清看不过眼,眉头一皱正想说话,江遥已经红着眼睛站起来,嗫嚅着说,“可以。”
李维啧道,“别听他的,江遥.....”
江遥垂着脑袋摇摇头,强颜欢笑道,“我本来也有事得先走的,没关系,大家再见。”
他不顾李维的劝阻逃命一般夺门而出。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之间都有点茫然,不知道事态怎么就发展成这样。
提出大冒险的干事成为众矢之的,“你怎么回事,提这种要求?”
干事嘟囔道,“我开个玩笑而已,哪知道他那么听话?”
韩清放心不下江遥,说,“我出去看看。”
谢知谨先他一步起身,神色冷然道,“我去吧。”
一场生日局闹得不欢而散。
三道
小谢(扶正帽子):不对,我为什么要扶帽子?
小贺(冷笑):老婆fine,下秒mine。
第31章
江遥狂奔出商业大楼,十二月末的夜风喧嚣而刺骨,吹拂在他被泪濡湿的脸上,更显寒意。
本该是高高兴兴为谢知谨庆生的一天,却发生了让他始料未及的事情。
他预料到谢知谨会生气,可当他被为难离开包厢时,谢知谨的无动于衷依旧像是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得他头晕脑胀。
他觉得因为这点小事而哭太丢脸,但委屈如排山倒海袭来,催促着他掉眼泪。
江遥埋头快步走着,忽而有一双手从路旁伸出来攥住他的手腕,将他拖进了足以遮掩两人的路牌处。
惊叫声还没有发出来就被深重的吻堵住,他闻见熟悉的淡香气,挣扎瞬间消失,任由来人撬开他的唇,与他的软舌纠缠不休。
在热烈的吻里,江遥尝到了咸涩的泪水味,哭得更凶了。
许久,四瓣软唇才分开,江遥哭得倒吸气,贺鸣给他擦眼泪,轻声问,“谁欺负你了?”
语气带着薄薄的怒意,明晃晃地表达对江遥的维护。
江遥吸了吸鼻子,刚想说话,外套里的手机就疯狂振动起来。
想都不必想是谁打来的,他沉默着没动,贺鸣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拿出手机。
他张了张嘴想阻止,贺鸣却不管不顾地按下了接听键,江遥紧张得连大气都不敢喘。
手机那头混杂着车流与风的喧闹声,几瞬的沉默之后,谢知谨的声音清晰传达,“在哪里?”
江遥艰难地咽下口水,望向贺鸣。
没听见他回答的谢知谨又道,“我在湘菜馆的门口,你过来,我们聊聊。”
上一次谢知谨说要聊聊,结果江遥就成了跟对方可以接吻上床的朋友,这次又要聊什么呢?
湘菜馆就在路牌前面不到十米的位置,谢知谨只要多走十几步就能发现他们,但向来都是江遥奔向谢知谨,这一回他也依旧要求江遥朝他而去。
如果江遥是独处,定然又会因谢知谨三言两语就现身,可现在他的身边有贺鸣。
贺鸣不可能放他上去一再被谢知谨践踏感情。
谢知谨扬声,“江遥?”
江遥艰涩地发出一点声音,“我......”
贺鸣将手机抵在耳边,“江遥跟我在一起。”
江遥的心狠狠一跳,无措地瞪大了眼睛。
不远处的谢知谨眉心猝然拢起,声线骤冷,“把手机给江遥。”
江遥听不见谢知谨说什么,贺鸣一只手捏住他的后颈轻轻捏着,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继而道,“凭什么?”
话落,低头吮住了江遥的唇,并挑衅地将手机的通话孔贴近嘴边。
细微的啧啧亲吻声盖过了汽车刺耳的鸣笛声——
谢知谨手背的青筋猛然突起,陌生的情绪像是崩腾的江流在他体内横冲直撞,他下颌角绷紧,分明应当毫不犹豫地掐断通话,却自虐一般听着手机那头贺鸣和江遥的亲吻声。
对江遥来说,短短的十几秒像有一个世纪那么长,他双手紧抓着贺鸣的外套,胸腔里的心脏似是一头莽撞的小鹿,噗通噗通跳个不停,似乎随时会冲出嗓子眼。
贺鸣亲得很用力,故意发出羞人的声音,分开时直接掐断了与谢知谨的通话。
他摸江遥因为深吻而微红的脸,微喘着说,“爽吗?”
江遥舌尖发麻,眼瞳闪烁。
贺鸣妍丽的五官深深刻进他的眼里,他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如烈风一般沉重。
贺鸣不需要他回答,拉着他的手穿过树影斑驳的小路。
不远处的路灯里,谢知谨如同一座雕塑直挺挺站着,手机仍抵在耳边,久久不曾放下。
—
贺鸣没有带江遥回学校,也并没有征求江遥的意见,一路将人带到了附近的酒店。
今晚所发生的已经超出了江遥可以承受的范围,他懵里懵懂地被贺鸣推进房间,门一关就被贺鸣抵在玄关处的衣柜亲吻。
吻得他更加糊里糊涂,连自己是谁都找不到。
分开时贺鸣道,“现在可以说说发生什么事情了吧。”
江遥摸摸红肿的唇瓣,被贺鸣带到房间的地毯上坐下,贺鸣从柜子里拿了两罐啤酒,打开塞给江遥。
他抬起水亮的眼睛,抿了口略带苦涩的啤酒,酸酸涩涩的气泡从心底深处涌出来。
在贺鸣的询问下,江遥磕磕巴巴将今晚的事情说了个大概,他情绪低迷,喝了酒声音含糊,“谢知谨知道了.....”
贺鸣音色低低,“然后呢?”
江遥的易拉罐已经见了底,茫然摇头。
贺鸣含了一口酒喂给他,他仰着脑袋吞咽,有酒渍顺着唇角往下落,滴湿了衣襟。
“衣服脏了,”贺鸣抚他的脸,哄道,“脱掉吧。”
江遥缓慢地眨眼,呆怔地看着贺鸣近在咫尺的五官,任由贺鸣边亲边动手。
天旋地转。
江遥迷离地望着俯在他上方的贺鸣,觉得有点冷,忍不住寻求温暖。
贺鸣五指拢着他的发根,不轻不重地抓着,说,“我告诉你该怎么做。”
江遥像是在解一道复杂的数学题,求知若渴地睁着眼。
“别管谢知谨是怎么想的。”
“即使不能驱赶掉已经住进你心里的人,但能不能也给我留一个位置。”
贺鸣说一句就亲一下他,眼尾、鼻尖、脸颊、唇角。
“喜欢我吧,江遥。”
“跟我恋爱吧,江遥。”
“做恋人才能做的事情。”
江遥变成了一颗轻飘飘的气球,被贺鸣放上了天际。
他触碰到了清朗的风,也摸到了柔软的云。
他心房里住了一个包裹严实的茧,却破开了两只五彩斑斓的蝴蝶。
爱与被爱。
道德与自由。
谢知谨与贺鸣。
房间里气温攀升,贺鸣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振个不停。
翻开甜点书的最后一页,白糕已经烹饪得软烂,奶油也已经填满了内芯。
贺鸣拿过手机,快速地发出信息,又关闭掉对方的音量,接通了谢知谨的来电。
江遥迷迷瞪瞪地抱住他。
他不着痕迹地看了眼倒扣着的手机,哄道,“喜欢跟我这样吗,江遥?”
江遥害羞闭上眼,半晌,软绵绵地回,“喜欢.....”
贺鸣又问,“喜欢我吗?”
期待答案的不止贺鸣一个人。
快步前行的谢知谨停下了脚步,呼吸有一瞬的凝滞。
江遥带着泣音说,“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