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见了阿玉,他才会露出真心的笑。”
“这还没开始,你就喝成这样。”冯章夺过他的酒杯,挂着抹无奈的笑,“一会儿怎么办?”
“姜哥对阿玉的心是真的!”曲梦楠不理他,打了个酒嗝,口齿不清,“这么多年都在等着他。”
他说着说着眼泪就啪嗒掉了下来,“我就放心了,我放心了……”
“说什么醉话。”冯章见他越说越过分,堵住他的嘴往外拎。
“阿玉呢?”曲梦楠迷离的眼睛左右寻找,“阿玉哪去了?”
“我……今天怎么没看见阿玉呢?”
冯章皱起眉头,宴会上宾客来来往往,却始终没有程玉的身影。
......郁小雀颤抖地松开小花盆,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双腿发软地看着倒在地上的医生。
他艰难地咽了下口水,抖着唇,“对,对不起,我没有很用力,你很快就会醒的。”
瘦得近乎能看出紫青血管的手哆嗦着脱下医生的衣服,郁小雀抱着大肚子,勉强穿上了医生的外套。
“手机,手机。”郁小雀头一次干坏事,慌得膝盖打颤,解了好几次纽扣才解开,又手忙脚乱地戴上了口罩。
他把医生的手机塞进衣兜里,迈着小步打开了铁门。
他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下,咬牙转身把床上被揉捏得皱皱巴巴的请柬揣在怀里。
由于过度惊慌,艳丽的桃花眸子都染上了一汪水色。
好在一路顺利,半夜人也少,没有人会想到郁小雀能大胆到伪装成医生逃跑。
他一贯都软趴趴的像是可以任人揉捏。
迎面的寒风,呼呼地吹着,掀起密集的碎雪,撕扯着郁小雀单薄的衣服。
已近深夜,路上的人少的可怜。
郁小雀的心咚咚跳着,他也顾不得刺入肌肤的寒风,一面撒丫子跑。
生怕被人逮了回去。
跑出了好远,他的小脸冻得通红,城市到处张灯结彩,远远望去,宛如一串串悬在天空的硕大宝石,璀璨极了。
显得人都渺小了许多。
郁小雀跺着脚,搓着手躲进一处躺满了流浪汉的桥洞下,小心翼翼掏出冰凉的手机。
好在这个医生也不设密码。
他轻而易举打开了手机。
可他蹲在地上,冻得眼睛都睁不开,却迟迟没有动弹,只是看着手机屏幕发呆。
半晌,他打开微博。
快冻成红萝卜似的手指直僵僵地不听使唤。
他颤巍巍地打出文希两个字。
闭眼按了搜索。
刺骨的寒风扑面而来,他的鼻子像是灌了辣椒水那样酸痛,以至于眼泪都流了下来。
【昔日花滑冠军文希经医院确定,抢救无效死亡。】
【盘点他经典动作,神仙场面,不愧被誉为冰上的小月亮。】
【为了一个男人退役,落得这个下场,花滑之光文希自尽。】
啪嗒。
成了串的眼泪滴在手机屏幕上。
郁小雀一遍遍看着文希优美华丽的动作回放,轻轻碰了下他的脸,抱成一团缩在角落里,咬着唇哭得发抖。
“希希……”
他的希希真的不在了。
郁小雀冷得血液似乎已经凝住,不再流动。
他紧紧抓着的最后一根稻草,像是泡沫消散了。
“说你呢!”身前出现一双脏兮兮的鞋,“这是我们的地盘,你赶紧滚。”
郁小雀脑子麻麻的,双眼无神,像是没听懂他的话。
流浪汉失去耐心,薅起他的衣领子把他扔在外面的雪地里。
郁小雀冷不丁摔了个屁股墩,肚子钻心着痛了起来,一阵比一阵强烈。
“我,我去哪里呀?”他抱着显示着文希照片的手机,喃喃道。
流浪汉看他不大对劲,大半夜的可怜兮兮躲在边上哭,挥挥手,“哪来的回哪去。”
“哪来的……”郁小雀感觉身下有些潮湿,像是漏了什么东西,风一吹,冷得他站不稳,“就回哪去。”
他费力地爬起来,撑着大肚子歪歪扭扭地朝着远处走去了。
流浪汉看着他小小的背影,叹了口气。
郁小雀大脑已经不转了,顺着路不知不觉走到了一处逼仄的胡同。
狭小的垃圾桶里面堆满了纸壳。
一如三年前。
他小脸不知道是冻的还是烧的,红得过分,甚至神志都不大清晰了。
郁小雀眼睛一亮,抱着肚子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缩在垃圾桶里。
那是他本能觉得最有安全感的地方。
“崽崽,对不起……是我太懦弱了,我撑不住了,爸爸对不起你……”
郁小雀蜷缩在垃圾桶里,抚摸着肚子,小小声哽咽道。
可能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个行为意味着什么。
突然一股阵痛排山倒海似的袭来,他攥着衣摆,漂亮的眸子望着挂着稀疏星星的天空。
摸了下下shen。
羊水似乎破了。
姜晏站在落地窗前,望着远处的霓虹灯若有所思。
这时手机亮了,是个陌生号码。
他正想接起,身后响起了声音。
“缺了一个新郎,你的婚礼怎么办呢?”姜瑾池轻声问道
第62章 你醒过来我什么都答应你
“所以……”姜晏靠在桌沿,慢条斯理整理衣服上不存在的褶皱,头发遮住前额,他微微笑了一下,“您是打算什么时候把新郎还给我?”
他像是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楼下的宾客都快散了。”
“你倒是沉得住气。”姜瑾池挑起眉梢,侧头看向他。
“现在看来,沉不住气的是您。”姜晏目光从容,只是向前走了几步,注视着姜瑾池的眼睛。
两人身高相仿。
相似的眸子里的情绪同样难以捉摸。
“看在你是我儿子的份上。”姜瑾池率先挪开视线,声线逐渐变冷,“我给你机会。”
“把东西销毁,我就放了他。”
“什么东西?”姜晏却不接茬,扯着唇角不冷不淡问了一句,“您是说关于您买通医生故意逼死我母亲的证据?”
姜瑾池像是被踩了痛脚,眉间紧皱,沉声道:“是你母亲自己心理脆弱,我尽力了,我给她找了最好的医院,可是她的病情太严重……”
“她有病没病……”姜晏抬起头,冷冷睨着他,“你比我清楚。”
他眼底酝酿着风暴,可神色依旧未变,无论是体态还是风度,都带着股温雅劲。
姜瑾池看着眼前的人,这才恍觉姜晏已经比他高了。
“事情已经到这个地步……”姜瑾池拿出自认为他最高的筹码,“我要是出了什么事,影响的是整个姜氏。”
“你把证据毁了,我把人放了,这件事到此为止。”
直到此刻他还是一副上位者的语气,像是在教育自己不懂事的小儿子。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姜晏似乎觉得他这副作态极为好笑,和声道,“主动权在我这。”
“而不是您。”
“你什么意思?”姜瑾池心底涌上些微不可言的慌乱,面上镇定,“你别忘了,程玉还在我的手里。”
“他要是不幸出了意外,就是刑事案件,当然应该交给警方处理。”姜晏不解一般,“我能做什么呢?”
他眉目带笑,仿佛是在谈论天气,而不是心上人的命。
“你不在意他的死活?”姜瑾池电光火石间明白了什么,他抓住那条线,脑子瞬间清晰了起来,“你根本就不喜欢他。”
他用的是陈述句。
“我从来没有说过我喜欢他。”姜晏毫不犹豫地再次按断了来电,揉着额角有些说不上的糟心,“我也给过您机会。”
“您怎么就是不听劝呢?”
“您要是早些识相,兴许我还能给您选个舒适点的疗养院。”
“是我小瞧你了。”姜瑾池长叹一口气,仔仔细细打量了他一圈。
这哪是羽翼渐丰的雏鹰,分明是一条隐忍多年的毒蛇。
他没想到在商界纵横了大半辈子,最后栽到了自己儿子手中。
“不过……”他忽然露出一抹愉悦至极的笑意,“你以为你赢了吗?”
“那个郁小雀才是你想藏起来的人吧,你倒是够狠心,把一个好好的人活生生逼疯,你以为你和我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