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家的小未婚夫,别说,长得是真漂亮。”
“听说是个普通家庭的?”
“这气质普通家庭能养得出?”
旁边的程玉像是看见了什么极为恐怖的画面,血色尽失,抓着衣摆,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他早就死了!”
“您有什么话想说吗?”
主持人把话筒递给江郁清。
江郁清眼角眉梢尽是疏离,看着冷静,心里头的小雀已经哐哐撞墙了,垂着眼眸,不敢看台下。
“希望大家今天开心。”他咽了下口水,憋出一句话。
随后一脸无辜看向主持人。
就这?
主持人一脸懵。
江郁清却已经挪开了视线,仿佛游离在外。
“他爱害羞……”文希捏捏江郁清的手,宠溺道,“我来替他说吧。”
姜晏在听见声音的的瞬间握紧了袖扣,忽然抬起头。
台上的人抿着唇,小小地退后一步,缩在文家少爷身后,看着像是不好相处。
耳朵红彤彤的。
姜晏知道这是那人紧张的小模样。
他的眼里闪过震惊喜悦不敢置信,却迟迟没有发出声音。
喉咙像是被梗住了一般,吐不出半个字。
“等等。”
第68章 你从这里跳下去,我就考虑一下
男人的声音不疾不徐,像是含着三月春风,音量不重,宴会厅却立刻安静了下来。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把玩着袖扣,薄薄的眼皮附着灯光的阴影,神色看不分明,“着什么急。”
“姜先生,您有什么想对新人说的吗?”主持人看清男人的脸后磕磕巴巴。
江郁清听到熟悉的声音的刹那,一股子寒意直直冲向天灵盖,冷得让头皮发麻。
姜晏?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
他咬了咬唇,脸上也罩了层清肃,不动声色地抓紧文希的的手。
姜晏眸光凌冽,像是死死咬准了猎物的猛兽,一步一步走上台,他上下打量着江郁清,像是要透过这层皮,看穿他的内里似的。
他的手仍在微微颤抖,带着些难以形容的小心。
只是他从来喜怒不行于色,面上看着依旧泰然自若的模样。
砰砰砰……
姜晏的每一步都走在江郁清的心尖上。
敲得他心口那口本以为被砸了个大窟窿的大鼓,又开始隐秘的作响。
山呼海啸般的狂喜就快要将姜晏淹没,他微不可查地动了动喉结,再张嘴声音都有些轻飘飘的,“这位先生看着有些眼熟,像极了我曾经的一位故人。”
江郁清垂着眸看着地板,吐出一口气,抬眼看向他,全身瞬间浮起生人勿近的冷漠,“先生,你认错人了。”
不是以往甜甜软软,好像要把所有的欢喜一股脑揉进去的先生两个字。
还是熟悉的那张脸,只是他淡淡看着他,神色无波,语气疏离冷淡,仿佛两人真就是什么陌生人似的。
姜晏的心抽痛了一下。
“我不可能认错,你就是我的小雀。”
这两年来只要闭上眼就是眼前这人,怎么可能会认错?
江郁清听到那两个字身体陡然颤了一下,失态只是一瞬,很快又平静下来。
“这是你买给我的袖扣……”姜晏突然想到了什么时候,想把那碎了一半的袖扣拿下来给江郁清看,“我一直都戴在身边。”
可手实在颤得厉害,怎么都解不开。
“你不必费力。”江郁清神色没有一点变化,“先生要是想要追忆故人,也要挑个场合。”
“这是我的订婚宴。”
“你不能和别人订婚!”姜晏伸手想碰碰他的温度,却被站在江郁清旁边的男人挡开。
“姜先生,您自重。”文希挡在江郁清身前,含着有礼的笑。
姜晏看着两人紧紧握在一起的手,强忍住沸腾的怒意和酸气,“你算什么东西,让开!”
“您吓到我的未婚夫了,您说我算什么。”文希这两年几乎脱胎换骨,哪怕面对姜晏也能周折几下。
“小雀……”姜晏再想在说什么。
“不要再提那两个字!”江郁清声音忽然大了起来,打断他。
那两个字于他来说是抹不掉的羞辱,他只要一想起失忆时被这个男人囚在金笼子予取予夺,tiao教得不知羞耻,对着一个男人又qiao屁股又献媚,就觉得恶心至极。
更何况这是他从年少时就爱慕的男人。
哪怕拼死也想跌跌撞撞也想靠近的人。
却只换来了没有止境的羞辱和地狱般的折磨。
“好好好……”姜晏连声道,“我不提了。”
他这一抬手,江郁清瞧见他手上的婚戒,又穿过人群把目光锁定在了程玉身上,微微勾起一抹笑,端的是摄魂夺魄,“看样子您已经有了家室,闹这一出是不是有些可笑?”
“我没有结婚,这个婚戒……”姜晏急忙解释。
“那是您的私事。”江郁清面色冷淡,语调不起波澜,打量着手上破损的袖扣。
“这袖扣的确别致,只是和您却是不大相配了。”说完,江郁清随意往后一扔,袖扣径直落在一楼的泳池里,听不见一点声响。
就像是那些年他的一腔真心。
“你……”姜晏怔愣地看着他,不敢相信这是他的小金丝雀能做出来的事。
“不好意思,没拿稳。”江郁清脸上没有一点愧色,“我会赔偿你,稍后你可以去找管家……”
“你不要这样,你要是恨我,大可以打我骂我……”姜晏似乎有些站不稳,颤声道,“至少别这样……”
一副冷淡陌生的模样。
就像是一把冰枪搅入他的肺腑,将心脏刺了个通透。
“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知道从前我不是人……”
眼前的男人仿佛受了什么伤害一般,眼眶微红。
“你要是从这里跳下去找到袖扣……”不见这个人还好,见到了以后越发控制不住心底的恨意,火苗反而越窜越高,“我就考虑仔细想想。”
现在装成这副样子,早哪去了。
“清清。”文希拍了拍江郁清的脊背,温声道,“这毕竟是我们的订婚宴。”
宴会厅在二楼,水池在一楼,这要真出了什么事也交代不过去。
更何况那么大的泳池,找个小袖扣无异于大海捞针。
“都听你的。”江郁清身上的刺立刻变得软趴趴,“叫保安吧。”
对比之下,姜晏心坎像是被白醋泡了又泡,酸的冒泡。
“好。”姜晏哑着嗓子,攥紧拳头,恨不得把文希搭在江郁清身上的手砍下来,有些痛苦道,“我跳。”
台下的宾客听不清上面说了什么。
只见姜晏转身脱掉外套,扒住二楼的扶手,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跃。
扑通一声落进了水池。
二楼登时一片混乱。
“姜先生落水了!”
“快来人啊!”
......江郁清面无表情,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水池的湿漉漉的人影。
痛快了吗?他低声问自己。
他甚至搞不明白姜晏到底打算做什么。
难不成是看他死得凄惨,想补偿补偿?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意义。
令人作呕。
郁小雀早就死了,死在无人知道的寒冬清晨。
“带我离开这。”他站在原地,膝盖有些发软,最后瞥了一眼姜晏。
男人举着袖扣似乎在对他说什么。
江郁清耳边翁鸣,脸色惨白,只能看见男人精致昂贵的西装湿得不成样,头发垂了下来,狼狈极了。
他举着袖扣,仿佛是在捧起那些年郁小雀被随意践踏的真心。
他以为他可以平静面对这一切。
可过去所有的爱恨在见到姜晏的瞬间涌了出来,在他心口反复研磨,本以为已经腐烂的心脏,又开始干涩着跳动,磨得血肉模糊。
够了,这场闹剧到此为止了。
姜晏抹干脸上的的水,手心攥着袖扣,尖锐的边缘划破皮肤,血和着水滴到地上。
神色似哭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