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 第16章

刚才餐厅内,郝夫人的话一直不停的在他的脑海内回荡。

‘€€€€你的母亲病了这么久,你竟然昨天才知道。’

桥上愚手指冰凉,如置冰窖。

他的心脏又涩又痛,不停地抽搐着。

他感觉到自己难以呼吸。

就连郝夫人都早就知道的事情,可是他却在做什么?

真是荒唐。

真是可笑。

刚才司机说,这个世上没有什么事情是过不去的。

可是他……

他好像过不去了。

他觉得他活在这个世上,只是一个笑话,除了被当成其他人茶余饭后的笑料之外,再无任何其他的意义。

桥上愚麻木机械的走进医院,形若游魂的走到昨晚躺下的长椅前,再次睁着眼睛,安静的躺下。

他静静地躺下,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他活着没有意义。

……

躺在冰凉的长椅上睡了一整晚,隔天早上六点,桥上愚早早的睁开了眼。

医生和护士还没有上班,于是桥上愚静静地坐在长椅上,一动不动的等了两个半小时。

两个半小时后。

医生和护士换上工作服,陆续抵达自己的岗位。

等到医生和护士都来齐之后,桥上愚像是这才找回了自己的神智,连忙从长椅上站了起来,前往咨询台处。

“那个……我、我今天能去看我母亲了吗?”桥上愚弱弱的低声询问。

坐在咨询台的护士抬眸看了桥上愚一眼,问:“请问您是哪位病人的家属?”

“桥韵。”桥上愚忙回。

护士低头,在电脑上查询了一下。

查询罢,护士摇头,“抱歉,今天不行。为了病人的安全,最近一周内,ICU病房都不允许任何家属进去探望。”

“这样啊……”桥上愚垂下了脑袋。

桥上愚慢慢地后退,重新坐回到了长椅上。

他神色颓唐,眼神晦暗。

他的求生欲.望越来越低。

现在光只是坐在这里喘着气,都让他的心下觉得无比的痛苦和绝望。

半晌。

桥上愚突然想起什么,猛地抬头,从椅子上站起了身。

不,等等。

现在不是坐在这里颓废的时候,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必须得抓紧去给母亲筹集医药费,不能像现在这样一直干坐在这里浪费时间。

所以……起码他现在还不能死。

想罢,桥上愚振作精神,脚步虚浮的离开了医院。

……

离开医院之后,桥上愚乘车回到了家中。

他开始翻找起屋子里的东西。

鞋、衣服、电脑、沙发、家具……

但凡是可以卖钱的东西,他全部一并翻找出来,然后将其堆在了客厅。

将客厅里的东西都给翻了一遍之后,桥上愚转身前往卧室。

进入到卧室,他接着继续开始翻找起来。

在翻找到卧室左侧床头柜的第二层时,他看到了一个系着缎带的丝绒小包装盒。

望着眼前的丝绒小包装盒,桥上愚愣了一愣。

他的眼神顿时开始变得复杂起来。

他俯身弯腰,将柜子里的丝绒包装盒拿了起来。

桥上愚木着脸,缓缓地将其打开。

丝绒盒内,是一对蓝水晶袖扣。

这是他提前为城决买好的……今年的生日礼物。

对于城决来说,非常廉价,一文不值。

但对于桥上愚来说,无比昂贵。

因为它足足花了他将近三个月的工资。

桥上愚看着眼前的蓝水晶袖扣,脑子里不由得顿时浮现出了,当初在省吃俭用攒下三个月的工资,买下这对蓝水晶袖扣的时候,自己那张无比兴奋激动的脸。

越回想,便愈发讽刺。

自己也愈发觉得可笑。

当时的他,激动又亢奋,期待着到时候城决收下它时的表情。

然而哪知……

城决从头到尾,压根不喜欢他。

他所做的一切,所认为的一切,全都是自作多情。

这五年里,每当到情人节的那天,他就会送城决他熬夜做了一晚上才做好的手工巧克力。

他的确收下了。

但是他却从未见过城决在他面前吃过。

仔细想来……

或许……

他根本就不想收。

只是懒得拒绝,或者是不想和他来回的推拒,觉得麻烦,所以才收下。

然后,转身扔掉。

又或者,送给了别人吃掉。

这五年里,他为城决织过许多手套和围巾,这些手套和围巾并不好织,织起来起码要足足一个月。

他送给城决,城决也的确收下了。

但是他也依旧从未见过城决在他面前戴过。

或许是觉得丑。

或许是已经扔掉了。

总之,他从未见过城决戴在身上过。

他送过城决很多东西。

大学时没钱,便勤工俭学,攒钱为城决买礼物。

后来工作了,便就用自己的工资给城决买礼物。

他送过那么多东西,但却从未见过城决用过。

想来……城决根本就是不喜欢,更或者,不想要吧。

而他自己。

只要城决收下,他便自作多情的认为,城决是喜欢。

他真可笑啊。

仔细深想下去,城决根本就没有任何会喜欢他的可能。

城决的追求者众多,不知道有多少优秀的omega、beta、以及alpha,他们不乏有样貌出众的,有家世出众的,更有两者兼之的……而他有什么?

他什么都没有。

没有样貌,没有家世。

性格也是乏味无趣,毫无特点。

身为一个beta,就连alpha和omega所拥有的腺体和信息素也都没有。

可他以前竟然能一直坚定的认为,城决也是喜欢他的,也是对他有那么些感觉的。

现在的桥上愚对于这个想法只感觉到匪夷所思。

以前的他……可真是能自作多情啊。

他沉浸于自己的自作多情、自以为是之中,却对于母亲的病情和异常,压根浑然不知,浑然不觉,一直到前天才知晓。

没人能比他更荒唐了。

桥上愚坐在床边,看着眼前丝绒盒内的袖扣,低低的闷笑着。

他一边嘲弄的笑着,一边无声无息的流着眼泪。

眼泪淌下,在他的掌心内砸落,然后顺着指缝流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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